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日是大哥，终生是大哥
静云来书房抓顾小小去祠堂，顾小小心知去了铁定没好事儿，抓着苏九凉当救命稻草，可是苏九凉去却打算见死不救。 顾小小拉着苏九凉的衣服不肯撒手，静云对她呵斥道：“二少奶奶，虽然您出身卑贱，但是您现在到底是府里的主子了，这般不知体面，当众跟少爷这样拉拉扯扯，您就不怕被人笑话么？” 呸！顾小小心道：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两者不可得兼，舍脸而要命矣。 苏九凉本来就在气头上，正巧苏夫人要整治顾小小，倒也间接帮他出气了， 所以打定主意不帮她。 苏九凉对那两个粗使丫鬟命令道：“不用顾虑我，直接把她抓去。” 两个丫鬟得了赦令再不犹豫，直接扑到苏九凉身后去逮顾小小。 顾小小急了，干脆松开苏九凉的衣服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苏九凉一愣，顿时涨红了脸，静云和那两个丫鬟也急忙背转过身去。 静云骂道：“二少奶奶，你也太不知羞耻了！” 顾小小却无所谓的回道：“我自己的相公，我抱一抱他怎么了？我又没抱别人家的汉子，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苏九凉红着脸沉声低喝道：“顾小小！你给我松开！” 顾小小也不想这样，她本来脸皮是极厚的，但是为了适应古代的生活她已经尽量把脸皮磨薄了，而现在她又不得不把脸撕下来踩在脚底下，因为她真的怕了，她可以在零上四十度的室外搬砖，为了领一份的午饭跟插队的对着骂娘，为了给奶奶筹集住院费她甚至去卖血，她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生活没有希望，唯独就是怕疼，不是断胳膊断腿脑袋开花那种疼，准确来说，是怕被揍，她最恐惧别人疾言厉色指着她鼻子一边骂一边扇她巴掌。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比如幽闭恐惧症，恐高症，密集恐惧症，顾小小是有被揍恐惧症。 苏九凉感受到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正在瑟瑟发抖，心上有一角竟开始松动起来。 其实顾小小细白绵软的手腕比个树杈子也粗不了多少，只要苏九凉两手一用力就能把她的手臂掰折了，但是他看着那两只小胳膊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这样僵持也不是个事儿，苏九凉叹了一口气对静云她们命令道：“你们先出去，在门口侯着。” 静云领命，带着两个丫鬟退了出去。 顾小小松开苏九凉说道：“二少爷，我真的不想再挨打了。” 苏九凉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回道：“娘子，这与为夫何干呢？” “夫妻一体嘛。” “夫妻？你我有名无实，但是...我倒也不介意与你坐实了夫妻之实。” “我也不介意，毕竟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论脸皮厚，苏九凉在顾小小面前就是个弟弟。 苏九凉一把钳住顾小小的下巴，笑着问道：“既然娘子也有此意，不如就在这里把事儿办了。” 顾小小曾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二十几年，阅人经验丰富，她知道苏九凉就是个纸片老虎，外强中干，大话说的满，却始终与自己保持一步的距离，满脸戏谑，但是眼睛却清灵的像一只小鹿，她不信他会是传言中那样眠花宿柳倚红偎翠的龌龊男人。 顾小小前世也谈过几次恋爱，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好朋友曾经开玩笑说她是鉴渣机器，顾小小自己也纳闷儿，为什么她的男朋友跟她在一起后都会变成渣男，而且每一个都是不世出的奇葩渣。 她有一届男朋友，俩人坐一起聊天，顾小小就说自己以后不想要孩子，因为生孩子太疼，她前男友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女人不生孩子还是女人么？ 顾小小也没因为这事儿要分手，但是这个男的第二天就把顾小小拉黑了，顾小小拉下脸去他家里找他，然后他给了顾小小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他喜欢的是男人，他跟顾小小在一起就是为了生个孩子。 顾小小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纯粹的感情都应该被尊重，但是顾小小恨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恨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生育工具。 但是这种惨痛经历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苏九凉现在的眼神跟她前男友看自己时的眼神就很像，刨除所有杂质然后细品，里面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欲望。 所以顾小小在苏九凉的注视下有恃无恐的开始动手解衣服上的盘扣，苏九凉果然惊恐的松开她，一脸嫌恶的说道：“顾小小，你脸皮还真厚，你跟那些烟花柳巷里的女人们有什么不同？