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亏欠
程骏升得意的神情尴尬地垮了下来，旋即恨恨地瞪着面前的不孝女，咬牙不甘道：;秦玄象之所以愿意娶胡蝶，应该是和秦有山达成了某个约定。否则，即便是秦有山也命令不了他。
;而这个约定，我猜测跟秦风有关。据说，秦风出生的当天……不，准确地说，是秦风出生的那一秒，秦玄象就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所以，秦风那小子，从来没有见过他爹，也不知道他爹长什么样子。他对秦玄象唯一的印象，就是由于秦玄象一直音信全无，自己母亲相思成疾，在他五岁那年，去世了。
;胡蝶死的时候，秦玄象没有回去。想来也是，他那样的人，岂会在意一个区区农家女子的死活？但让人意外的是，连秦有山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去。
程骏升说到这里，脸上报复的爽快神情愈发浓郁：;救命之恩不报，夫妻之情不念，父子之情亦不顾。秦有山说我薄情寡恩，他儿子秦玄象，做的比我更绝！
他眼神像钉子一样，死死地盯着程开颜，而程开颜依旧是沉如渊、冷如冰的神情，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程骏升说起这些，心里一片淋漓畅快。
;所以秦风，是一直很怨恨他父亲的，甚至比对我们程家的怨恨，更重！
;然而他不知道，让他爷爷当年死无片席裹身的，也是他父亲！若不是秦玄象帮助我让老头子昏迷，秦风这十一年来的日子，绝不至于那么凄惨。
;所以啊……他嘿嘿笑了起来，;秦风恨我们程家，真是恨错人了。他应该恨的，只有他父亲，秦玄象一人而已。
一口气交待了这么多，程骏升也感觉到口感舌燥，拿起面前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两颗眼睛兴奋得闪闪发亮，得意和畅快的神情，在里面欢快地涌动。
;你当时没有跟他说吗？沉默了片刻，程开颜又开口。
;当然说了。程骏升舔着嘴唇，;你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吗？
知道等不来程开颜的回应，他自己眯眼回忆道：;他当时，只是看着我，扯着嘴角轻轻笑了下。
;我就知道，跟这个人比起来，我这点事情，算个屁！
他抱着胳膊，哼哼冷笑。
程开颜微微思索：;最后一个问题，唐艳雪怎么会认识秦玄象？
对于她会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程骏升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也不知道。他耸耸肩，;我问过，但她没有回答我。这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我也就没再问。
程开颜面露沉思，片刻后，戴上眼镜，起身道：;我没问题了，你好好休息。
;等会儿！解药！！
程骏升;腾地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拦在程开颜面前。
程开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针筒，转过头来，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葡萄糖而已。
见他不信的表情，程开颜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他的无知惋惜。
;你之所以心跳过速，呼吸急促，是因为摄入太多的糖分，血糖含量瞬间超标。
她看了看时间，又点点头：
;不过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体内分泌出来的胰岛素，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时间也不早了，好好睡觉吧。
程骏升愣了愣，随后难以置信的情绪和怒火冲上脑子，他怒吼道：;你诈我？！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动手的样子，但程开颜只是眯了眯眼，就让他一腔热血顿时冷了下去。
可被戏弄的怒火依然淤积在胸中，让他闷得难受。
;记打，就还不算太蠢。
程开颜看着有怒不得发的程骏升，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她能将其扔到沙发上一次，就能扔第二次。程骏升及时停住动作，说明他还不是太蠢。
正正鸭舌帽，程开颜转身迈步离开，程骏升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喂！
程骏升火气很大，接电话几乎是吼着说话的。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但依旧克制着情绪，问道：;请问是程骏升先生吗？
;是我 ！
;您好，我们是盛海官方公安人员。请问，唐艳雪女士，是您的妻子吗？
公安人员？
