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于情于理
三个月后，伤员康复，兄弟们也学有所成，海船在岛主安排的船师帮助下也已经修复。复航准备就绪，莲华决定次日动身离开武岛。
他来到研理的书房，向研理辞行。
“研理君。”
莲华行了个大礼。
研理见莲华行了个大礼，便问莲华道：“莲华君为何突然行大礼？”
“承蒙研理君多日款待，如今我们已经做好了复航的准备，打算明日一早便起航。”
研理略有不舍道：“这么快吗？”
“妖王猖狂，刻不容缓。”
“既然莲华君有重任在身，我也不便久留，还望莲华君他日战胜妖王之后，还能再来我武岛一聚。”
“此番研理君慷慨相助，剿灭妖王之后，莲华自当亲自前来拜访。”
“好！那今晚我便设下宴席，为你们送行。”
“多谢研理君。”
餐厅，长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席位上坐得满满当当，莲华与研理一同步入餐厅，两人纷纷落座。
研理示意开席后，莲华一行全体起身，举杯向研理敬酒。
“岛主，”莲华道，“莲华一行因海难误入贵岛，却不想因祸得福，承蒙岛主盛情款待，并不吝增与兵器，不胜感激。如今归期已定，莲华实在是无以为报，唯有先干为敬。”
莲华说完率所有人一饮而尽。
研理起身回敬道：“莲华君为大义而战，我也只是略尽绵力，还望有朝一日莲华君旗开得胜，能再来一聚。”
“得胜之后，莲华理应前来拜访。”
一番寒暄之后，晚宴正式开始，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这和第一次来武岛时候的宴席比起来，莲华一行明显较之之前放松了许多，没有了那时候的猜忌和防备，如今才是真正在享受这宴席。
酒过三巡，大家也都喝得差不多了，莲华和研理边聊边走，一同离开了餐厅各自回房；餐厅里，大家三三两两也开始踉踉跄跄得往自己房间走；剩下一些嗜酒的还在继续灌着。到了午夜，餐厅就只剩下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的了，有的甚至就直接现出了原形。
次日清晨，莲华一行整装待发，研理将莲华送至岸边，并赠与了莲华许多物资，他命人将这些物资一一搬上船。
研理看这物资都搬好了，便向莲华道别：“莲华君，千里相送终需一别，研理在此别过，盼你早传捷报。”
莲华拱手行礼道：“大恩不言谢，大胜妖王之后，莲华定当亲自前来报喜。”
“请！”
“请！”
莲华带着一行上了船，船员们开始紧锣密鼓得准备起航，研理带着人手离开了海岸。
“莲华君，可以起航了。”
“好，”莲华找到忠义，吩咐道，“忠义，兄弟们可都上船了？”
“莲华君，我正想汇报，我清点了几次，发现鼠族的米仓和有谷不在。”
“可是今早忘记叫他们了？”
“不会，我早上每个房间都查过，所有兄弟的房间都空了，应该都来了，至少他们肯定不在房内。”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是谁？”
雪晶听到莲华他们的对话提议道：“我们船上鼠族有三人，他们经常在一处活动，不如问问大庆。”
“晶姨此话有理，忠义，你去把大庆唤来。”
“是。”
忠义领了指令，不一会儿功夫就带着一个瘦瘦巴巴的人走了过来，那人走路踉跄，像是酒还没醒。
“莲华君。”
大庆给莲华行了个礼，还打了个嗝。
“大庆，我问你，与你时常在一处的米仓和有谷，你可知道他们在何处？”
“米仓和有谷？”大庆眼神迷离，“我今日还没有见过他们。”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们是在何时？”莲华追问道。
大庆仰头想了想道：“昨日我们一同喝酒，我去茅房，回到餐厅就没看到他们了。我以为他们回房了，便也回房去了。最后一次见他们，应该是我们在餐厅喝酒，我去茅房前。”
“如此说来，莫不是他们昨夜便不见了？”
“会不会是喝醉了酒，迷路了？”
“我们鼠族怎么可能迷路。”大庆反驳道。
“那是去了哪里？不如我们回去找找。”忠义提议道。
没等莲华回答，雪晶反驳道：“不可。”
“晶姨，为何不可？”莲华问道，“虽然这样回去请研理君帮忙找人确实很不体面，但他们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弃了他们呀。”
雪晶道：“莲华，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显得不近情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的失踪同岛主有关。”
