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不打不相识
顾小小和秦青打的热闹，你一巴掌我一脚的谁也不让着谁，别看顾小小身量小，但是她顿顿吃十一分饱，小拳头也有劲儿，挥出去一拳头就把秦青揍成了乌眼儿青，顾小小乘胜追击揪着秦青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把李三看的目瞪口呆。 这俩人儿闹出挺大动静，不一会儿就招来了一个拿着棍子的狱警，这狱警也是人士，他上身穿了一件又脏又破的褶边儿衬衣，下边是马裤配皮靴，穿着十分西式化，但是脑袋后面的辫子却没舍得剪。 顾小小就佩服这样一张嘴吃两家饭的人，洋人得势的时候就穿上洋人的衣服替洋人卖命，可是又保留着大清朝的辫子，如果哪天洋人不行事儿了，衬衫马裤一脱，换上长衫马褂又是大清朝的忠实子民，对外可俯首做走狗，对内亦可甘为孺子牛。 狱警用棍子把铁栅栏敲得咣咣响，对顾小小和秦青说道：“你们两个打有什么意思，我来给你们俩个脑袋各一棍子看你们谁先讨饶谁就算输，咋样？” 秦青冷哼一声不言语了，顾小小对狱警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着英国大使？” 狱警问道：“怎么着？活腻了？” 顾小小心道问他也是白问，于是也不吱声了。 狱警又警告了一番就走开了。 秦青瞪着顾小小问道：“你到底是谁？” 顾小小贱笑着回道：“我是秦夫人呀。” 秦青冷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你肯定是想让我们秦家来承担后果，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小小继续舔着脸说道：“夫君您这样就没劲了，咱俩现在是绑在一个绳上的蚂蚱，你中途挣断绳子只会两败俱伤，这又是何苦呢？” 李三也搭腔说道：“对啊，小伙子，听我老李一句劝，小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但是关键时刻就要捆在一起一致对外才行啊，你看看咱们大清，自己人给自己人拆台，最后把根基都拆散架了，就只能由着外人欺负了。” 顾小小附和道：“李大爷是个明白人。” 秦青不屑，“哼，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搁这儿搭台子唱戏，唱的什么曲儿我也听的明白，不外乎坑蒙拐骗就是了。” 顾小道：“你也别瞧不起坑蒙拐骗的，那些不过是行走江湖的手段罢了，生逢乱世谁都不容易，要不是世道不好谁不愿意有个正经营生，这年头儿入偏门走歪路都是逼不得已，不为求财只为求生罢了。” 秦青不服，斥道：“你这是歪理，是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明明有成百上千条的正道不选，偏要投机取巧走歪门邪道，还不是利欲熏心又不想脚踏实地的劳作才会做那些下九流的勾当。” “我告诉你，甭管上九流还是下九流，当此乱世，只要不是卖土地给洋人，卖鸦片给国人就都是良心人，你董少爷别把眼皮搁浅了，自己吃了几天饱饭，穿一身洋皮就自认是上流人了，你家开钱庄借钱给洋人让洋人换了枪炮来自己家土地上撒野，你不是利欲熏心难道是心甘情愿做洋人走狗么？” 李三抚掌喝彩道：“说得好！”李三没想到顾小小一个后宅妇人性情竟然如此飒爽，现在的女人整天围着炕头和灶台打转，不识字读书不出门，像顾小小这样有见地和主张的女人实在太少了，李三心中不由得对她心生钦佩。 秦青却激愤的回道：“就是因为我不想让咱们大清的银子流入洋人的口袋，所以我才要来讨账！我要让洋人把从我家钱庄借走的钱悉数还回来！” 顾小小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秦青冷哼一声把脸撇向一边回道：“你管我是怎么想的。” 顾小小没想到秦青向洋人讨债讨的不单是银子，而是想着不叫“肥水流入外人田”，这一下就把这个人的思想觉悟拔上去了，连带着秦青在顾小小眼中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们秦家四九牌楼那边那么多铺子，年收入岂止几百万两，又怎么会差这么点儿闲散钱儿非要他一个少东家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门讨要呢。 顾小小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秦青的眼神是二分诧异带着八分赞赏。 那二分诧异是因为顾小小没想到，秦青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会有如此勇气和胆量。 秦青被顾小小看得有点儿不自在，在她肩上推了一把然后问道：“你看我作甚？” 这要是十几分钟之前，秦青推她这一下顾小小肯定要扑上去揍他一拳，这会儿顾小小却甘心的受下了没还手。 顾小小十分诚恳的说道：“秦兄，我很敬佩你。” 秦青更加不自在的说道：“你，你别跟我俩套近乎， 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这样，秦兄，咱俩合作，我帮你讨债，你让我借秦夫人的名号用一天，我不亏，你也稳赚不赔，是个好买卖。” “不可能，你如果闯下祸端事后还要我们秦家背锅，我可不做那二百五的买卖。”秦青家里到底是世代经商的，精明的很。 “我保证不打着秦夫人的名号做坏事，你暂且不要揭穿我，如果中途起祸，我会把责任全都揽下来，绝对不连累你，你看可行不？” “你说你自己承担责任，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对，为了表示诚意，我把我的真实来历告诉你，我叫顾小小，是南锣鼓巷炒豆胡同苏府里的二少奶奶。” “你嫁人了？！” 秦青惊讶的语气让顾小小的自尊心多少有点儿受伤。 “秦兄这口气好像我能嫁出去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秦青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我，我的夫人？” 顾小小挠挠头问道：“你成亲了么？” 秦青摇头。 顾小小叹了口气，“等你娶了媳妇你就知道了，婆媳关系很难搞的，尤其是我那个婆母，她本来就不喜欢我，如果让她知道我在外面抛头露面跟洋人有牵扯，她一定会用家法打死我的。” 秦青好像有点儿能理解顾小小的难处了，“你这样的女人不管嫁到谁家去都会被婆家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