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有主意的女娃娃
最近其实几乎每天都有肉吃，只是都是在家里，这次刘长栽决定带周秀秀下一趟馆子，吃点好的。
周秀秀想拒绝，可又想到自己还有事求人，就跟着去了。
就在舅甥两离开校门口，两辆山地自行车停在校门另一边的一座桥上，两个大汗淋漓的少年正好看到他们的背影。
谢韫涛擦了把汗水，露出小麦色的脸，满是青春气息，“表哥，你看那是不是走秀秀？”
“周秀秀？”宋槐就没这么精神了，灌了几口水，恨不得兜头淋一阵，“谁啊？别看了，要热死了，赶紧回家！”
“她来学校做什么？”谢韫涛带着疑惑，被宋槐催促着继续骑。
刚出去几十米，突然一个急刹车，在宋槐骂人前，谢韫涛脸上的笑简直要比阳光灿烂，“她不会要来附中上学？这缘分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想什么呢？就那村姑？”宋槐无情打击道，“让她来她交得起学费吗？”
虽然是九年义务教务，可还是有不少的学杂费用的，对于稍微好点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可想周秀秀那样的条件……谢韫涛的灿烂别浇灭了。
同时他也决定第二天早上再去碰一碰周秀秀，问问具体情况，或许能帮点忙。
“小子，你想什么呢？一脸的荡漾，我说，那么个柴火妞你不会有想法？”宋槐像是发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立刻否定道，“未成年，别瞎想，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别乱说，我哪来的婚约！”谢韫涛就是不喜欢家里人提这茬，每次都要黑脸的。
用力蹬车，将宋槐这嘴贱的表格甩远了，谢韫涛也决定以后绝对不在家里人面前随便提起周秀秀，这姑娘……确实太小了。
才那么大点，自己搞不好一只手臂就能把人抱起来。
想到这，谢韫涛本来就冒着热气的脸更加红了，纯情的少年暗骂自己一句，嘴角却是不自觉的笑。
桥上人看风景，作为‘风景’周秀秀当然没有一丝自觉的。
小馆子是真的小，这种馆子有被称为苍蝇馆子，就是说它不大以及环境不好。
周秀秀捧着碗，斯斯文文地吃着回锅肉，那边年轻的伙计又端来了烧白（扣肉），刘长栽则不断给她夹肉。
“多吃点，你看你别你妹妹都瘦。”
这个妹妹指的是刘长栽家的小女儿，舅舅有一儿一女，都跟着他们夫妻在临省。
“舅舅你也吃，”烧白上来，周秀秀先给刘长栽夹了一块，等他吃了才突然问道，“舅舅，妈妈住的那一片有好多人家订报纸，我去附近的报停问了，学生可以兼职，我想去，你觉得妈妈会同意吗？”
“送报纸？”刘长栽已经改变了对周秀秀的固有看法，这是这个事情还是让她意外。
他自己的女儿其实就比周秀秀小两个月，别说想办法帮父母分忧，就是做点家务都是不愿意的。这么一比较起来，周秀秀倒是真的是个勤快的孩子。
“送报纸不太安全，那地方人多混杂，你一个小姑娘穿街过巷的，怕遇到坏人。”
周秀秀考虑过这个可能，扒了两口饭，想了想又道，“我问了送牛奶的阿姨，她说如果我起来得早的话，可以跟她一路走。”
“送牛奶的？”刘长栽想起那一片还住了不少学生，当然，职工家庭有小孩的也大多会订新鲜的牛奶。
周秀秀点头道，“对，就每天早上都在我们巷子里来回几趟的阿姨，是隔壁胡一山家里的亲戚，人挺好的。”
这些信息自然是从胡一山口里贿赂来的，代价是周秀秀独家鸡蛋面。
在观察了几天后，周秀秀决定先从自己能做的事情做起。
彩电厂和风扇厂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两百左右，送牛奶工每月是九十块，送报纸则只有六十……真是人比人不能比。
或许行业没有贵贱，可收入是真的肉眼所见的差距。
周秀秀没问过刘淑琴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可想来肯定不会比厂里的工人多，或许只有一百多。
三姐周燕燕工资应该也不会多，这个年代人们花在发型上的钱，特别是这种小地方，是不会像以后那么多的。
“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先跟你妈商量，不要擅自就去做。”刘长栽是反对的，可他毕竟只是个舅舅，加上姐姐现在的情况却是不乐观，自己能帮她一时，也帮不了一辈子。她的这些孩子们是要尽早承担起责任的，不然刘淑琴一个人就算累死，也无济于事。
“嗯，好的，”周秀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报停的老爷爷说，一个月好好送的话有六十块呢。要是我去，肯定好好送，这样妈妈也少些压力。”
小小年纪能考虑这么多，刘长栽听着就很欣慰。
吃完饭，两人溜达着走回去。
半路刘长栽告诉周秀秀，她第一学期的学杂费他已经交了，住宿回家住，学校就不收钱。
说完学费，刘长栽有拉开胳膊下夹着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五十元塞给周秀秀，“你是个有主意的丫头，这个钱你留着平时自己用。别推回来，这是舅舅的心意，就算庆祝你成功进入附中。想要感谢舅舅啊，就好好学习，像你哥哥一向考进重点大学，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谢谢舅舅，”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点多的阳光太厉害，周秀秀眼睛有点红。
艰难时候给你温暖的人，才是真的亲人。
周秀秀没有推却，她现在可没有视金钱如粪土的魄力，都穷得睡地板了，还假清高那就是蠢了。
恩情已欠下了，那多欠点，以后一起还呗。
还是来的时间不够长，不然她能更加从容地面对当前的困境。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长栽帮周秀秀提了送报纸的时，当时刘淑琴就没忍住眼泪，拉着小女儿又是一阵自责，这让周秀秀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
最后，周秀秀说了是大早上跟着送牛奶的阿姨一起，刘淑琴才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