“晶姨是怀疑研理君扣下了他们？”
“不错。”
莲华不相信雪晶的推测，反驳道：“怎么可能？研理君对我们如此慷慨，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再说，他们只是两名普通士兵，研理君为何要扣留他们？”
“莲华，我知道岛主对我们有恩，但是，这是我得出的唯一的可能性。除非，他们临阵逃脱，故意躲了起来。”
“或许他们真的躲了起来。”莲华对大庆说道，“若是他们真的躲了起来，你可有办法找到他们？”
大庆据理力争道：“莲华君，我们虽为鼠族，但也不会临阵逃脱故意躲起来的。更何况我们情同手足，他们不会扔下我一人，自己躲起来的。”
“我只问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大庆听莲华语气严厉，恐怕莲华有些怒了，答道：“办法是有。”
“那你赶紧将他们给我找出来。”
“是。”
大庆走下船，来到岸边，现出鼠身。没多久功夫，从林子里乌压压得过来一大片鼠群，他们在大庆身边集合，很快又散了去。半个时辰过后，只见林子里窜出来一只白鼠，它跑到大庆身边，似乎在交流着什么。之后大庆变回了人形，回到船上，而那白鼠则消失在丛林中。
“莲华君，找到了。”
莲华依然觉得他们是躲起来了便问道：“他们躲在何处？”
“莲华君，他们并没有躲藏，而是被关在岛主大楼的地下室中，按照白鼠的描述，岛主像是要拿他们来做实验。”
“做实验？怎么可能？”莲华依然不愿相信。
“据白鼠所言，这武岛的岛主崇尚科学，酷爱研究，时常拿各种生物做实验。或是将他们开膛破肚，或是将不明物质注入他们体内，说是做实验，而鼠类正是岛主研究最多的生物。”大庆继续说道，“我们昨日喝醉了酒现了原形，恐怕是被这岛主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科学、研究、实验。”莲华听到这几个词，仿佛记得长青和研理确实有提起过。
雪晶继续劝说莲华道：“如果这岛主酷爱研究动物，那修成人形的动物对这岛主来说是多么得千载难逢。”
莲华想了想后对雪晶说道：“我去去就来，你们先走。”
“你要单独去找岛主？”
“不错。”
“不可，”雪晶反对，“你虽有仙力护体，但那岛主的科学兵器超乎我们的认知，你若是不敌……”
“晶姨放心，我自有打算。”莲华转身向船长喊道，“起航。”
“起航！”
船长领了指令，立刻发号施令，船员们立刻扬起了船帆。
莲华张开双翅，朝着研理的大楼飞去。他一路高调低飞，并没有避开任何岛上卫兵的视线。待他飞至研理大楼上空时，研理已经在楼顶候着他了。研理看到莲华飞来，示意手下全部撤退，莲华缓缓在屋顶降落。
研理看莲华降落便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莲华边朝研理走边道：“他们跟我说你扣了我的人，我还不信，照你这么说，看来他们所言不虚？”
“不错，我研理向来光明磊落，既然扣下来，便不会隐瞒。”
“那如今我向你要人，你可愿交出来。”
“若是要交出来，当初便不会扣下来。”
“他们是我的兄弟，我必须带他们走。”
“你口口声声他们是你的兄弟，可是忘了他们曾是叛军，你的仇敌，而如今不过是你征讨妖王的士兵。”
“你说的不错，我与他们确实有一些过往，但那些都在他们踏上我的船的那一刻化解了。我对他们说过，从那刻起，他们便是我的兄弟。”
“化解？叛变之仇有那么容易化解吗？兄弟之情有那么容易缔结吗？”
“你怀疑的不错，你和他们之间，我选择了相信你，而怀疑他们临阵逃脱，我愧对兄弟二字。”
“既然你自己也说不信任他们了，又何必非要将他们要回去。我扣下的那两个，在别人的地盘上丝毫没有防备之心，我看即使上了战场也是送死的份。你若是真当他们是兄弟，就应该把他们留下，虽说我会在他们身上做些实验，可也不至于致他们于死地，好歹可以留他们一条命。”
“他们虽非人族，可也有他们的尊严，怎可被人当个物件研究？”
“莲华君，你为何如此不通情理。”
“不通情理？如今我同你讲的是情，你与我辩的是理，我们确实都无法说服对方。我只最后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将他们两人放了？”
“莲华君，你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一次，我既然扣了，便不会放。”
“你于我们有恩，我不会与你开战。我再问你，若是用我来交换他们，你可愿意？”
