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没有退路
是他？
姬明月在看清这个身影的时候就瞬间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正是她萦绕心头、牵肠挂肚的初恋！
或者说是暗恋……
此时此刻能够看到贝龙，姬明月真是又惊又喜，但本能的反应却是立即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水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在外面。
又唯恐被贝龙给认出来，姬明月弄乱了秀发，湿漉漉的刘海散在额前，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白皙尖巧的下巴。这样贝龙就看不清她的相貌了，她反倒是可以透过凌乱的刘海看清贝龙。
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珍贵的。
对于姬明月而言，贝龙正是她得不到的初恋，既是刻骨铭心又是最珍贵的，所以这么多年的执念下来，姬明月对贝龙的情感积累可想而知。
姬明月不是没想过和贝龙相见，但是却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
花都道上赫赫有名的地下女王黑寡妇，竟然有了少女般的羞涩，她慌张的把自己隐藏起来，只因为不愿意让贝龙看到现在狼狈的自己。
姬明月是又惊又喜，五爷却是又惊又怒，他看到自己倚重的手下，就好像妙脆角一般不堪一击。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就好像是一辆坦克般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碾压过来，而五爷的这些手下，竟然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贝龙站到他的面前时，五爷的眼眶湿润了——老子这么多年养的是一群猪啊！
他对贝龙并不熟悉，何况贝龙还特意戴了张全脸的死神虚化假面。
贝龙来得太匆忙，路过一家动漫店的时候就随手买了一张，他并没有看过《死神》这部经典动漫，只是觉得还挺酷的，戴上之后也不影响视觉。所以他完全没想到，这在后来竟然成了他的新代号。
站在五爷的面前，贝龙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好像南洋老华侨的家伙，恐怖的死神虚化假面之后传出冰冷声音：“你是五爷？”
五爷咬了咬牙，忽然抬起手来，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一把消音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贝龙眉心，五爷脸上的冷笑刚刚挂上一半，忽然眼前一花，他持枪的手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五爷慌忙要扣动扳机，但这时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打开保险，因为在此之前他都没想过会动用到枪。
“喀嚓！”
贝龙轻轻一攥，顿时五爷痛得老脸都扭曲变形了。
随着贝龙放开了手，五爷的右手形成了怪异的形状，每一根手指都是扭曲折断的，整只手看起来就好像是包装袋里的香辣凤爪。
“啪嗒……”
手枪落在了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五爷痛苦的捧着自己的手，惊慌恐惧的望着贝龙：“我，我是，你，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让黑皮杀我？”贝龙冷声质问，他并不介意让五爷知道他是谁，之所以戴面具只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毕竟他不能隐形，云梦泽会馆很大，人也很多，更有多处摄像头。
“是你？”五爷猛然醒悟过来。
五爷之所以让黑皮杀死贝龙，其实怀的是一石二鸟的心思，一是他对贝龙这个拥有强大武力的家伙放不下心，为了避免贝龙成为变数，他让黑皮杀死贝龙。第二则是黑皮并不知道贝龙和姬明月的真正关系，黑皮杀死了姬明月的老相好，那就绝不可能再为姬明月所容，只能站在他的这一边。
他命令黑皮杀死贝龙，现在贝龙却出现在这里，五爷的老脸顿时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他能够容忍自己的失败，却不能容忍手下的背叛！
“黑皮这个二五仔……”五爷咬牙切齿：“我看错了他，真没想到他竟然藏得这么深！”
“第一，黑皮不是二五仔，是你小看了我。”贝龙冷冷的俯视着他：“第二，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介意让你永远沉默！”
“嘶……”五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贝龙的强势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只是似乎有些不对头啊……
五爷眯起了昏花的老眼，贝龙从出现到现在，姬明月一直在扮演小透明，唔，我调查到的姬明月似乎也并没有想和贝龙相认，难道说，姬明月并不想和贝龙发生什么交集？
如果姬明月并不想和贝龙有交集，那我说出是因为姬明月而杀贝龙，会不会因此激怒姬明月？
