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鲛记

  看样子，今年是没有办法去求亓哲把覃勉召回来了，失落感蔓延心头，旁人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没有赢得比赛，享受万众瞩目这才难受至此，但实际上她满心满眼里却都是对覃勉的愧疚。

  回到席间，孔不照看得出来覃珂的神情落寞，便道：“小覃姑娘，不过就是一场比赛罢了，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你想要来年再来便是。”

  “嗯。”

  这话对她而言十分受用，不管怎么样，那便来年继续，她总是要让覃勉回来的，不管过多久。

  ……

  东面台上的人望着渐入夜色的天，以及皇宫之中的明灯亮起，心中却像是缺了一块一般，不论这盛世如何繁荣，却也无法与身边亲近之人分享，不知想到了什么，亓哲拿起了酒杯，酒入愁肠，思绪偏飞。

  或许是因为晚宴已经开始，姜若曦也不知何时上了台子，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席间，他的一举一动倒是亓元春最为关注。

  “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黎疆王殿下，真不知黎疆王殿下这几个时辰睡得如何？”

  亓元春酸了一句，心中暗想，鬼知道他是做什么去了，即便是做贼，在场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况且看他整个人懒散至极，亓元春一瞧便是十分厌恶的。

  不过姜若曦似乎并没有亓元春这么大戾气，见他讽刺，依旧泰然自若，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小王只是小憩了片刻，养足了精神这才又来陪伴主上和您，若是在主上面前失了礼，那便是小王的过错了。”

  “油嘴滑舌。”

  亓元春别过了脸去，一点儿也看不上眼前这个姜国王爷。

  这时，姜若曦却兴致大发，疑惑问道：“对了，方才那比赛，小王可是错过了，不知是在场哪一位姑娘获胜？”

  “哪一位姑娘也与你没有关系！”

  亓元春最瞧不得姜若曦这样猥琐的作态了，尤其是说到姑娘两个字的时候，两眼似乎都在放光，他从小便是深得皇室礼仪，也习得一身君子做派，虽说自己没做到多少，但对别人还是十分约束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种教养时时刻在骨子里。

  正眼对上姜若曦的笑意，难免内心又是一阵恶寒。

  见无人应答，莫惜桐便道：“方才乃是内阁学士之女纳兰青青获得了本次比赛胜利。”

  “哦？是她……”

  姜若曦眯着眼睛，似乎在寻找纳兰青青的身影，但转瞬却又道：“小王还以为本次获得胜利之人是那位引来蜜蜂的小姑娘呢，我瞧她有趣得很。”

  “她有趣什么，雕虫小技罢了……”

  有人谈论起覃珂，亓元春自然是要插一嘴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好像只要是关于覃珂的事情，他都十分在意。

  姜若曦看戏似的瞧着亓元春，又道：“诚然太子殿下是绝对不可能看得上那丫头的，我瞧着纳兰姑娘也的确十分衬您……”

  “什么意思？”

  亓元春听出了这话之中的不对劲，拧紧眉头瞧着姜若曦看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又望向了亓哲，“父皇，他这话……”

  方才还笑脸嘻嘻说着大话的姜若曦，这时倒是捂起嘴巴来假装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边还添油加醋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太子殿下不会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这时，亓元春明显着急了，转过头去怒气冲冲地瞅着他，见亓元春发怒，他才悠悠解释道：“太子啊太子，今日这七夕宴会不就是为了您而设立的吗，您方才选中的那姑娘，也就是内阁学士之女纳兰青青，往后怕是要做您的太子妃了……”

  “什么？”

  亓元春瞳孔震惊，立即反驳道：“本宫何时有过这样的主意？”

  “您是没有，不过主上就不一定了，况且这宴席之上大家伙儿都看着，今年可是您自己选中的人，不过您也还小，的确是没有非要纳太子妃的理儿，往后再选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这位纳兰姑娘可就一直在太子妃备选的名单之中了。”

  姜若曦说完后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此刻的亓元春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算计，这么多人如此热闹的场面，原来大家想的全部都是如何往高位上爬，而就连他最为亲近的亓哲也在算计着他的幸福。

  小小年纪的亓元春实在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都开始木讷起来。

  “现在瞧瞧，那位北定王府出来的小丫头看上去确实没有纳兰姑娘来的楚楚动人，也难怪太子殿下不喜欢……”

  姜若曦这话是彻彻底底激怒了亓元春，眼下这孩子不理会他，径直离开了宴席，甚至来不及与亓哲请示。

  瞧着眼下这副场景，谁人不知他姜若曦是故意这样做的。

  但亓哲却只能隐忍着，他淡淡道：“黎疆王方才的话倒是十分直白，太子的失礼还请你莫要见怪，不过有些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是不是欠妥啊？”

  “都怪小王口无遮拦，还望主上见谅，实在是因为小王在姜国的时候皇兄对我疏于管教，这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若是不介意的话，小王可以去劝劝太子的……”

  姜若曦这话一出，便是在挑战亓哲的忍耐限度。

  眼下亓哲神情冷峻，一双眸子犀利而复杂，半晌这才淡淡道：“不必了，就不劳黎疆王费心了，太子一向如此，便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那便好，实在是小王一时疏忽了，也幸亏主上不怪罪。”

  语罢，姜若曦便没有再开口，只是独自饮着茶水，望着黑夜之中的一角，任凭那歌舞升平也不再多瞧一眼。

  莫惜桐自然知道此刻亓哲的心情有多复杂，依旧默默在一旁没有说话，不过姜若曦的言行倒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看得出来这位黎疆王殿下似乎颇有怨言。

  七夕盛宴依旧在进行中，然而最为精彩的部分已经过了，各个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都在讨论着今年是谁崭露头角，谁家又压了谁家一头，总之在这皇宫之中竟然没有人安心享受无边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