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与苏九辰的初次较量
苏九辰找了个椅子坐下，小丫鬟奉上茶就退了下去，苏晴亲自布好点心然后说道：“大哥最爱吃我做的凤梨酥，这是今天早上才做出来的，您尝尝。” 苏九辰笑着回道：“妹妹有心了。” 顾小小看着面前这副兄友妹恭的和谐画面着实羡慕了一番，自己前世父母早亡，整个童年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她不羡慕别人家家财万贯，却羡慕人家有七大姑八大姨，父母双全，兄弟姐妹同心。 缺啥就渴望啥，然后就拼命找补，前世的顾小小最渴望的就是亲情，成年之后她通过各种关系终于找到了小时候抛弃她的奶奶，那时候奶奶已经老年痴呆了，她一共有八个儿女，临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管她，把她丢在仓房里自生自灭，后来顾小小把她接到身边，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她直到她寿终正寝。 说来也是心酸，奶奶临死的时候她的那些儿女才出现，他们对顾小小没有一点儿感激之情，甚至说她是为了奶奶的家产才把奶奶偷偷接走藏起来的，真可笑，奶奶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了她的儿子和孙子了，最后只剩下三间破瓦房而已，唉～人心真是凉薄。 “嫂嫂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顾小小回过神来看到苏九辰和苏晴都在看着自己，连忙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想家了。” 苏晴安慰道：“后天就能回门了，这两天我陪着嫂嫂解闷儿，很快就过去了。” 顾小小胡编道：“我爹他身体不太好，我出阁那天他还病着，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好利索。” 苏晴对苏九辰说道：“要不哥哥找个人到顾家去问问？” 顾小小故作忧心的说道：“问了也是白问，他肯定逞强说自己没事儿，不过是不想让我担心罢了。” 苏晴想了想对苏九辰说道：“大哥，不如你带着我和嫂嫂出门去转转？正好过两天就是乞巧节了，我也想上街去才买一些做巧果的食材。” 苏九辰目光凌厉的扫了顾小小一眼，顾小小心虚的低下头。 苏九辰说道：“新妇出阁第二天就回娘家是要被人笑话的。” 顾小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低头绞着手帕。 苏晴帮忙解围道：“是我想到街上去逛一逛非要拉着嫂嫂陪我的，大哥不要为难嫂嫂了。” 苏九辰看顾小小的眼神更加严厉了，他对苏晴说道：“晴儿，你不要太护着她，这样反而会害了她的。” 顾小小垂头敛目低声抽泣起来，哭的委屈且伤心，她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道：“晴儿的心意我领了，大伯也是为我好，还是算了，爹爹他吉人自有天相...” 顾小小作为资深戏精把这一段哭戏拿捏的刚刚好，重点是要哭的隐忍克制，但是还要把满腔委屈表现出来，有扬有抑，还不能抑的太过，情绪必须到位得让人产生共情。 苏晴就差跟着一起哭了，她对苏九辰责备道：“大哥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嫂嫂她只身嫁入咱家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人难免不安，何况二哥他...嫂嫂她太可怜了。”说到后来苏晴也哽咽了起来。 两个女人哭的苏九辰头都大了，妹妹一向乖巧懂事，虽然娇生惯养却一点儿也不刁蛮任性，更不会因为一些无理的要求使性子，苏九辰觉得是顾小小教坏了自己的妹妹，对她更加厌恶，可是又不能当着妹妹的面教训她，只能压下心里的火气对苏晴好言安抚道：“妹妹不要哭了，我去备车就是了。” 苏晴由悲转喜，高兴的说道：“大哥答应了？” 苏九辰点头说道：“妹妹先准备着，我去吩咐车夫准备马车，在大门口等你。” 苏晴欢欢喜喜的应了转身去内室换衣服。 屋子里只剩下顾小小和苏九辰，顾小小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与苏九辰独处就觉得特别紧张，感觉手脚无处安放，眼睛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看向哪里才好。 苏九辰开口说道：“晴儿是大家闺秀，单纯不谙世事，且年纪小，分辨不出好坏，所以弟妹身上那些市井气最好收敛收敛。” 顾小小不服气的嘟囔道：“出了苏府大门都是市井，还能一辈子不出门蹲在家里守着这四方天么？那人不都困傻了？” 苏九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吓得顾小小连忙抱住头说道：“别打我，别打我。” 苏九辰看顾小小吓成那个样子也觉得自己过分了，顾小小毕竟是个女儿家，就算她再不像话，也应该由母亲管教，自己一个做大伯的冲自己弟妹发脾气属实有些过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小小就来气，忍不住想要发火。 