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村

  男子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刀，地上也有刀，黄水淌了一地，他正在用刀割自己，那条多出来的小胳膊，已经给割下来了。

  李东成神经一跳，浑身跟过电一样！

  不——是两跳，跳了两下，清楚的很。

  随后，他的后背发麻，神经又跳了：“你……你疯得了你啊！你自杀啊？！你在我家里头自杀啊？！”

  “对不起唉，我是实在不想活了。”

  李东成看到别人这个样子，心里头甚至想哭，他捡起地上的刀，也抢过男人手里的刀：“你要死也不要死在我家里头！要死自己去大街上！找个卡车撞死结束！”

  他要去捡那条割下来的小胳膊。

  男子推开他的腿：“你不要靠近，不要碰。”

  “这个东西……不是，你把膀子弄断了，我不要清理嘛？！”

  “不能乱扔，找个保险柜，放起来。”

  李东成很难理解了：“什么啊？还要找个保险柜啊？你当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兄弟啊，你不找保险柜，这些东西容易污染环境，会有人出事的。”

  “我是清洁工，我比你晓得怎么保护环境。你赶快出去！去客厅，你——疼不疼啊？”

  男子笑的很委屈、也很不好意思：“我不疼，我说过的，就是你把我剁开，我也不会觉得疼。”

  “出去。”

  “我站不起来，我是爬过来的。”

  麻烦，李东成拽着他，扶起、一步步往客厅那边挪，成年人，还不算重，体重跟个十四五岁的青少年差不多。

  他在厨房收拾，还听客厅的男人唠叨。

  什么用过的拖把要扔掉，还有，要用干布拖，千万不要碰水。

  李东成嘴上听着，可行动上却没理睬他，拖地，这么脏，怎么能没有水，干擦？那怎么能弄干净了。

  气是很气，救来的客人，在你家里自杀，你不气？

  弄不好，这个事警察过来询问，还以为是你虐待人家，导致人家想不开呢。

  可，李东成还是很理智的，因为地上光有黄澄澄的水，没有血迹。

  对啊，他是把自己的肉给割下来的，怎么一滴血都没流淌？李东成不是医生，也不是科学界，在他认为的——这可能是一种罕见的怪病，人的血液都变了颜色，这些黄澄澄的油腻之物，就是这个男子的血了。

  再一想，半透明的身躯，喊不到血液流淌。

  呵，真是什么怪病都有。

  他弄干净了厨房，叹气去客厅，去抽屉里拿纱布跟紫药水。

  “来，我给你擦点紫药水。”

  男子冲厨房那边努嘴：“我那个膀子，你是放哪边的啊？”

  “呵，你不要问这些了，先上药，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男人揪住他的袖子，像是生气似的，说话无比卖力：“不行，你肯定是放在垃圾桶里头的，我告诉你噢——不行，真不行。你一定要找个保险柜，把东西放进去，用过的擦地的布也不能留，全都放在保险柜里头，你相信我，我不想害你，不然你跟你姑娘都活不成。”

  真是，遇到了个牛脾气啊。

  “嗯呐，我晓得了，你不要太心急，回头我去准备。”

  “你真准备？”

  “嗯，真的。”

  给他的伤口擦药水，因为是腋窝下面，口子虽然大，里面透明的肉都看到了，但膀子耷拉下来之后，就像人闭上了嘴，有紫药水，应该可以很快长疤。

  肉，李东成已经给买回来了。

  他拿给这个男人吃，同时，有话说：“兄弟啊，不是我催你噢，我跟姑娘自己生活也不容易，你在江边的时候，我是看的不忍心，现在……啧，现在说这个没得意义了，你告诉我家在哪边，我送你走。”

  男子眼皮耷拉着，在他小的像拳头一样大的脸上，显得很古怪。

  就跟一个活着的布娃娃一样。

  “我晓得，一会儿我就走，我自己走，太打扰你了。”

  男子说着，眼泪掉下来：“其实你给我肉吃的时候，我又不想死了。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活到这边就是痛苦。”

  “你自己怎么走啊？要么我帮你报警。”

  “报警没得用，这边公安局晓得这个事，他们管不了。”

  “公安局还有管不了的事呐？”李东成都觉得这句话好笑。

  男子说：“你听说过四平村的事哒？”

  “没有，没去过。但听说过的，就是平素镇上那边的，镇上过去坐车子半个小时。”

  对，但凡是本地人，对这个城市所属的乡镇、村庄，名字是肯定知道的，但具体的故事，只有经历的人才懂得。

  这个男子对四平村的事知道并不多，很多都是听来的，但他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四平村的湖、四平村的人、四平村的虫子，那天昏天黑地的事，桩桩件件都让人匪夷所思。

  李东成听的点头，他不信，但不排斥。

  “你是本地人？”

  “是。”

  “你住市区？”

  “嗯。”

  “你……有婆娘啊？”

  “有个对象，她是警察。”

  “噢……”李东成感觉有戏了：“这不是很好嘛，我打电话给你对象，让她过来接你。”

  说完，李东成又语塞了，男人这个样子，女朋友会认他？

  谁会愿意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可是好歹好歹的，那也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就像他自己，没有本事，婆娘跑了。女人都是那么势力，要么看重钱，要么看重长相。

  “但你总要回家嘛，哪个娘老子嫌弃自己儿子的？”

  “你不懂，不是嫌弃的事，我身上淌的这些黄颜色的水，有毒，能害死人。”

  “有毒？”

  “像毒，接触到水，或者是人的身体，就会生虫子，就像一种寄生虫，杀不死。”

  怎么听上去，都有点像垃圾堆一样，时间长了，堆在一起臭烘烘的，就会生很多虫子出来。

  李东成当玩笑话听了：“你噢，不要想那么多。”

  他认为，这个人就是病的太严重，现在已经出现了臆想。

  “你慢点吃肉，吃结束了，我……算了，你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