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打得好
如此大礼砸下来,相信秦风就算是跟自己这方有了一条牢固的纽带。
毕竟,这贫贱之时的交情,总是比富贵之后,要重的多。
;没事儿?
胡云也听到了他的喃喃,但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没事儿。
秦风把卡往洗手池台边一放,继续刷牙,仿佛那不是黑卡,而是张校园一卡通。
……
殡仪馆。
刀眉虎目的魁梧男人低头看着冰棺中的年轻男子,沉默不语。
他没有说话,沉默得像是一座山岳,但却有暗夜潮汐般的悲痛,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殡仪馆的员工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和棺中的年轻男子是什么关系,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他。
事实上,他们也没法打扰他,因为他们都被一群黑西装,给远远地挡住了。
今天一大早,这家殡仪馆,这群气势彪炳的黑西装抬棺而来,随即这家殡仪馆就接到上头电话,强制闭馆了。
同时,每给员工在收到了一个,足足抵得上有他们整整一年工资的红包。
要不是看这群黑西装实在太过凶悍,这些员工能当场用唢呐给吹出一首民谣来。
不过看在死者为大的面子上,他们还是强忍住了喜悦,打算下班之后再去死命放纵一波。
毕竟,红包是真的很厚!
;烧了吧。
沉默了许久的魁梧男人突然出声,殡仪馆的员工还没反应过来,人群中走出六名黑西装,庄严肃穆地抬着冰棺,往焚化炉的方向去了。
负责此业务的员工,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跟上。
男人身后清瘦的青年红着眼,问道:;师父,不去看看吗?
魁梧汉子摇头:;烧了之后,跟灰尘也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看的。
从鹏城到盛海,飞机上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平复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祭奠孝仁,不需要走这种形式。实际些,拿凶手的脑袋放在他墓前,就够了。
甄屹钊点了一支烟,眼底涌起血涛。
而身为弟子的张威,心底则掠过惊雷。
身为亲传弟子,所以他对甄屹钊极为了解,明白这个魁梧的男人,平日以习武之人自持,烟酒不沾。
只有心底杀意泛滥到无法压抑的时候,才会抽一支烟。
而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已经十年没有抽过烟了……
一个黑西装从外面走来,在张威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威眼中精光一闪,凑到甄屹钊身边道:;师父,那个叫秦风的小子的行踪,已经掌握了。我现在就去将他抓回来,听候您的发落!
甄屹钊深深吸了一口烟,烟头红亮,像是一枚燃烧的钢铁,两股浓郁的烟柱从他的鼻孔里喷出,如同两条细小的蛟龙。
;别那么鲁莽,小心行事,先试探一番,事不可为就收手。连查猜都折在他手上,这小子不容易对付。孝仁已经没了,我不想你也步他后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威觉得面前这个魁梧如山岳的男人,背影似乎佝偻了些。
眼中一阵发酸,张威闷声应了声;是,红着眼睛,杀气腾腾地转身而去。
身后,魁梧的男人吸进最后一口烟,红亮的烟头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走在买菜的路上,秦风有些心不在焉。
手在裤兜里无意识地翻动那张黑卡,脑海里全是出门前,老头那充满鼓励和怂恿的眼神,仿佛他今天拿不下宁脱兔,就不配为人一般。
这张黑卡他本来不打算带,毕竟只是出来买菜而已,没必要那么浮夸。
但老头对这种能够在姑娘心里展示自己外孙实力的花活,非常热衷,直接给他塞兜里,然后一脚踹出门来了。
用他的话说:;人家姑娘不嫌弃咱们穷,但咱们也不能真让人姑娘过苦日子。
;而且,这卡是人家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给你了就是希望你用,不用才是看不起别人,代表着不想跟人家有瓜葛。
话里话外,仿佛宁脱兔已经过门,成了自家外孙媳妇一样。
秦风对他这种硬绑红线、口头占人便宜的行为反驳过多次,但胡云依旧一意孤行,他最后也只能放弃,自动过滤相关字眼。
不过,老头第二句话倒是说的没错。
钱家送这张卡给自己,摆明了就是看上了自己的价值,想让自己和他们绑得更紧密。
这一点,秦风又不是憨货,当然看得出来,只是……
;还是觉得好浮夸啊……
;什么?宁脱兔没听清。
;没什么。秦风摇头,手指在兜里又翻了翻那张黑卡,鬼使神差地,;你要不要……
;去上面逛逛吧。宁脱兔指着商场的地上那几层,打断了秦风,然后反应过来,好奇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问你要不要上去逛逛。秦风笑道。
同时心里纳闷,难道只要是个女的,就挣脱不了喜欢逛街这项天性吗?外公的七十年阅历担保真的有效?