苏九辰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既然怕挨打就应该学乖一点，我是你夫君的兄长，也就是你的兄长，我教导你也是应该的，你竟敢跟我顶嘴，难道不怕我让母亲请家法么？” 顾小小用脚尖在地上画圈，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显然没把苏九辰的话往心里去。 苏九辰压下火气转身走了出去。 苏晴梳妆好之后与顾小小携手往大门走去，没出阁的姑娘家出门都是要蒙面纱的，顾小小则不用。 苏九辰扶着妹妹坐上马车，然后对顾小道：“一会儿要去王府井大街，回来的时候会路过顾府，你只身去与顾老爷见一面就赶紧出来，如果晚饭前我们不能赶回来，你就等着挨罚。” 顾小小含含糊糊的答应下来，眼睛却始终看着面前这辆马车一脸新奇。 作为二十世纪的大好青年没见过马车一点儿也不奇怪。 苏九辰却以为她是故意无视自己，心里更加来气，一时没忍住，低声呵斥道：“顾小小！我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顾小小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苏九辰反复无常的臭脾气，淡淡的回道：“知道了。” 苏晴掀开车帘有些担心的对苏九辰问道：“怎么了？” 顾小道：“没怎么，刚刚窜出来一只耗子把大伯吓了一跳。” 苏九辰狠狠地瞪了顾小小一眼。 三人在马车里落座，车夫挥舞马鞭，马儿打了个响鼻，车轮子咕噜噜的转动起来。 顾小小兴奋的不行，心情有点儿像前世第一次坐飞机对什么都好奇。 顾小小对苏九辰问道：“咱们这儿的人出门都坐马车么？” 苏九辰奇怪的问道：“你经常在市井走动怎么会不知道？” 顾小小耸了耸肩又问道：“大伯可有公职？” 苏晴自豪的说道：“大哥是道光年考中的一甲进士，现在在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好厉害啊！”虽然顾小小也不知道这个翰林院编修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她大概知道这个进士好像是挺难考的，比考大学难。 苏九辰脸红了一下，他避开顾小小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那大伯能见到皇上么？” “当然能啦，去年大哥就被圣上赐了上书房行走的殊荣，经常能够面见圣上呢。”苏晴是她这个大哥的标准小迷妹。 “太厉害了！”能见到皇帝诶！活着的皇帝诶！顾小小激动的小心肝砰砰砰直跳。 苏九辰对顾小道：“你也太夸张了，你这般谄媚讨好，可是有求于我？” “能不能带我到皇宫里看看？”顾小小期待的搓着小手。 苏九辰板着脸呵斥道：“胡闹！只有那些有诰命在身的命妇得宫中贵人召见才能入宫，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么？” 顾小小有些失落，也是，现在的皇宫跟她那时候可不一样，不是买张门票就能随便进去参观的地方。 顾小小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怎么才能被封为诰命呢？” 苏九辰回道：“只有一至五品官员的母亲或者夫人才有资格被封为诰命。” “那二少爷是几品官员？” 苏九辰冷哼一声回道：“二弟无心仕途，并没有在朝为官。” 顾小小有些失望的嘀咕道：“看来二少爷得好好努力了。” 苏九辰不高兴的教训道：“夫为妻纲，你一个妇人怎么能议论夫君的长短，何况你一个屠户家的女儿能嫁入我们苏家也应该知足才是。” 苏九辰以为顾小小是嫌弃自己弟弟没有功名，心里对她甚是鄙夷，其实顾小小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想到宫里见识见识，看看皇帝和他的那些嫔妃是不是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但是苏九辰的话着实有点儿戳顾小小的心窝子，什么叫“你一个屠户家的女儿”，什么叫“应该知足”，摆明了就是瞧不起她。 屠户家的女儿怎么了，屠户家的女儿起码还有个家，顾小小越想越来气，忍不住反驳道：“人无贵贱，心有高低，大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然看谁都低你一等，其实你也不过就是运气好正巧生在富贵人家罢了，真把你丢市井里，你也不一定就比别人混的好，家世好有什么用，人品也得配的上家门的荣耀才行，反倒是心气儿高的人一般都命短，因为老要跟人较劲，跟地位较劲，跟身份较劲，还守着愚规死磕到底，我劝大伯惜命，可别一个不小心傲娇死了。” “你！...”苏九辰仰起巴掌来，吓得苏晴连忙拉住他，然后带着哭腔对顾小道：“嫂嫂还不快跟大哥认个错！” 苏九辰的巴掌扬起来那一刻顾小小就已经认怂了，她赶忙缩到车角上连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苏九辰愤愤的坐下然后对车夫命令道：“回府！” 然后这场旅行还没走出胡同口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