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只是计谋
女人蹲在暴熊的身边,仔细地查看起来。
暴熊的右肋已经明显塌陷下去,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侧腹也陷下去一个深窝,呈现一片杯口大的死红色。
最显眼的还是他软塌塌的颈部,和被黑红血浆给涂满了的整个下半脸。
女人最后那招提膝撞掌,将他连咽喉带颈椎也一并戳断了,暴熊双眼如死鱼一般鼓出,死不瞑目。
;嗯?
女人突然眼神一闪,猛惊弹起,眼神如刀子一般四方搜寻起来,沉声喝道:;是哪位前辈出手相助,还请出面一见,让晚辈当面道谢!
回声在仓库里嗡嗡作响,但却没有人应答。
女人心神紧绷,如临大敌。
不怪她反应如此激烈,暴熊的膻中穴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凸起,女人凭经验一眼认出,那是一根透骨钉!
当时暴熊正如疾风骤雨般急速运动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无声无息将一枚透骨钉精准打入他的穴道,动手之人的身手多么了得,可想而知。
虽然是这根透骨钉救了自己的命,但是江湖险恶,女人不敢单凭此就断定暗中出手之人是敌是友,只能小心防范。
她也不知道出手那人有没有离开,只能出声询问,如果对方愿意赏脸出来一见的话,她也不介意送那人一个人情,交个朋友。
在盛海,乃至整个东南一线,宁家的人情,可是分量不轻。
可惜四周依旧寂然无声。
视线继续逡巡,女人突然发觉诡异之处,视线猛地锁定刚掠过的卷帘门处。
这一望,全身寒毛猛地炸起!
原本地上躺着的七人,如今只剩下了六人,那名清秀的男人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消失了!
为了留一两个活口,女人先前对那诨号蝮蛇和老猪的两人其实有留手,拿捏着力道,只是击晕,并未当场打死。
至于为何选他们二人留活口,一是因为当时手下方便,二则是存了折磨他们的心思。
一路上被动手脚脚揩油不少,女人自然不愿意他们这么轻易死去。
但没想到一念之差,居然着了道,放跑了一人。
那力道虽然不足以要人命,但也够体格健硕的人昏睡好几个小时了,没想到那诨号蝮蛇的清秀男子,竟然这么快醒了。
不对,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晕倒,先前只是装晕而已。
女人脸色阴沉,快步走到门口,清秀男人自然不知所踪,她伸手探了探那诨号老猪的家伙的脉搏。
已然气绝。
显然是那清秀男人下的手。
女人迷惑了,他不明白那清秀男人为何要对同伴下手,又为何要救自己,图的什么?
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轻易地混入仓库中,也是那清秀男人有意为之……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女人神色阴晴不定,此事的复杂程度,似乎超过了她原本的想象,让她有种如堕雾中的感觉。
半晌之后,女人走回暴熊尸体边,从他膻中穴上,将透骨钉拔出来。
显然这就是暴熊最后突然出现异常的原因所在了。
她依旧不明白那清秀男人为何要救自己,他在这件事情中,又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她也没有为难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将透骨钉收好,等会儿去问邹爷爷就好。
邹爷爷那么聪明,一定猜得出来。
女人捏住这根透骨钉,迎着灯光迷眼细瞧,心神再次被这一手惊骇到。
;金针打穴。这么远的距离,如此高速的动作,居然能准确无误打中穴道。这人的功夫,至少摸到了行气境的门槛,而且时间不会短。难怪挨实了我一掌,依旧不受影响。
战斗的时候,两人一直缠斗,距离与卷帘门是越来越远的。
心中思绪翻涌,女人有些羡慕地颓然放下透骨钉,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事情搞定了,可以过来清理了……嗯,我没事。
随后干脆利落地挂断。
蹲坐在暴熊的尸体的头旁,女人搓了搓脸,神色疲倦。今天这一战,实在是太耗力耗心神,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比她站半天桩都累。
;你也是一把好手,可惜我们阵营不同,可惜了。女人伸手替暴熊合上了眼,给予对手最后的尊重。
就是这么一偏头,她的余光在尸体上又发现一根银针。
这根银针细如牛毛,一大半没入了暴熊的气海,只余一截指头的长度露出体表,泛着泠泠的冷光。
女人能在极短的时间找出透骨钉,眼力自然不俗,但也居然一开始没能发现这支银针。
若不是她伸手帮暴熊合眼,眼睛恰好在某个角度,发现了银针反射的仓库的灯光,恐怕依旧发现不了这支如毫芒般的银针。
女人小心翼翼地扯出银针,生怕将其折断。
不过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银针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韧性极好,拔出来的时候还在她手里颤颤巍巍摆动,光洁无痕。
一手透骨钉,一手银针,死亡般冰冷的寒意又突然窜了上来,女人感觉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窿里,透体生寒!
