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青春气息
小院三家人都没有电视机，现在要么出去外面跟邻居聊天了，要么就在家里窝着，周秀秀倒像是个旁观者了。
院子里的灯是大家一起交电费，基本做完饭之后就关掉了，看书是不可能了，周秀秀坐在自己家的窗户下，一抬头也能看到一方狭窄的星空。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再过几年，估计星空都很难看到。
刘淑琴回来的时候，进门就看到周秀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天。
“幺女儿还没睡啊？”刘淑琴提了两个塑料口袋，老远都闻到一股麻辣味。
“妈，”周秀秀马上起身去接袋子，也不问里面是什么，“炉子上还有碗面，有热水，妈你洗把脸吃面吗？”
“乖女儿，”刘淑琴哪里想得到女儿会给自己留吃的，想摸她的头，可又想到自己手都是油，就笑道，“妈不饿，妈带了好吃的回来，你把你姐姐喊起来一起吃。”
周秀秀很想说周燕燕已经睡了，可这么热的天，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食物是没法隔夜的。
塑料袋里装的应该是餐馆里的剩菜，但周秀秀没嫌弃，毕竟以他们现在的条件能有点肉吃就很不错了。
周燕燕被叫醒，就发脾气，周秀秀没理她，去帮刘淑琴热菜。
这一天都没怎么活动，其实周秀秀不太饿，可刘淑琴还是一个劲地给她碗里塞肉，“多吃点，长身体的娃娃哪里会不饿。”
这一下宵夜就到了快十一点，吃完周秀秀收了碗筷又端了热水让刘淑琴洗漱，“妈你们先睡，明天还要上班。”
刘淑琴哪里被这样照顾过，当即就有些鼻酸，直夸周秀秀懂事。
周秀秀的懂事却换来周燕燕不屑的冷哼，“我要睡了，你们莫闹。”
周秀秀耸了耸肩，出去收拾厨房。
院子里的邻居陆陆续续都睡了，周秀秀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阵，回到房里，刘淑琴居然坐在小板凳上就睡着了。
“妈，妈，”周秀秀把人摇醒，让她睡到床上。
刘淑琴太累了，上床就睡着了。
周秀秀看着已经挤不下的床，一时犯难。
庆幸的是白天她将房间打扫了一遍，水泥的地板也用院子里的拖把拖了一遍，这会儿夏天倒是能睡。
想到就做，周秀秀在刘淑琴说过是他们家的杂物堆里翻出了一床边沿坏了的竹席，当即用抹布擦干净。
将小木桌移开，就这么铺在地上，又找了两件还厚后的衣服搭在身上，周秀秀打算就这么先将就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这一天，周秀秀也累，本以为地上这么硬会不舒服，可她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夏天亮得早，周秀秀翻了个身，除了手臂睡得有点发麻，却也没有哪里痛。
床上的周燕燕突然起身，闭着眼睛就下床。
“啊！”周燕燕踩在了周秀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腿，摔回了床上。
被踩的人还没叫，踩人的反而先闹了，“你干嘛？躺地上挺尸啊，有病嘛，吓我一跳！”
周秀秀脸一黑，不打算就这么忍了，“你自己下床不会睁眼睛？”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周秀秀深刻地明白，忍让只会让别人加倍欺负自己。本想骂两句，可看到床上还没醒来的刘淑琴，周秀秀将剩下的话变成怒视。
“你……”
“你啥你？”周秀秀音量压得低，凶道，“你不睡妈还要睡，要骂街出去嚎！”
也不给周燕燕反驳的机会，周秀秀活动着胳膊开门出去。
现在也就六点多，但她睡不着了，打算起来煮点粥。
周燕燕被周秀秀一凶，竟有些震惊无措，什么时候这个妹妹脾气这么大了？
等她反应过来，周秀秀早去了厨房，开始洗米煮粥了。
炉子昨晚留了一丝缝，早上只需要把盖子打开，清理下放的煤灰，放新的蜂窝煤进去。
这个操作周秀秀很熟悉，以前就为炉子留火的事，可没少挨打，也算是得出了经验。
他们只有一个是吕制的带耳朵的锅，本地话叫锑锅；另一个是铁锅，炒菜的。
清理了煤灰，煤球也点燃了，周秀秀把装好水和米的锑锅放上去。用勺子翻了几次，确定米不会粘锅了，她才去洗脸刷牙。
这时候胡一山的妈也起床了，看见周秀秀已经在做早饭，顺口问道，“秀秀干嘛不让你妈做饭，小姑娘这么早不多睡一下？”
周秀秀笑了笑，“陈阿姨早，我喜欢做饭。”
陈小美没再说话，心里却是有些酸的，想想自己家的小崽子，从小到大别说做饭，碗都没洗一个，要不要生个女儿？
可一想到昂贵的罚款，陈小美瞬间打消了再生一个的念头。是错过了时机，早年忙着工作想要积攒点家底，谁知政策说变就变了，后悔也来不及。
还是保住工作把儿子教育好。唉……臭小子，马上就开学了还在睡懒觉！
周秀秀没想到陈小美这一天看自己做饭会想这么多，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带着还没散开的米粒翻滚着。
这时候她就有些怀念煤气灶了，想关小火拧一下就行。将炉子盖子合拢一些，周秀秀看沸腾差不多了，将勺子支在锅盖下，打算出去买点油条包子之类的。
问了陈小美，说是巷子口往前走一点就有卖早点的，周秀秀带了几块钱出了门。
今天周秀秀扎了个高马尾，穿的是周燕燕不要了的一件白T恤，因为左边沾了点棕色的染发剂，洗不掉了。T恤有点大，在身上空荡荡的，周秀秀在染色那块下方用皮筋扎了个揪。扎得不算高，只露出了裤腰，别没露肉。
这在三十年后是很流行的女团风穿法，可在这个时代就有些大胆了。
可她从上辈子就一直忙着生计忙着事业，几乎从不总是自己的颜值，就算穿着也多以得体大方为主。
也正因此，周围那些目光在她身上几乎没引起她自己一丝注意。
时间快到七点，而夏天这时候太阳已经照进了街道，将早起的人拉出长长的影子。
迎着这样的朝阳，周秀秀的瘦弱也不明显了。黝黑的高马尾，另类却能显示腰线的T恤穿法，因为短了而露出小腿的、土气的蓝布裤子，就连脚上同样过大的人字拖都透着超出这个时代的时髦。
本就纤细的身体，这么一看倒是显出股如同此时空气般清新的青春气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