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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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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人章 主公,猎人与狐狸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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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紧张,这也并非胁迫,某救汝一命,替汝掩盖了一些不能言人的秘密,一命一秘换一个问答,予汝而言却很划算不是吗?某此刻也只欲晓一事而已。”后卿目光像湖色轻笼月色,清凌凌泛起柔光,怎么瞧怎么纯善正真。

  他说着官话,亦就是“雅言”,这种语言,言辞上含蓄风度,音调上有着舒缓的拖腔,娓娓道来圆润清丽,美妙悦耳。

  总体而言,后卿那如同与生俱来的高雅脱俗,简直比陈白起这张打尽?

  虽说这样传奇的事情世间少闻,可、可也总有那么几桩难以考究的见闻吧。

  他这般“少见多怪”,她真的会很容易被惊吓到的。

  “那……那人是谁?”陈白起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又迅速垂落。

  她这不是心虚,而是必要的自我保护。

  后卿闻言,眯了一下睫毛,那半开半闭的瞳仁,似有什么东西一个剥夺了他眼底的光,令其褪退了光泽显得深沉似海。

  他嘴角的笑,不知何时被夜风吹寒,竖成一道天堑便冷硬。

  “这与某的问题关无关系吧。”

  系统:后卿对你愤怒值+40。

  系统:警告,后卿的愤怒值已达到40,请注意照顾对方情绪。

  哎?

  陈白起第一次听到系统发出这样的警告,不由得不服气道:若不照顾会怎么样?

  系统:后卿为系统认定的高危人物,若他的愤怒值对人物达到60,便会彻底黑化,而人物将随时面临地狱模式般的生存危机。

  陈白起:……

  陈白起见后卿一听她提起“陈娇娘”的事情便快黑化了,估计还为早年间在平陵县她破坏他计划一事含恨在心,便识趣地赶紧转移话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曾面临生死一度,在清醒过来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并无异样,但偶然地樾麓后山受了重伤后,便发现自己身上的这种奇异变化了。”她看着他,特诚恳,特老实巴交地交待了。

  目前敌我悬殊,还是先将愤怒值给刷下来先吧。

  后卿盯着她的眼睛许久,这般无辜正真的模样,让他那么一瞬间恍惚,却眼底却又有着极致清醒的冷静。

  他知道,她这一次,并没有对他撒谎。

  只是,没有撒谎却并不表示她没有对他有所隐瞒。

  她透露给他的有几个重要的情节,“生死一度”“偶然”“重伤”后,才有这“奇异变化”。

  而这些,他其实早在她与孟尝君一块儿生死不明倒在血泊中时,便在心中有了推论。

  所以她的话,也只是将他知道的,从她的嘴里得到了证实,而再多的东西,却是没有了。

  “哦。”他不置可否,却也不再执着追问,淡淡一笑,便转身就走。

  干净利索。

  完全颠覆了陈白起的设想。

  什么意思?

  信?还是不信?

  见他要走,陈白起看了看四周,仅祭坛这一方天地有着光亮,更远一些的世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冬日陌生的夜晚,寂静阴森,听闻风阴冷的嚎叫着,石柱矗立如鬼火重重,她抿了抿唇,便轻按在腹处伤口,快步跟上他的背影。

  她走在他的身后,不近不远,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卿停下,陈白起也慢一拍地停下。

  “你不逃?”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陈白起抬起头,少年有脸在夜色之中,眉眼清晰清秀,却因唇色太白,多了几分病恹。

  她很茫然地问道:“逃去哪里?”

  后卿看着她,目光漠然。

  她那一双圆润乌黑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天真、那样纯洁地望着这整个的世界,仿佛什么肮脏的东西、什么危险,都看不见一般。

  他看她,陈白起也看他。

  后卿那一双完美得浑然天成的眼睛,并不单纯,也不邪恶,里面充满了令人无以复往追求的人生经验、情感与宇宙、乾坤。

  此时,当他很安静地凝视着陈白起的时候,那双眼睛使他的脸流露出一种悲哀的善良的表情。

  陈白起不知道他对着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她感觉自己莫名地被人怜悯了一把。

  只听他慢慢道:“若你继续留在此处,被北外巷子里的人知晓你与那孟尝君的关系……”

  这里果然是北外巷子。

  陈白起从他口中确认后,只犹豫一瞬,便下意识接口:“我能不能暂时留在你的身边?”

  后卿轻挑长眉,古怪道:“你想……留在某的身边?”

