第155章东都的人们
炽煌古国最大的城市——东都，此刻热闹非凡。
原因之一是此刻正在举行炽煌古国的人们翘首以盼的节目，武斗会。
人们可以见证旧传奇的存续，亦或是新传奇的诞生。
然后，另一个原因正静静坐在武斗会上方的特等席。
东都人民争先恐后地向武斗会的场地涌去，试图一窥异国公主的美貌。
带有商业头脑的人们立刻开始摆盘下注，各种街摊小贩也像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龙人族的士兵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有以自己的方式享受武斗会的权力，只要不扰乱秩序就行。
看着台下人头攒动的景象，安洁莉娅脸颊不禁有些抽搐，但她还是摆出最棒的笑容送给东都的人们。
;这……人也太多了吧……西斯提亚在一旁倒是直言不讳。
顺带一提，两人已经换回了原先的服装。
安洁莉娅的铠裙在东都人看来，应该是从未见过的服装，但当它与安洁莉娅相结合时，有种不可思议的合适感。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看见安洁莉娅穿旗袍的样子的话，估计会引发骚动吧。
;如何？安洁莉娅小姐，感觉到我国人民的热情了吗？
乾在安洁莉娅的身后，一手搭上椅背，然后弯下身子对安洁莉娅说道。过近的距离让安洁莉娅有些不快，西斯提亚也打算制止乾。
但早在她们行动前，有位少女更快做出了动作。
有着相对较短的龙角的少女从阴影中出现，以像是锁喉的招式将乾拿下，然后立刻将乾的双手押到身后，整个人按在地上。
好在这一系列动作都相当快，东都的人们没有发现。
安洁莉娅和西斯提亚看着这样的状况不由得目瞪口呆，在终于缓过神来后，安洁莉娅出声向正在把乾绑起来的少女搭话：
;你的名字……是叫九黎吧？
少女的身子一颤，然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为……为什么异国的公主大人会知道我的名字！
;啊，不要害怕，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一下。安洁莉娅以看着脏东西的眼神看向乾。
;咦？啊……啊！非次……非常抱歉！打扰公主大人了，我这就离开！似乎有些紧张，九黎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舌头，在泪眼汪汪的同时还不忘低头道歉。
;没事啦，不用这么着急也没关系——我是很想这么说，但我不是很想看见他呢。安洁莉娅无视乾受打击的模样，面露笑容对九黎说道。
;公主大人……辛苦您了。九黎看似很感触似的吐出这句话，然后若无其事地勒紧了绑着乾的绳子。
;你也一样呢。安洁莉娅露出苦笑。
;……九黎很感动似的抹了抹鼻子，;那么！在下先行告退！
;嗯。安洁莉娅面露畅快的笑容朝九黎挥了挥手。
;安洁莉娅小姐！我也会参加武斗会！所以届时……咕啊！
;乾大人请闭嘴。九黎踹了乾一脚，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拖到了阴影中。
西斯提亚面露惊愕的神情：;那个叫九黎的女孩……是不是踹了乾一脚。
;是吗？安洁莉娅面带笑容重新将视线投向武斗会的场地。
;话说回来，安洁，昨天你不是去找那个灰铠骑士交谈了吗？西斯提亚问道。
听见这句话，安洁莉娅不禁叹了口气：;谈是谈了。
;结果呢？
;我问他名字叫什么，好用来开启话题，谁知道他就回答我一个格列奥乌斯，然后就走开了，叫都叫不住，他的同伴也是。
西斯提亚面露愠色：;这样也太失礼了吧？安洁也是，你是一国之主了哦，你大可直接当场喝止他们。
;我知道。安洁莉娅回应，;但在那种场合下做出这种事情不免太不给炽煌皇帝面子。
;……这倒也是，但这样好吗？说不定给他们留下了安洁是个软弱皇帝的印象哦？
;如果他们仅仅靠这点情报就认定我软弱，就证明他们也不过如此，无需挂念，而且——安洁莉娅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看向某处，;我听皇帝说了，他们似乎有派出两个人参加武斗会。
在安洁莉娅视线的前方，灰铠骑士静静坐在椅子上，披着袍子的矮个子和骑士服少女静候旁侧。
;如何？安洁莉娅突然向西斯提亚问道。
;如何是指？
;我们姑且也有名额可以参加哦，西斯提亚你不去试试吗？安洁莉娅露出坏笑。
;饶了我吧，西斯提亚无奈地说道，;我听说了，武斗会不能用魔法，我要是上场的话，说不定会被哪个不知名士兵打败。
安洁莉娅捂着嘴露出笑声：;可是，薇尔杰琳大人不是帮你训练过吗？
;唔……说实话，那些战斗课程我基本全部都逃掉了啊，你看嘛，我一个魔法师，为什么不得不肉搏呢？
;学会几下防身也不错嘛，在魔力枯竭的时候……嗯，决定了，回去就让薇尔杰琳大人给你加训。
;我开始怀疑起我们的友谊了，安洁。西斯提亚露出一副苦涩的表情。
;这是为你好哦，总之，以防万一，还是练练比较好。
;我知道了啦！西斯提亚自暴自弃地大喊，过了一会后，她看向安洁莉娅，;不过，既然我派不上用场的话，安洁打算怎么办？
;你也知道你派不上用场啊？
;唔……
;开玩笑啦。安洁莉娅拍了拍西斯提亚的头，;如果我说我要亲自上场——
;就算用魔法我都要代替你。
;果然如此呢……放心吧，我早就得到对方的同意了。
;对方是指？
;你身后那位咯。安洁莉娅露出坏笑。
西斯提亚回过头，看见的是露出利齿的狼人。
不过，那是在笑。
;罗叔！
;老夫听到咯，西斯提亚，回去我也会告诉薇尔杰琳阁下的。
;唔唔唔……罗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啊。
;那为什么……
;老夫一直在你们周围，只是你感知气息的能力太弱罢了。罗说着，像是看着不成器的孩子一样叹了口气。