“用你莲华君来换他们两个鼠辈，我自然愿意，我只是不信你莲华君会愿意为了他们抛弃你的大业，甘愿留在这武岛之上。”
“现在我自然不能留下来，战后，我必定回来。”
“战后？那不行。”
“你不信我？”
“我信你，我只是不信任这多变的世事。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与愿违，如何保证你莲华君一定能回来我武岛。与其寄期望于这漂浮不定的未来，不如抓住眼前的机会。
莲华君，你不要觉得我扣下他们是要做什么恶事，我研究他们也是为了这世界的发展。要是没有这些研究和实验，我怎么做得出那火枪？你怎么看得到这武岛上这许多先进的事物？
说句极端的，即使他们为了我的研究而死，他们对这世界的贡献，也绝对不会次于死在你带他们去的那场战役上的。”
莲华看左右说服不了研理，眼下唯有硬抢，可莲华真的不愿与这帮过自己的研理兵戎相见。何况，研理并非十恶不赦，左右为难的莲华突然想到了千舞赐给自己的仙丹，他摸了摸装着仙丹的锦囊，对研理道：
“若是这世上有比他们更值得你研究的，你愿意换吗？”
“有什么能比化作人形的动物更值得研究的？莲华君，你不会又要说是你自己？”
莲华张开翅膀，临空飞起，举起雷廷杖，向研理展示了仙丹赋予自己的威力。这一切看得研理兴奋不已，两眼发光。
“莲华君，你可是要用你手中兵器当作交换的筹码？”
莲华缓缓降落，收起雷廷杖，走向研理，答道：“不，这雷廷杖是我出征时不可或缺的兵器。”
“那你刚才展示给我，是向我示威吗？你想与我开战？”
“不，你与我有恩，我不会与你开战。我是想告诉你，我本没有此等仙力，这雷廷杖本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兵器，都是因为一颗仙丹的缘故，让我拥有了这般仙力，让这普通的兵器变得成如此威力强大。”
“一颗仙丹？”
“不错。仙丹蕴含仙力，而仙力正是我们仙兽界能脱胎换骨，幻化人形的根源。你若真是想研究，便不应该研究他们，而应该研究这作为根源的仙力。
我敢说，如果你对他们进行研究，最多能查明他们变化的根源是仙力，但这个信息对不修仙的你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如果你研究这仙丹，便是直接研究了根源，岂非事半功倍？”
听莲华这么一说，研理心动了。
“你愿用仙丹换他们？”
“不错，这仙丹本该用于战事，但既然研理君已经慷慨解囊赠了我那么多兵器，我将这仙丹赠与研理君，应该也不会遭到谴责。还望研理君能愿意接受我用仙丹交换他们两人的提议。”
研理半信半疑道：“你不要框我。”
“研理君，莲华决不食言。”
“好！那我便接受你的条件，和你做了这笔交易。”
研理总算同意了，莲华松了口气道：“多谢研理君！”
研理命人将他们从地下带了上来，莲华看他们两人睡眼惺忪，略带酒意，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质疑自己为什么要拿这么珍贵的仙丹去换这么两个醉汉。
两人看到莲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得问道：“莲华君，我们何时起航？”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莲华也着实无奈，他从锦囊中掏出一颗仙丹，交到了研理手中。
研理看着手中这小小的药丸疑惑得问道：“这就是仙丹？”
“不错，研理君若是不信，大可以服下尝试。”
“武氏祖训：不可修仙。你叫我服用仙丹不是让我破戒吗？我信你，仙丹我收下了，人你带走。”
研理小心翼翼得收起仙丹。
“研理君，请！”
莲华向研理行了个礼，准备离开，却被研理叫住。
“莲华君。”
莲华看着研理道：“研理君还有何事？”
研理注视着莲华，迟疑了片刻后问道：“莲华君会为了今日之事怪我吗？”
莲华爽朗得答道：“今日之事，虽有分歧，但莲华不会忘记研理君对莲华的恩情。”
“好！战后记得回来，我给你看我研究这仙丹的成果。”
“好！切勿将这仙丹用于歧途。”
“莲华君放心，有祖训在，研理不会，也不敢。”
“莲华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莲华一手抓着一个人的肩膀，张开双翅，他回头看了一眼研理，振翅起飞，他离开了研理，离开了武岛，飞向了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