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残酷
整个会场陷入一片沉默。
而率先做出反应的，则是先前被提亚拉的战士们控制起来的精灵长老们。
;女王陛下！请您三思啊！;是啊！这样可能会触怒神灵大人！精灵士兵们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看着他们的女王，希望这是她的一个小小玩笑，或者收回刚刚说出的话。
但很显然，虽然精灵女王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但她不会是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
;我刚刚才说过圣山会议要暂时停止活动吧？你们是在以什么身份向我进言呢？
释放威压。
;可别以为没有惩治你们就得意忘形了，擅自孤立圣殿骑士团，隐瞒圣山会议内发生的种种事情，你们是看不起我的提亚拉，还是我？
精灵们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般发出丢人的呜咽声。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遵从了狄森瑞特的……对，只是遵从他的命令而已！希望您明察！
听见其中一名精灵长老的辩解，精灵女王的眼神变得愈加冰冷。
;……真是难看，圣山会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肮脏懦弱了？难道说，从其他几位长老被袭击杀害的那一刻开始，你们身为精灵的骄傲就被摧毁了？
;！精灵长老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您……您是怎么……精灵女王叹了口气。
;看来你们是真的把我当做花瓶呢，话也说回来了，圣山会议被堕魂袭击这件事你们居然能瞒过提亚拉呢，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才好——这件事之后再说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位应该也知晓这件丑事了吧？女王将视线投向格列奥乌斯。
格列奥乌斯只是耸肩回应。
;看来是这样的啊……行了行了，快把这些人带下去，看见就烦，接下来的多方会谈不需要他们。女王一只手扶住头，另一只则向外摆了摆。
提亚拉的士兵们心领神会地将被控制住的长老和士兵全部带离大厅。
王属铁炮部队也在矮人王的眼神示意下离开大厅。
很快，偌大的大厅只剩下寥寥数人。
玉环视了留下来的矮人王、精灵女王和瑟琳娜还有狄尔亚楠，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还真是小瞧了我们啊，一个护卫都不留。
;一，那些所谓的护卫对您以及您的同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二，既然是为了谈话，我方自然应该展示相应的诚意；三——如果您真要袭击我等的话……我们姑且还是有能从您手下逃走的自信的。女王面露柔和的笑容露出三根手指说明。
但最后一句话充满挑衅意味。
出乎意料的，玉并没有感到不快，而是略感兴趣地重新打量了一下女王。
;你可能是我见过的精灵族里最有趣的。
;那还真是承蒙夸奖。精灵女王掩嘴轻笑。
;再这么互相试探下去也没有意义，赶快进入正题。格列奥乌斯出声道。
;真巧，我与阁下的想法一致——那么，这边也刚好有些事情相与诸位商量……或者说，是分享情报。精灵女王回应。
;有意思，那来决定一下先后顺序吧。
女王抿嘴一笑：;不需要哟，一切以格列奥乌斯阁下优先，更何况，如果没有让诸位满意的话，诸位也不可能会接受我们的请求吧。
格列奥乌斯再次以耸肩作为回应。
;那么，就容我再问一次吧，二位是否愿意让我们进入‘深渊’？安洁莉娅抓住机会说道。
;当然，就正如诸位所听见的，我，以及伽塞鲁尔同意圣殿骑士团及其同伴越过圣山进入乌尔吉特海域。
;完全不提‘深渊’二字，有够精明的呢。玉挑了挑眉。
;哎呀您在说什么呢，乌尔吉特海域可是很大的哦，说不定诸位所说的地方就在海域的某处不是吗？既然这样，直接开放整个海域给各位不是更加方便吗？精灵女王轻轻挥了挥手。
伽塞鲁尔则是一直抱着双臂，似乎打算一切交涉都交给精灵女王。
就在这时——
;这样也好，有这句许诺就不用跟精灵和矮人同时开战了。格列奥乌斯突然说出了令人吃惊的话语。
玲珑和安洁莉娅惊讶地看向格列奥乌斯。