西斯提亚沉默地低下头。
;好啦，罗，再逗弄西斯提亚，她可能会暴走哦。
;谁会暴走啊！西斯提亚猛地抬起头大喊，贴身护卫安洁莉娅的秩守骑士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那还真是可怕啊，哈哈哈哈。是回了一趟家的缘故吗，罗的心情相当不错。
;如何，一晚就回来了，跟妻子吵架了吗？安洁莉娅问道。
罗用鼻子出了一口气：;老夫的妻子才不是如此肤浅之人，虽然看见老夫归家十分高兴，但她更担心我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准备为老夫出气来着。
;真是一位优秀的妻子啊。安洁莉娅失笑。
;啊啊，老夫也是这么觉得的，最后我向她解释在您的手下任职后，事态终于平息了，在相聚了一晚后，虽然万般不舍，但老夫还是决定再次向她告别。
;您妻子生气了吗？
;生气是有，不过她更多是感谢您让老夫从一介冒险者升格为护卫。
;所以罗叔你们昨天晚上就在享受久违的爱情？西斯提亚冷不防问了一句，似乎是想看罗惊慌失措的样子。
只见罗叉起腰说了句‘那当然了’后，敲了敲西斯提亚的头：;小姑娘说什么呢，不过西斯提亚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意中人互定终身如何？不然会嫁不出去的哦。
反被逗弄的西斯提亚面露不甘：;我还没到二十岁，不要把我说的那么老！
安洁莉娅温柔地守望着两人，随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说起来，罗，你的孩子还好吗？
;儿子和儿媳安心在家务农啦，也很孝顺，所以妻子才不会孤独，不过……说到一半，罗像是难以启齿的模样。
;不过？
;老夫的孙女……
;啊，我听罗叔提到过。西斯提亚说道。
;老夫离开家的时候她才两三岁，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吧，不过老夫却没见到她……
;是有什么事情离家了吗？安洁莉娅关切地问道。
;算是吧……不过也好，这么久不见了，老夫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如果可以的话，罗也想成为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在家陪着孙女玩闹。
但不幸的是，他的家庭因为某些因素，而陷入不得不偿还大笔债务的泥沼。
虽然罗在当冒险者这些年，寄回去的钱和另外一人的收入已经逐渐将欠款还清，但取而代之的，与亲人，特别是与孙女的关系逐渐疏离。
;我相信你的孙女不会在意这些的。安洁莉娅出声安慰罗。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话说回来，安洁，周围的视线是不是从刚刚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我也感觉到了。安洁莉娅回应。
秩守骑士们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安洁莉娅。
;我想，那大概是因为老夫吧。就在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候，罗说出了惊人的话。
;因为罗叔？
;对，你仔细看看老夫跟周围的士兵有什么不同。
西斯提亚歪了歪头，看向周围。
投以失礼视线的士兵们看见西斯提亚看向自己，纷纷将视线移开。
;那个……脸？西斯提亚反问道。
正如她所看见的，周围的士兵们，虽然或多或少拥有虎耳或是短龙角这些兽人特征，但绝大部分还是和人类相差无异的。
而罗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狼人，狼的头部让他沐浴了无数失礼的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现在才说，十分抱歉。罗深深低下头，;其实老夫这副样子算是一种异类。
安洁莉娅和西斯提亚没有特别惊讶，只是静静听着。
;东大陆的人们几乎都有兽人化的力量，也就是变成老夫这样，但这样会耗费大量的魔力，是为了短期决战用的，而像老夫这种，则是不得不维持兽人化。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处于白白浪费魔力的状态？
;是，正如您所言，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骨骼畸形一样吧，想扭转手却发现自己没有关节——老夫就是无法人化。
即使如此，她、他们还是接受了自己。
罗在心中向家人表达了谢意，同时向安洁莉娅表达歉意，自己并不是有意欺骗她们。
他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到祖国，面对自己无法人化的这个事实。
静静等待安洁莉娅话语的罗听见了一声轻笑。
;什么嘛，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安洁莉娅面露柔和的笑容。
;安洁莉娅大人？
;无法人化？那又有什么关系，你的妻子有抱怨过吗？
;……没有。
;你的孩子呢？
;……没有。
;你的孙女呢？
;……她以前说过爷爷毛茸茸的。
;那我们呢？
安洁莉娅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以无比认真的视线看着他。
罗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安洁莉娅随意地说道，;与其在意那种小事，还不如想着怎么在武斗会上表现自己一番，证明自己的强大，不就是让那些看不起你的家伙闭上嘴最好的方法吗？
