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余年

  “我们搬家，是为了给孝老店腾地方，时间紧，也来不及通知老邻居。”白英不好意思炫富，就低调说明原因。意思是没有瞧不起老邻居的想法。

  “白英，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男人得了病，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大呢？我们家老李，动不动就发脾气，喝水吃药，动作慢一点都不行。”刘教授就抱怨起来。

  “一个健康人，得了这种病一下子难以承受，心理负担很重，又无处发泄，只能找伺候他的亲人发脾气了。这事，咱们得理解，当年我们家段勇也是这样子。咱们多担待！”

  “嗯，这些日子，多亏机器人小胖帮忙了。有时候他发脾气我假装听不到，都是机器人小胖给他喂水吃药。哎？你们孝老院的样板间什么时候建成啊？老李着急要去哪儿呢！”

  “大致快了？昨天段敢还来电话，向我报告工程进度呢。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就算是建成了，你们也不要那么快就去。

  “老李虽然有病，毕竟能在家和你吵吵架，说说话。没有这么个喘气的，家庭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老李就想换个环境。家里太闷了。想去换个环境，我想好了，如果他去，我就和他一起去。”

  刘教授说了这句话，白英才转怒为喜，说道：“这还差不多，老伴老伴，老了来伴吗，一生气就想分开，还叫什么夫妻老伴儿！”

  “白英，你对爱情太忠贞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么无怨无悔的照顾我，我早就倒下去了！”我想起自己发病期间白英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照，自己却时不时的发脾气，不由得感动了。

  “段勇，你的表现也不错呀！自从儿媳妇离开，你就想办法找人伺候我；当时你在英子店里买药我跟你发脾气，你毫不在乎，最后总算是把李双请来了。不然的话，我洗澡的事都没法解决。”

  “这都是我应该做得啊，你为我，都累瘫痪了；我怎么能不管你？”我笑呵呵说道。

  “还有，自从孝老院工程项目开始，你周围有英子、水仙那么多美女，你对我还是不离不弃。这说明你也很有定力啊！”

  “不瞒你说，面对她们的亲热和诱惑，我也曾经心旌摇摇过，但是，一想起七十年代我们的恋爱经过，一想起我们共同走过的风风雨雨的道路；

  “我就告劦自己，不能忘记初心，不能忘记在我从部队复原后走投无路的时刻，你给我的那份无私的爱情和帮助。如果不是你，我至今可能还是个农民工呢！我今天一切，都是你给的。”

  老两口正这么热乎的聊天儿，就听到书房里的电话铃声哗啦啦响了，我正要去接，就听李双提前进入到书房，把电话接了。

  开始来我家，英子说李双是个智障人，但是通过这些日子观察，我和老伴儿都没有觉得她哪里智障，她常常注意观看我处理问题的方法，再次遇到这事就按我的方式答复对方。

  白英甚至于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智障表现，好像是当初人们搞错了！

  不大一会儿，李双就过来说：“段叔叔，段敢来电话说，主楼封顶了，样板间也差不多竣工了，他和水仙想在电视台做个广告，再邀请一部分购买孝老院产品的客户去现场参观，请示你们二老去不去现场？”

  我正想怎么回答？白英却抢先告诉李双：“你告诉段敢，这些事由他和水仙自己安排。我和你段叔叔就不去了。”接着告诉我：

  “两个孩子请示我们，是出于礼貌。我们可不能面面俱到，什么事都插手，那会让他们放不开手脚的。”我恰恰也是这样想，就同意了白英的意见。

  实际上，看到段敢这么成熟，我还想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他呢，只是，这件事提出来，副董事长老苗有点儿不同意，说：

  “你还是再挺一段时间，现在的销售业绩这么好，人家都是冲你的信誉来的，如果你提前退了，影响了销售业绩怎么办？”

  为这，我才打算再挺一段时间，实际上，看看其他的公司，都是小鬼当家了，自己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占着位置，总不是个办法。

  既然迟早都要交班，干什么不早些，非要等到动彈不了那一天呢？

  其实白英让李双那样回复段敢，除了让年轻人放开手脚，还有一层意思她没有明说，那就是，孝老院这样的大型活动，似乎是孕育了某种风险在其中。

  至于这风险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好。但是，自从我帮助谢丽华打赢了那一场官司，她就觉得赵兰一定会报复我。这样的场合，只要我一出现，必然有危险，所以，她要保护我。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天，真就出了大事——

  其实，这一天的活动是白玲亲自安排的。方方面面的事她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有人敢纵火。

  她从客运公司租了三辆大巴，其中一辆去华阳小区孝老店接那里的顾客；两辆去市正府中心广场接社会上购买孝老院房间的客户。为了展示公司形象，水仙还提醒白玲：去旅游公司雇佣几个导游美女前来助阵。

  电视台的记者，则是段敢亲自开车去接的。上午八点半，三辆大巴和接记者的车汇合一起，人们高高兴兴进入到主楼里。

  在一楼，人们听导游讲述了大楼的总体情况，记者就提出一个专业性的问题：“段总，咱们大楼里，哪个位置最漂亮？”

  “要说是大楼里最漂亮的位置，当然是娱乐厅了。”段敢热情介绍说：“我们的设备都是从省城顶级俱乐部引进的，在全省都是一流，在本市就更不用说了。”

  站在一旁的记者瞪大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嘴巴张了几下却是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被震惊或者说被惊吓住了，不知道这个养老场所，为什么配备这么好的娱乐设备？

  “那我们走！”段敢对记者说。

  “去喊上其他人。”段敢看了一眼有些拘束，紧张的站在一旁的导游，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