是两个人!
当时有两个人出手。
膻中和气海均是人身大穴,无论哪一个,被刺中之后,都会气血阻滞,半身发麻。所以当时想要救下她,只需要打中一个穴位就可以,没必要多此一举,攻击两个大穴。
最重要的是,两枚暗器风格完全不同,一支透骨钉,一支银针,显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正常人不可能画蛇添足地同时攻击两个大穴,而且还用不同的暗器。
唯一的解释,就是刚先前的生死一刻,有两个人同时选择了出手,救下她的性命,而且后者的实力比前者更强!
银针比透骨钉细了起码四五圈,比头发丝也没粗多少,但那人却能躲在暗中,隔空精准将其打入暴熊的气海穴,其中的难度跟透骨钉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用银针的人,绝对是一个实打实的行气境高手!
女人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膻中穴的那枚透骨钉是那清秀男人的无疑,这从当时的方位和透骨钉刺入的角度就能判定。
而那枚银针,由于太过细小,无法判断角度,也就无法判断出手之人的方位。
事情更加复杂了,女人只觉得一张黑暗冰冷的巨网向自己笼罩了下来,影影绰绰的仓库,似乎也染上了几分阴森。
知晓了的敌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躲在何处的敌人!
虽然明知那人不会对自己下手,否则先前也不会出手救自己,但女人心中寒意还是忍不住涌起,一阵赛过一阵,全身鸡皮颗颗立起。
所以那人到底是谁?!
在女人站在满是血腥和尸体的仓库里担惊受怕的时候,秦风早已跳下仓库通风的窗口,重新隐没在黑暗里。
在公用的厕所冲完凉后,秦风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小马扎上。
破烂的大门被他全拆下来了,名副其实的门户洞开。开了窗后,客厅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南北通透,微风不停,都不用摇蒲扇。
他像雕塑一样坐在窗边,只有右手拇指和中指在无意识地弹动,脑子里却在回想今晚光怪陆离的事情,入了神。
那根银针完全是他情急之下,下意识弹出去的,真正奏效之后,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也让他对生玄气的评价更上一个台阶。
不过一次飞针,也用光了他体内最后一丝生玄气,所以他并没有继续跟踪那行事诡异的清秀男人,确认那女人没事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之所以选择出手,是因为他从那女人与那叫暴熊的铁塔汉子的对话中推测出来,暴熊一伙人的目标是邹宝驹,而女人,则是为了阻止他们而来的。
整个城中村里,鳏夫老头当然不止一个,但同时符合住老洋楼这个条件的,只有邹宝驹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但他不明白那个叫蝮蛇的家伙,为什么也要出手帮女人。
一开始秦风还以为他是内应,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哪有内应暴露之后不帮忙,反而抓紧时间逃跑的?
;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没有那么简单。秦风心里暗暗思忖。
当时他选择退缩,让蝮蛇两人带走那女人,自然不是因为怕挨揍,而是因为他已经看破了女人的伪装。
女人的表演自然是天衣无缝,秦风一开始也被骗了过去,后来也是无意间才发现她唯一的破绽。
一个人喝得烂醉的人,嘴里不可能没有酒味。
所以即便是女人全身酒气,但嘴里没有酒味,这显然是很反常的,秦风靠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看出了破绽。
意识到这一点后,秦风心里顿时醒悟,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龌龊事件,此事定然是其中另有玄机隐藏。
想通了其中关节,秦风不愿多惹是非,所以干脆利落地让开了。
之后跟上去,也只是一念之差。
不管那女人苦心孤诣,设这个美人计是为了什么,秦风都不觉得她能成功。
在悬殊的力量面前,计谋能起到的作用真的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