我闺女还在姬明月的手里，姬明月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杀了我闺女？
五爷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他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决定了他是个失败者。
成王败寇，道上争权夺势更为残酷，失败就唯有一死。
他意图推翻并杀死社团大龙头，那就是欺师灭祖，三刀六洞是免不了的，他也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准备。
但是五爷想给自己留个后，他活了这把年纪死就死了，如何保住闺女，是五爷现在最在意的事。
希望我帮你掩饰了这件事，能够换来你的一次慈悲吧……
“如果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五爷脸上不断变换着神情，忐忑、不甘、恐惧、慌张，老爷子把这大半辈子积累的演技都给发挥出来了，竟然是浑然天成，拿个小金人绰绰有余。
“说，或许不会。不说，绝对不会。”贝龙的语气中毫不掩饰他的不耐和戾气。
说完贝龙目光森冷如刀的向着迷迷蒙蒙的水雾深处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好……我，我说！”五爷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恨意：“黑皮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是我带他出道，一手栽培了他！
“他当上了忠义社天地风雷四堂的地堂堂主，成了老大级的人物，就不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了！
“上一任的大龙头义哥惨死在了大喜之日，义哥的未亡人月姐收拢人心，接任了大龙头。
“我心里觊觎大龙头的位子，又对一个女流之辈当大龙头不服气，就想着谋朝篡位。
“黑皮作为我一手带出来的小弟，竟然不支持我，所以在知道了你的存在后，我就想了这个一石二鸟的法子。
“如果黑皮杀了你，那他就无法分心来阻止我的谋朝篡位。如果黑皮被你反杀，我刚好派别人接手他的势力。
“只是没想到龙哥你这么厉害……”五爷失落的摇了摇头：“我带着手下在此集结，只等月姐来了就下手，却没想到月姐还没来，你就已经先到了……”
藏在温泉池中的姬明月微微一怔，旋即全都明白了。她看到五爷说着转过身走了几步，哀求的目光却是背对着贝龙瞥向了她。
姬明月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她其实只是诈五爷一下而已，实际上五爷的闺女并不在她手里，却没想到五爷父女情深，生了奇效。
五爷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现出了释然的笑容。
随意的走了几步之后五爷转过身来看着贝龙，感慨的道：“是非成败转头空，事已至此，即便现在你放过了我，等月姐来了也一样容不得我，我已经没有了退路。呵呵，悉听尊便吧！”
说着五爷走到了贝龙的面前，似乎生无可恋的闭上了双眼。
原来是这样……贝龙听五爷说了一大段，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因为他掌握的信息太少，所以觉得五爷说得应该就是真相了。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此时已经摔下山崖，粉身碎骨。”贝龙随手将死神虚化假面推到了头上，露出了半张脸来，然后弹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这才冷冷的道：“黑皮和他的帮凶已经用三刀六洞给了我交代，作为主谋的你又打算怎么给我交代？”
就在此时旁边的温泉池里传来一声轻微的水响，贝龙冷冽的目光扫了过去，正看到一个秀发散乱的女孩可怜兮兮的缩在温泉池里。贝龙不禁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吓到了这个无辜的路人甲吧。
贝龙并没有怀疑这个可怜兮兮的缩在温泉池里的女孩就是地下女王月姐，因为在他看来，五爷似乎也没有隐瞒的理由，并且在他到来之前，五爷似乎也并没有和人战斗过的迹象。
再说月姐作为忠义社的大龙头，肯定是前呼后拥，跟着很多小弟的吧，怎么可能一个人缩在温泉池里？
贝龙转过身背对着姬明月，他觉得这个女孩肯定没看清他的相貌，毕竟死神假面还遮住上半张脸的。
“我的交代，也一定让你满意……”五爷惨然一笑，然后就捧着他的伤手，一步步走了出去。
满地都是他的手下在打滚、呻吟，五爷目不斜视的跨越他们，走出了温泉部。
贝龙并没有阻止他，而是重新戴好了面具，锋利如刀的目光再次往水雾深处扫了一眼，便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当贝龙走出了云梦泽会馆的后门时，便听到“呯”的一声巨响，贝龙快步绕了过去，就看到五爷好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一辆轿车上。
轿车的顶篷都被他的冲击力撞得凹陷下去，五爷的尸体镶嵌在那里，头偏向贝龙的方向，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贝龙，就好似是在询问贝龙：这样的交代，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