  不想。

  陈白起在心底老实吐嘈。

  可她也没办法。

  她很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或许留在他的身边才会更危险吧,但陈白起或许是因为前缘种种的恩怨交杂、阴差阳错,比起完全摸不准状况的北外巷子的人,她却宁愿留在他的身边。

  眼下夜深寒重,她又身负重伤,在一个完全陌生又处处透着危险的环境内,每一步都得警惕小心。

  她不相信后卿会这样放走她,虽然他并没有禁锢她的自由,却定是有信心她绝对逃不出去。

  的确,在确定这是就是孟尝君一直久攻不下的北外巷子后,她也觉得,她现在不适宜轻举妄动。

  想来,他其实很期待她能试着“逃一逃”的,因为到时候便能够看到她因失败而露出的狼狈与可怜。

  后卿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识时务的人。

  “亦好。”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其实在她醒来时,后卿便觉得奇怪了,她清醒时太镇定了,但面对他时,态度也与一般人不同。

  他知道自己的容貌能够给别人造成怎样的印象,可她却没有半分受影响,甚至更加提防与警戒,好像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似的。

  她仿佛不急着知道他的身份,将重伤的她掳来为何目的,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来询问她所处环境。

  更令人看不透的是,比起对着昏迷的她动用过某种手段的他,她却更戒备所处的环境。

  她的言语、神态、动作,乃至某些选择,都隐隐透着一种对他的熟捻与明确。

  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聪明。

  但不可否认,后卿发现他没有那么想立刻让她死了。

  因为有秘密的人,他总会给她一些侧目与“优待”。

  “婆娑的摄魂术自出师后便从不曾失败过,你是怎么醒来的?”

  两人边走,边随便聊些闲话。

  “痛醒的。”

  陈白起皱起脸,指了指自己的伤。

  后卿恍然地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你懂医?”

  陈白起想翻白眼了,不知道又是哪里露出的破绽被他看穿。

  “你怎么看出来的?”

  后卿眼尾轻勾,慢腔慢调道:“你在检查伤势时,动作很标准,并且懂得怎样的行动能令伤势缓解,甚至你很确定给你上的药,并不是什么毒药。”

  陈白起想了想,好像她之前的表现确如他所言。

  若按其它人估计被人莫名掳走,腰腹上又涂了一种药粉,第一时间估计就该怀疑这是什么有害之物了。

  她的太笃定跟放松,让他给看出她的不同来。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陈白起的手法自然是跟相伯先生混一块儿的时候学的,而其它知识则是跟系统学的。

  而两个都是不能说的,所以她只能再次瞎扯。

  “我在书院修的是道学。”

  后卿闻言止住了脚步,偏过头,笑得异常眩目。

  他比“陈焕仙”要高大半个头,所以看她时需要俯视,他看着陈白起那完全看不出瞎扯的无辜面容,那一双万千玲珑眸,眼聚清波,轻盼曼顾,顿觉有情,原是无情。

  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脸,他手上的温度要比陈白起泛白的脸要暖,但却生生令她皮肤寒颤了一下。

  因为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鬼哭神戾的恶意。

  如此深沉可怖,像随时能将她这脆弱的小身板给撕裂成片。

  “你当真确定,我不会杀你?”

  要死,连自称都变了。

  好在,这愤怒值没涨,估计暂时还不会黑化。

  陈白起被他捏住了下颌,无法避开他的眼睛,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依旧没有露出抗拒跟怯懦的表情。

  “你若要杀我,便不会留我到现在。”

  陈白起并不天真。

  她甚至是世故跟狡猾的。

  不会被他的眼跟他的脸所欺骗,因为他的所谓善良,只会留给有利用价值的人。

  所以在听到他让那个婆娑解开她的摄魂术,甚至在半怀疑的情况下给她透露的对话都令她相信,他暂时不会杀了她。

  或许是因为孟尝君,也或许是因为她是樾麓书院弟子的身份,总之他认为比起她的“死”,她的“活”能给他挣更大的利益。

  后卿目光倏时变得很幽深。

  一次是意外,两次便是值得人深究了。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只是……少年郎这般了解某,倒是令人意外。”

  陈白起已经是死猪不怕烫了。

  她眨了眨眼,羚羊般双眸,细密交错的睫毛扇动,再次展现其天生技满的无辜。

  “我听见你说了,你不想孟尝君死,所以你应该会留着我跟孟尝君谈条件的吧。”她想,她不能显得太笨,省得后卿认为太蠢的人留着是一个累赘,也不能显得太聪明了,若他觉得她知道的太多直接了结了她,怎么办。

  所以,她为自己目前有所依仗找了一个乍听一下挺合理,但细思之下又觉得太牵强的理由。

  后卿放开了她。

  “某只是觉得他死了对某并无好处,却也并非认为他活着,便是一件好事。”后卿转开眼,额上的水滴血玉点缀得他额如满月,温柔却冰冷。

  陈白起咧开一个苍白病气的笑容:“因为他不是一个容易掌控之人,对吗?”

  后卿笑睨了她一眼,并无答话。

  “你方才说,某会用你去跟孟尝君谈条件,你认为,在他心目中,你值什么样的价值?”

  陈白起愣了一下,然后沉吟了片刻,诚实地道:“他估计不会为了我妥协任何事情,只是若我死了,他或许会替我报仇吧。”

  后卿沉默了一下,便拉上帽檐遮住容貌,说了一句:“倒是看得透。”

  所以说,她并不认为自己毫无价值,至少孟尝君会因为她的死而愤怒?

  阴影下,后卿无声笑了一下。

  看来也并不是那么笨,还知道给自己加重砝码,增添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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