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徒四壁
刘淑琴把周秀秀抱在怀里，十五岁的女娃了，可身上没有半两肉，瘦得皮包骨似的，让她这个做妈的心揪着痛。
常年在外打工，一个女人养一家人，想关心这个小女儿，也是有心无力。
要不是自己这次刚好回来给小儿子拿书，这女儿昨天估计就没了。想到这，刘淑琴心里越发难过，眼泪是止不住地流。
“是妈妈不好，生了你们，又带不好又管不好……”
看着刘淑琴边哭边责怪自己，周秀秀心里压了三十几年的憋屈居然稍微淡了下去。
上辈子，自己的至亲哪里这么关心过自己？
只是这种无能为力的关心，有什么用？
哭过了，周秀秀揉着眼睛推开刘淑琴，“我饿了。”
“对对，从昨天都没吃东西，”刘淑琴看女儿不哭了，抹了把脸，压低了声音，“乖乖，你等一下，妈妈早上悄悄给你煮了鸡蛋面，还热在锅里，你等一下……”
昨晚光线不足没看仔细，周秀秀打量了一圈这屋子，家徒四壁大概就是形容这里的。
黄泥巴的墙，两三指宽的裂缝随处可见，狭小的窗户投进了几缕阳光，最让周秀秀震惊的却是屋顶……那是草？
茅草房？
即便上辈子周秀秀家里也不富裕，可父母是城镇职工，住的也是厂里分的房子。一家五口，只有两个卧室，周秀秀从大弟弟出生开始，晚上就在客厅坐睡两用的木头长椅上睡觉。
冬冷夏热，还总是全家最晚睡，最早被吵醒的。
可是，起码那时候还是能吃饱穿暖的，后面父母相继下岗，父亲又常年酗酒，她的日子才越来越难。
那些十几年都没想起来的苦，这时候居然清晰起来。
零几年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是十几岁的年纪，自卑难言的青春里，最怕的居然是每个月来那个的那几天。
一是以前的妈不给钱买必需品，二是睡在客厅就怕垫子染上了血，被弟弟们看见。
“你咋就是个女的？”妈的话刻薄得让刚知人情世故的女孩心寒，“家里什么都帮不上，还总要钱，那上厕所的纸不能用？钱钱钱，什么都是钱！”
比起穷，这些难以出口的羞耻才更是洗不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经济独立后的多少年里，周秀秀都有在抽屉囤积卫生棉的怪癖。
周秀秀一想到这些恶心人的记忆，连忙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身体的原主应该是中暑没了，而自己则是在下婚礼车前，被父母拦着未婚夫加要彩礼气得急火攻心，休克死的？
对上辈子那些亲人已经不可能有半点留念，唯一觉得有些亏欠的大概是那个未婚夫，没有爱，毕竟彼此都只是觉得对方条件合适而已。
这点微末的歉意，在周秀秀听到外面的吵闹时便被抛远了。
锅铲敲击灶台，接着就老妇人的辱骂，周秀秀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这是她的奶奶。
“那么个小娼妇，你还给她煮蛋吃，割点猪草还装病，有啥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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