罗抬起头，尖锐的犬齿露了出来。
那是笑容。
;是，正如您所言。
;噢，真是振奋人心的鼓舞呢，不愧是异国的公主殿下。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装模作样的声音响起。
安洁莉娅她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为了避免遮蔽到安洁莉娅的视线，秩守骑士稍稍让开些身位，但姑且还是挡在两人之间。
在安洁莉娅面前的，是一名拥有着灰色皮毛的狼人，脸颊上的刀伤让他看起来十分善战。
但西斯提亚瞪视着他，原因是这个男人就是刚刚带头以失礼视线看着罗的家伙。
;哎呀，这真是失礼了。这么说完，仿佛是要讽刺罗一般，灰色狼人的身形变的小了些，灰色的毛发也褪去大半，面容粗犷，脸颊上有疤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觐见异国的公主大人可不能以那么失礼的姿态呢，毕竟我不是那位大人。
男人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看向罗。
;明白自己与罗的差距就好。安洁莉娅也丝毫不掩不快，不悦地回应，;在说话之前，不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吗？还是说，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不知是被安洁莉娅的怒气震慑到，还是怕被自己的皇帝问罪，男人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是狼旗军的副将，金，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安洁莉娅叉起手，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罗则是轻轻叹了口气走近金：;虽然我本人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安洁莉娅大人的护卫，而安洁莉娅大人表露了不快，所以还是请你稍微放尊重些。
然后以兽人化后略高一些的身高俯视着金：;不然，我会撕烂你这张肮脏的嘴巴。
;那还真是令人畏惧呢，我会参加武斗会，届时还请您多多指教。金面露笑容回应，然后多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不认为我会输给怪胎啊。
尽管没有挑明怪胎指的是谁，但金挑衅的对象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就算安洁莉娅向皇帝告状，也只会被理解为部下间擅自产生的冲突吧。
这就是金如此嚣张的原因所在。
同样知晓这点的安洁莉娅更加不快。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罗准备开口之前，又一个声音插进了对话。
;到此为止吧，金，再说下去，我有权利将你就地正法。
听见这个声音的金猛地回过头：;什！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你有资格知道吗？
伴随着这句话出现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少女。
灰白色的头发绑成高马尾，挺直的腰杆和轻盈的步伐吸引着周围的目光，而最吸引人们目光的，莫过于头顶那一对微微向前垂下，轻轻抖动的狼耳。
身上的铠甲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标致的容颜上没有一点表情，但黑色的瞳孔狠狠瞪视着金。
全副武装的她并没有拿着武器，两手空空地走近安洁莉娅他们。
她不悦地推开金，金则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胧……胧……
;闭嘴，之后再处理你。少女瞪着金。
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的金带着怨恨的表情瞪向罗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让诸位见笑了，部下犯的错，将领难辞其咎，如果致歉就可以的话，请接受我郑重的道歉。少女以惊人的气势向安洁莉娅低下头，;如果还需要其它的……
;道歉就够了，没关系——我是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希望您能好好管教一下手下的人，不然狼旗军的风评都要被败光了。安洁莉娅回应。;您所言甚是，是我领导不力。太过正经的性格让安洁莉娅微微苦笑。
;那么，请容我重新介绍自己，我是狼旗军的将军，胧月。狼耳少女开口说道。
;我是依鲁瑞特恩的王，安洁莉娅，没想到像您这么年轻的少女能成为将军啊，真是令人钦佩。
;您说笑了，将军还是无法与王者相比较的。狼耳少女——胧月回应道。
同时，她将视线投向罗。
只见她面露稍微有些困扰似的，但真心的笑容：;该说……好久不见吗？
出乎意料的发言让西斯提亚和安洁莉娅都愣了一下。
;你们认识？安洁莉娅感兴趣地探出身子，西斯提亚也做出不打算听漏任何一句话的表情。
而回应她问题的则是罗。
;是的，安洁莉娅大人。罗轻轻挠了挠耳朵。
;她就是我先前提到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