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守望

  暴雨瓢泼，雷声轰隆，狂风肆虐。工人们眼睁睁看着蒋万福消失在暴雨中，敢怒不敢言，只得慢慢从门口退回，有气无力地坐到床沿。

  戴总和副总气愤愤地走进蒋万福那间工棚，顿感一股很重的潮味夹着刺鼻的脚臭袭来，两人捂了捂鼻子，立即跺脚破口大骂。

  “我拿钱养着你们，就得为公司着想。蒋万福这个狗东西，敢私下送雨衣给林千仪，分明是想背叛我。谁以后敢私自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我见一个罚一个。”戴总咬牙切齿，两腮的横肉一鼓一瘪。

  “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认真做好分内的事，不是你们该做的，一定不要去做，免得惹出大麻烦。”副总说。

  一名不到三十岁的工人看着两人无端骂人，心里不服，站出来说：“蒋万福给林总送雨衣，这没有错啊！”

  戴总瞪着那名工人骂道：“不懂就不要问，如果再嚼舌根，你也给我滚蛋！”

  “滚就滚，滚之前，先把工资结算给我。”那名工人怒道。

  副总走上前喝道：“敢和老板顶嘴，小心挨打。”

  那名年轻的工人知道戴总养着一群小混混，害怕起来，低着头退了回去。

  戴总更加狂傲，大声喝道：“谁他妈以后不服管教，我一定抓两个典型，轻则拿不到工资，重则吃闷棍。”说着，扬了扬肥大的拳头，盘着罗圈腿缓缓退出了工棚。

  众工友愤愤不平，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谩骂。特别是那名年轻的工人，从床上暴跳起来，接连骂道：“王八蛋，狗杂种，去死！”

  雨渐渐停止，雷声变小，再也听不到风的怒吼，只有温和的“呼呼”声。天，开始转睛。

  旁边的工友陆陆续续走进这间工棚。好几名工人由生气变为愤怒，甚至吼骂起来。

  那个年轻人见其它工棚的工友们也挤了进来，再一次骂道：“这两个狗娘养的家伙真不是东西，良心被狗吃了，遭雷劈，遭车撞……”另外的工人也跟着骂起来。

  大家骂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全身湿漉漉的蒋万福返回到工棚门口大声说：“工友们，静一静，我来说两句。”

  雨停了，太阳钻出云头，工棚里的潮味正在一点一点散去。

  蒋万全怒道：“林千仪总经理昨天为我哥承担了全部医疗费，最后又打了三万块营养费，多好的一个老板啊！我先前就给林总送件雨衣，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儿，却被戴总重罚，太没道理了。如果我们一直忍让，以后还有活路吗？”

  那个年轻人也跟着骂起来：“戴总就是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不要怕他。”

  “不怕他，不怕他……”声音此起彼伏。

  其它工棚的工人也走了过来，一起谩骂。

  “这鸟人经常拖欠工人的血汗钱，稍有不慎就被罚款，如果我们继续忍受，他会更加苛刻。”那个年轻人说。

  “罢工。让他看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一名工人说。

  “如果他叫社会上的混混来打我们怎么办？”

  “我们都是五尺高的汉子，他敢叫混混来，我们都有一双手，这里有铁棍、板手、榔头，还怕他不成？”

  先前那个年轻人走出来，恶狠狠地说：“我们一直被这个死肥猪盘剥，是该还击的时候了，罢工是最有效的方式，大家要做好准备，如果死肥猪敢叫混混，我们一起还击。死肥猪一定怕事情闹大，趁此机会，我们就可以提出合理的务工保障：一、准时发放工资；二、不能随便处罚工人；三、必须好好对待有工伤的工人。”

  工友们拍手赞成，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工棚。蒋万福本想离开，又被那名年轻的工友拉住手，要他留下来一起对付“肥猪”。

  工地被雨水洗过，很洁净，阳光的映照，泛起支支点点的光斑。先前空气中的些许压抑和烦燥，也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