在交涉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的现在，为什么要特地去刺激对方？
;哦？不出意料，矮人王伽塞鲁尔发出疑问声，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你是觉得，单凭新生的伊鲁瑞特恩联合帝国和人数稀少的圣殿骑士团就能与矮人和精灵两大古老又强大的种族对抗？
格列奥乌斯摇了摇头：;不，你理解错了，矮人王。
下一句。
;不需要圣殿骑士团和伊鲁瑞特恩，我和玉，就能荡平这座圣山——
气氛瞬间降到零度以下。
;前提是你们当真要阻挠我的话。
矮人王没有回应，但从他默默散发出的魔力看来，伽塞鲁尔已经进入备战态势了。
;……为何要在讨论趋于对阁下有利的情况下道出此言？女王出言试探的同时也在呼唤妖精。
;就像你说的，这是最起码的诚意。
格列奥乌斯的回应让矮人王和精灵女王愣了一下，然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苦笑着放松下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
;诶？诶？发生了什么？玲珑还没跟上事态发展。
;主人是在向他们展示决心啦，至少可以让他们从刚刚的行动看出——玉说到一半停下，将话语权交给精灵女王。
;诸位是抱着坚定的信念前来的，这点我们已经深信不疑。女王点点头接过话。
;毕竟乌尔吉特海域不是半吊子想进就能进的啊。矮人王也开口道，;就凭那个圣殿骑士不惜与我等开战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进乌尔吉特海吧？虽然平白无故被威胁有点不爽，但矮人可是很现实的种族，只要对我们有利，就合作。
;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他们的帮助。格列奥乌斯紧跟着说，;就算强如玉，也无法在不知晓目的地的前提下，让所有人持续漂浮在海上并作战。
听见格列奥乌斯话语的安洁莉娅看向玉，似乎是在征求同意。
只见玉不情不愿地别过头：;更正确地说，是没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谁知道你们这些习惯平地战斗的家伙到了无法立足的海上会出什么状况。
玉别样的温柔让安洁莉娅愣了好久，错过了做出反应的时间。
;嘛，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但乌尔吉特海域确实有着无数强大骇人的魔兽，不抱着死的觉悟可不能进入。伽塞鲁尔晃了晃胡子，;而我想你们应该没有什么海上作战的经验，所以这种情况就交给我们矮人就好。
;难道矮人有什么奇妙的魔法吗？玲珑试探性地问道。
伽塞鲁尔豪迈地大笑起来：;魔法？那是跟我们矮人最无缘的了！我们矮人最擅长的，也是最骄傲的，就是我们的矮人工学！
;也就是说？
;船啊，船！让你们见识见识矮人精湛的工学吧！只要能浮起来，矮人的船就不会沉下去！
伽塞鲁尔兴奋却不得要领的回应让玲珑困惑地看向精灵女王，仔细一看，安洁莉娅似乎也在寻求更准确的解答。
;也就是说，矮人们负责造出即使进入乌尔吉特海域深处也不会出问题的特制船只，而你们则可以搭乘它到达你们想要去的地方。
;……这里有个问题。蔻儿少见地开口。
;小小的骑士少女啊，请说。
;这里应该没人会开船。
;这点不用担心，伽塞鲁尔的王属铁炮部队负责这些，当然，我的提亚拉也会跟着诸位一起行动。
蔻儿不知为何咂了下嘴，不再开口。
而另一个问题。
;为何？格列奥乌斯出声询问。
这里问题的指向很明确。
为什么提亚拉要和王属铁炮部队一同行动。
王属铁炮部队是矮人，必须去驾驶船只就算了，精灵精锐提亚拉没有同行的理由才是。
护卫？这是最为可笑的借口。
又或是——
;这就是我要拜托各位的事情了，正如之前所说的，分享情报。精灵女王突然变得严肃。
;这同时也是支开那些无关精灵的理由吧？玉交叉双臂，淡淡问道。
;真是瞒不过您呢，毕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等同于否定整个精灵族存在的意义。女王苦笑着说道。
而对这句话做出最大反应的则是狄尔亚楠。
;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狄尔亚楠，在你看来，我们精灵族的族人们最喜欢用什么而自居？
;……神明的仆人，或者说，神明的代行者。
;那精灵族存在的意义呢？