宁脱兔倒是没意识到他神飞天外,点头道:;我还以为你想不到这些呢。邹爷爷那套房因为常年不住,所以也没多少东西,你和胡爷爷马上要搬进去了,家具自然得准备好。
;哦,还有你的手机,昨晚不是摔坏了吗,也是该再买一个了。不然都没法联系你。
;还有,我看你和胡爷爷也没几套衣服,而且全是单衣,也该多买几套了。盛海的冬天可阴冷,得多买几件厚实保暖的备着,入秋的衣服也要准备好……
宁脱兔话语密不透风,而且神情自然。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青春无敌脸蛋,说出来的却是这些家长里短的鸡零狗碎,让见识过她狠辣手段的秦风,心里感觉有些诡异。
她这种居家女主人的姿态,秦风觉得异样的同时,心底又突然涌出一丝许久没有过的温暖。
在他年幼之时,黔地老山内的那座破木房里,其实也有一个温顺的女主人,在操持着家长里短,鸡零狗碎。
那个女人总是提前操心着家里两个老人、一个孩子的所有事情,每每夏天就开始盘算,秋天的衣物该从箱子底下放到上面来,到时洗的时候,方便拿。
然后又将冬天的棉衣翻到上面来,将洗好的夏季衣物放到箱子底下。
也总是能在大冬天,从红亮的灶孔里,给体弱多病的秦风,掏出一大块烤红薯,或是三三两两的烤洋芋。
一口下去,连胃都是暖的,小秦风消瘦苍白的脸上,马上腾出两抹红晕来。
有那个女人在,那个深山里破破烂烂的小木屋,总是有一股人间四季的温情。
而这样温暖的记忆,在秦风五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个女人,念着秦风出生之后,就一去不返的男人,念了五年,终于相思成疾,去了……
;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稚嫩的童声将秦风拉回现实,低头看见一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卖花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显然是把他和宁脱兔当成一对儿了。
但这也不怪这小孩儿,年轻的一男一女走在商场门前广场,一般人都会往对象的关系去猜。
何况他们俩还都是短袖配工装裤,脚踩帆布鞋,连色系都相同,妥妥的情侣搭配。
秦风尴尬地看了一眼宁脱兔,而后者全然不在乎,弯起眼睛笑得幸灾乐祸。
秦风觉得好笑,又疑惑问小孩儿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小孩儿天真无邪:;不是节日就不可以给姐姐卖花吗?
秦风哑然,宁脱兔;噗嗤一声,已经笑出声来。
;哥哥你会给姐姐买花的对吧?姐姐那么漂亮,你肯定很有钱吧!
秦风当场石化,宁脱兔不顾形象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路人频频侧眼。
;现在的倒霉孩子……秦风无奈地摇头,气笑了。
秦风下意识去掏手机,然后只摸到一张卡,随即楞在原地。
倒霉孩子已经举起了胸前的二维码,看到秦风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哥哥你不会真的没钱吧?她有些失望。
秦风气得有些牙根痒痒,但又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把黑卡扔小孩儿脸上,说:;老子有的是钱!
太跌份儿了!
宁脱兔;哎呦叫着,直起腰来,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将小孩儿手里的那束花接过来,往秦风胸口一塞,秦风下意识赶紧接住。
再看宁脱兔,已经蹲下身来扫码了。
然后她弯起眼睛,对女孩儿笑道:;哥哥没有钱,姐姐有钱。哥哥是被姐姐包养的,知道了吗?
女孩儿愕然点头,随后抬头鄙夷地看了一眼秦风,一脸嫌弃地转身离去,祸祸下一对儿情侣去了。
;走吧,小白脸儿!
宁脱兔抬脚就往商场入口走去,仰天大笑,英姿飒爽。
秦风一头黑线!
周末双休,商场里的人往来如织。
一楼的活动场地,不知在干什么,聚集了一大波人,二人一进门就被高昂的叫好声冲得一愣。
;漂亮!
;打得好!
;让这小瘪三在咱们的地盘叫嚣,滚回去吃你的泡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