程骏升心底突地一跳，同时涌起不安的情绪。
程开颜听到手机里的内容，已经重新转身，看着程骏升耳边的手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程骏升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答了一声：;是。
;啊~那边拖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语气也从克制，变成了同情：
;很不幸地告诉您，您的妻子唐艳雪女士，因车祸丧生了。地点是香梅花园小区的停车库，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什……么……程骏升目瞪口呆，失了神。
程开颜眼瞳一缩，面上没有丝毫动静，但心中已经掀起浪潮。
香梅花园？
那么巧？
……
警笛刺耳的鸣叫已经消失了许久，可窗外仍有红蓝亮色的灯光，急促地闪烁。
程俊彦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紧紧握着手机，手指关节泛起死白色。
他像一个巨大的玩偶，蜷缩着膝盖，静默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突然全身一阵哆嗦，惊醒回神一般，着急忙慌地拨出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嘟……嘟……嘟……
如今听到这再寻常不过的声音，他的心脏竟然会一抽一抽地痛。
死死捏着手机，响了五六声后，那边才接通。
紧接着，传来一个极为平淡的声音：;有事？
程俊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后，只是叫了三个字：;大先生……
;嗯？
那边的语气带了些疑问，不过却不重，有种不在意的感觉。
;我……我妈，她死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程骏升的心脏也高高的悬了起来，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啊……
两三秒后，那边传来这样的声音，似是才想起他说的是谁，紧接着又是一声：;知道了。
啊……知道了。
知道了？就这样？！
程俊彦像是一只油桶被火把轰地点燃，他平生第一次低沉着嗓子，冲他最尊敬的人嘶吼：;是秦风！秦风杀的她！秦风！！你儿子！！
那边又沉默了两三秒，然后还是那副才想起一般的语气：;那个病秧子，他居然还没死？
;不过，我可从没说他是我儿子……
啪！！
手机摔在墙角，四分五裂。
夜幕青云在南北飘荡，皇甫江滚滚东流入海，东方明珠彻夜不灭。
时间静默流淌，这座不夜城的霓虹，终于等来了天边一线鱼肚白。
随后，这片鱼肚白在极短的时间内，飞速扩大，随后日头探出，照破了冥冥昏昏的天穹。
东方既白，乾坤昭昭。
今天是个好天气。
一缕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秦风从修炼中缓缓转醒。
睁眼的一瞬间，左眼底的青芒一闪而逝，随后一双眸子重新恢复正常，除了相比常人更加深邃有神以外，并无异常。
;这支老参，已经彻底没用了。
捏了捏手里皮老纹深的老参，秦风有些惋惜地咂咂嘴。
换算成钱，毕竟是三百万呢，不免心疼。
老参外表还是完好，但药性已经全部消失，除了唬人的外形，现在跟一块枯槁木头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该说秦风还是小瞧了昨晚透支的后果，还是说他他高估了老参剩下的药力。
虽说老参已经寿终正寝，但昨晚的后遗症，并没有能彻底解决。他现在的状态，也就只是全盛时期的一小半不到，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
经过一晚上的调息修炼，透支严重的生玄气勉强恢复，从蛰伏休养的状态，初步苏醒了过来。
虽说依旧孱弱，活跃度和体量只与刚得到生死玄经之时相当，但是总比昨晚不能动用的情况，要好得多。
只要生玄气能有点动静，就算没有年份足够的名贵药材，光靠调息修炼，也能缓缓恢复全盛状态。
当然，会慢上许多就是了。
但秦风显然不会在自己的立身之本上吝啬。
以前没钱的时候，买不起，那是条件所限。现在黑卡在手，陈凯也明确放话了，不用就是看不起他，秦风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有钱没门路也办不了事，药材这方面，应该找陈医生或是于强院长吧？毕竟术业有专攻。
;或者问问那只兔子？毕竟家里是盛海第一大地头蛇，又是武夫世家，药材渠道肯定不缺的。
秦风思索着，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去。
昨晚把态度摆正之后，秦风也就豁然开朗了。
反正都欠了宁脱兔，或者说宁家那么多人情了，虱子多了不怕咬，慢慢还就是了。
而且所谓人情往来，就是一来一往之间，人之和人的感情就建立起来了，继续来来往往，感情就越发的深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