;保护圣树，等待将来的某一天，神明大人们再次展露身姿，出现在我们面前。
精灵女王点点头，然后开口：
;如果我说，那天到来之日，就是我等精灵族全部灭亡之时呢？
;什！
;自古以来，神明就不曾为精灵族带来繁荣，唯有灾祸……说的是呢，神明的仆人吗……我想，称作神的奴隶更加合适吧。
狄尔亚楠因为出乎意料的消息而陷入多种感情漩涡之中，久久无法做出回应，但他也无法轻易做出质疑。
;说的这么清楚真的好吗，我们姑且也算是外人，矮人族也在。格列奥乌斯出声确认，不过绝不是因为善意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想告知诸位的，毕竟这是精灵族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顽疾，或者说是不治之症，但正因为现在已经是这病痛要索取我们性命的时候了，所以为了自保，我们——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的人民。
;即使最后只是一场空？
;如果不去试试，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格列奥乌斯隔着头盔注视了精灵女王数秒后，轻轻点了点头：;我先保留意见。
;能倾听我的请求已经足够了。精灵女王则是颔首致意。
而另一边，第一次接触这个事实的玲珑和蔻儿显得十分震惊，不，蔻儿反应还小一点。
因为在她心中，神明已经不再值得信任了。
玲珑则是因为别种意义上的震惊，因为对她们炽煌人来说，神唯指古龙神。而照精灵女王的话语看来，自太古时期就存在的神明现在还在伺机而动。
也就是说——
在太古时期便君临东大陆，并在与其他诸神的争斗中夺得东大陆古龙神依旧存在？
玲珑振奋起来。
而且，倒不如说，在场的人中，除了狄尔亚楠，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大。
格列奥乌斯和玉还有安洁莉娅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狂神的存在暂且不论。
矮人王和瑟琳娜的平淡反应令人好奇。
;那么，矮人王这边又有什么故事呢？照你的反应看来，你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吧？玉看向矮人王，双瞳也微微散发出光芒。
;啧，被人这样子看着内心有点讨厌啊，不过你放心好了，矮人不会说谎，我也是神的奴隶之一，倒不如说，这样子才不奇怪。伽塞鲁尔抖了抖胡子。
;说到底，为什么你们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安洁莉娅适时地插入一句。
精灵女王和矮人王互看一眼，发出了悲伤的叹息。
;因为我们，就是西大陆的神降日，最古老的幸存者啊。精灵女王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伽塞鲁尔也放下一直交叉的双臂，取而代之则是盯着自己的双手：;精灵和矮人自古便在这圣山——那时还不叫圣山，时间太长我都忘了它原来的名字，总之，我们那时已经在此建立起国家和聚落，直到那一天——神降日的到来，圣山之上，一颗大树突然升起，之后，灾厄降临，我亲眼看着我的同胞们像蝼蚁一样被踩扁，却无能为力，哀嚎，骨头被踩碎时的嘎吱作响声，爆炸声，火光，四散的鲜血，所有的一切构成了绝望。
精灵女王也垂下眼帘：;精灵和矮人曾一度面临灭族危机，直到最后，善神的出现将最初落下的恶神击退，所有幸存下来的精灵和矮人都对善神们感恩戴德，但只有被选为领导者的我们才知道，那善恶，不过是相对而言。
;我们被那些所谓的善神赋予了强劲的生命力和力量，我作为最多只有两百年寿命的矮人活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据，但取而代之的，我们作为善神的奴隶，管理着自己的族群，让他们在危机下变得更加强大，为的只是——
;第二次的神降日。
精灵女王补上话语。
;或者说，第二次的，玩乐。似乎对神来说，族群的发展、兴盛、衰亡，全部都只是有趣的戏剧，而看着戏剧自动进行让他们感觉到了无趣，这时，没有什么比参与进来更有趣的了。
;每每看到我的族人们凭借工学创造出更强大的武器，我的内心就充满煎熬，一想到所有的一切，所有为了生存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死亡，那我们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都静静听着。