她们为了生计不得已出卖身体，尚能让人怜惜一二，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得到我的垂怜么？如果你想出卖色相来拉拢我，那你可能要失算了，因为我对你毫无兴趣，甚至于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顾小小走回窗边的小方几旁边坐下，然后翘着二郎腿流里流气的说道：“这也谈不上出卖，是你情我愿，你痛快，我也痛快的事儿，我又不是要拿身体跟你做交易，但是苏少爷如果不喜欢我就不勉强了。” “你......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这件事儿暂且撂下，我们正了八经谈一场交易如何？” “你休想！” “不是让你出卖色相。” “顾小小！我是不是给你点儿脸了？” “您别给我脸，我自己有脸，再贴一张就成二皮脸了。” 苏九凉从来没有见过顾小小这样的女人，别说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了，就是市井泼妇也没有她这么能耍无赖的。 “不用母亲请家法了，我现在就把你打死，免得你日后给我们苏家丢人现眼！” 苏九凉冲着顾小小抬起胳膊，他本来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顾小小吓得立马抱住头缩成了一团，嘴里嚷着，“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顾小小惊恐的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苏九凉尴尬的把手放下来，没好气的说道：“巴掌还没落到你身上呢，你这样倒像是我经常虐待你似的。” 顾小小深吸两口气从整旗鼓说道：“二少爷，您如果实在厌烦我，请你千万别动手，你可以直接写封休书，或者我自请下堂，要是实在有过不去的坎儿了，哪怕是给我根麻绳自己去梁上挂脖子也别让我吃巴掌。” 苏九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现在给你休书也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在这苏府里关个十几二十年，等你成老姑子了，我再考虑把你放出去，或者直接把你卖到胭脂胡同去。” 苏九凉的确怨恨顾小小，他本来没想过要成亲，因为他觉得一旦成亲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也是一具枷锁，这个枷锁会把他锁在这个让他厌烦的家里继续做一个行尸走肉，如果对方是家里强塞给他的，他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愤怒都施加在顾小小身上，如果他最后娶的人是匡可人，他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甘心。 顾小小也能感觉出来苏九凉对自己的满腹怨气，但是这事儿她俩其实都是受害者，只不过顾小小的委屈无处宣泄，也没法对外人说，同是天涯受气包，苏九凉的那些个不得已，顾小小其实感同身受。 别看苏九凉身为苏家二少爷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他和自己都一样，都是关在一个笼子里的鸟，向往外头广阔天地，却被人拽着飞不出去。 苏九凉说道：“你就不要徒劳挣扎了，我是不会为了你去顶撞母亲的。” 顾小小摸着桌子上的《千金药方》问道：“这本书后面的笔记做的不错，是二少爷您写的么？” 苏九凉脸色突变，急忙扑过去要抢顾小小手里的书，顾小小淡定的把书顺着领口塞进了自己的肚兜里，苏九凉的手在她胸前滞住，脸立时涨成了猪肝色。 顾小小往前一挺胸脯，苏九凉像触电一样把手收了回去。 “顾小小，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夫君，这本书上的内容挺好的，我觉得应该把它公之于众，为广大女性健康送去福音。” “你敢！” 顾小小往后缩了缩，说道：“你别动手啊，我这是跟您商量，并不是要威胁你。” 苏九凉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你把书拿出来给我，咱俩好好商量。” 顾小小问道：“这本书后面的笔记真是你写的？” “是又怎么样？”苏九凉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跟顾小小同归于尽的准备，如果这本书被人发现，他就先弄死顾小小，然后自己再投身到筒子河里去。 顾小小对苏九凉心生敬佩，竟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我只是想跟您打个商量，我想跟您达成一个互帮互助协议，我认您做我大哥，以后在这苏府里您罩着我，当然了，我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虽然我别无它长，但是胜在脸皮厚，我就把我的脸借给您，任凭您把它拿出去怎么作践都成，我听说您好逛个花楼什么的，您就对外说我长得丑，房事不成，不得已才出去找乐子的，或者您想要公开这本笔记的话，您可以以我的名义发表出去，反正随便您怎么说，我来兜这盆脏水，如果您不想被人知道，那我就帮您保密，就算把我抓去浸猪笼，我也绝不跟人说这本笔记是您写的，我只愿在您跟前儿做个盾牌，求您不要让静云把我带去祠堂成么？我真的好怕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