玲珑为西大陆的人们感到不平而握紧双拳，安洁莉娅也知道他们所说的这些代表着什么，同样怒不可遏。
;可是啊，又正是因为族群在逐渐壮大的同时，我的内心又燃起了希望，或者说，是被渴望蒙蔽了理智，我在想——如果我们继续强大下去，强大到可以与他们一战呢？
狄尔亚楠因为矮人王的话语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不知道人类有没有记载，但在精灵族这边的记载中，最先出现神降日的是西大陆，南大陆尚不清楚，接着就是北大陆，而东大陆则是因为无比强大的龙神击溃了恶神，所以没有出现神降。
;而现在，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圣域内尚有一棵未完全枯萎的圣树吧？矮人王向格列奥乌斯确认。
;对。
;而为了让圣树复活的媒介已经被斯卡迪亚神权教国得到，圣树完全苏生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祭品消亡，灾厄降世——
;不会发生的。格列奥乌斯突兀地打断了矮人王的话。
;灾厄也好，神也罢，想来便来，但她，我一定会救下，格列奥乌斯边说边回想起那美丽却带满悲伤的眼睛。
;所以，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却缺少最为重要的力量和时机，就在这时，诸位到达了西大陆。精灵女王补充道。
同时窥探起格列奥乌斯的反应。
;对于这件事的回答。格列奥乌斯也正面回应，;我可以保证，力量，你们——不，我们已经拥有了，而时机的话——自己去抓住如何？你们也不是没有决策和判断力的幼儿了吧？
玉对格列奥乌斯桀骜不驯的发言露出了笑容。
精灵女王则是低头沉思起来。
矮人王莫名地从低沉转变为双眼放光的样子，开心的大嚷：;哼哼……哈哈哈，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不墨迹的态度，老子豁出去了！
也就是说。
格列奥乌斯的发言可以理解成，他至少已经站在矮人王和精灵女王的统一战线上了。
剩下的则要自己把握。
;我明白了。似乎是矮人王的态度成了助力，精灵女王也一扫阴霾，;就像伽塞鲁尔说的，豁出去了。
但问题可不止这些。
;虽然打断你们的决心不太好意思，而且计划还有很多漏洞，但在那之前，差不多该解释那个家伙了吧？
玉淡淡举起手，指向她所说的对象。
在她所指的方向，瑟琳娜静静等待着。
;瑟琳娜的话……她……算是我的女儿，所以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精灵女王回应道。
;是呢，你的女儿的话，现在应该多少岁了？精灵的寿命应该在数百年上下吧？
精灵女王面露苦笑。
;真是不留情面呢，玉大人——瑟琳娜，可以吗？她转向瑟琳娜问道。
;没关系的，母……精灵女王大人。瑟琳娜轻轻点头。
精灵女王也点头回应，然后看向格列奥乌斯他们。
;严格意义上来讲，瑟琳娜是我的女儿，又不是，因为我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却拥有灵魂上的联系。
;诶？什么意思？玲珑不解地问道。
只有玉仿佛知道了什么而轻轻皱起眉头。
精灵女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瑟琳娜是我以圣树枝芽和我的血肉构建肉体，然后灌注我部分灵魂创造出来的精灵。
还没等众人做出惊讶的反应，玉就保持皱着眉头的样子再次开口：;还有？应该不止这些才是，她给我的感觉可不太好。
精灵女王无力地笑了下：;这个时候，我差不多要开始讨厌起您的敏锐了。
;多谢夸奖。
不许蒙混过关。
精灵女王再次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要说的话，就要扯到精灵族长期对堕魂的来源做的研究了。
;那个之后再说没关系，直接告诉我结论。玉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
精灵女王露出了放弃一切的表情。
仔细一看，瑟琳娜也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判决一般。
接着，从精灵女王姣好的嘴唇中流露出这话语：
;瑟琳娜她，是等同于——
打断。
由本人亲自开口。
;堕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