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年复一年回忆淡
也不知怎么的,紧握着的拳头逐渐无力松开,先是猛地一推,将覃珂推倒在地上,紧跟着颤抖的手指着她,语气凌冽,“覃珂,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覃珂还在想自己的话就这么容易激怒他?
没多久,亓元春自己倒是站起来了,没等覃珂去拉他,一股脑冲进了大雨当中,根本没有在意身上是否淋湿。
“不是让我滚吗?”
覃珂觉得这家伙莫名其妙得很,可又忍不住担心,这么大的雨,他身上这么发烫,太子殿下本就娇生惯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麻烦不还是东宫的那群宫人。
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亓元春便不知去了哪里,她也没有再去管,只好先将眼下的事情办好。
果然自打那天大雨后,亓元春便病了很多日,这几天的时间宫中流言不断,都在讨论关于太子殿下要立太子妃的事情。
覃珂自然是好奇这桩事的,究竟太子妃是谁让亓元春如此排斥,还有亓元春口口声声的那个心仪之人,难不成又要演一出棒打鸳鸯?
趁着梳妆的功夫,覃珂便拉着秦箬问东问西起来。
“秦箬姐姐,你听说了吗,太子殿下要立太子妃了。”
听到这些,秦箬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继续帮覃珂梳理头发,半晌才安静地说道:“这些与奴婢没有关系,奴婢最大的职责便是照顾好主子。”
“可是前几日你猜怎么着,我瞧见太子了。”
覃珂心中藏不住事儿,况且又是在秦箬面前,就更加不必遮遮掩掩的了,她抬眸从铜镜里看向了秦箬,“我瞧他的模样,好像很不希望自己与主上安排的人在一起,反正挺难受的。”
“所以主子这是安慰太子爷了?”
秦箬也同样看向她,随口问了一句。
这时覃珂却摇头,“那怎么可能啊,我才不会安慰他呢,只是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没有办法去选择自己心仪的人,要被当做一个筹码去与早就安排好了的人成婚,终其一生大约都不会幸福。”
说完这番话,覃珂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佳偶天成,或许未来的太子妃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让太子殿下也心动,这就不得而知了对不对。”
“主子。”
“嗯?”
秦箬笑了笑,已经放下了梳子,她看着铜镜当中梳洗穿戴整齐的覃珂说道:“主子不觉得今天的话有些多了吗?”
“是吗?我都不觉得……”
见秦箬在笑,她心里也欢喜,便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这时,秦箬玩笑道:“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与太子殿下是一对欢喜冤家呢,这么些年下来,主子与太子殿下如此打闹,奴婢差些以为您就要对他……”
“呸呸呸,这怎么可能,那家伙又自私又愚蠢,还总是捉弄人玩儿,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什么,只是今日宫中谣传的这些事情,我恰好感兴趣罢了。”
覃珂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一想到亓元春她便头大,更不要说与他会有什么,就算是有什么,按照身份差距来看,亓哲也绝对不可能将她许配给亓元春,反正他们两个啊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见状,秦箬又调侃道:“既然对太子殿下没什么,那么那位总是来找你,借着国师大人的名义来照顾的孔大人呢?”
“孔大哥那便更不可能了,这人神出鬼没的,还没跟他熟到什么份儿上,况且……”
覃珂冷笑,“况且我瞧孔大哥对待他可亲可敬的义父比对任何人都好多了,真是心疼他将来的媳妇儿,嫁给他就等于要看莫惜桐的脸色。”
几年过去,覃珂在皇宫早已不似从前一样处处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对莫惜桐,越发觉得这个人虽然年纪比自己大许多,可性子却古怪地很,况且加上他那几年不变的面容,也只有在见面的时候才会违心唤一句莫大哥,覃珂怕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让他唤自己阿姊了。
“瞧主子这话说的,全天下竟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你动心的?”
秦箬今日与往常不同,说起这些话来一套一套的,好像就是在套她的话。
“那倒也不是,让我动心的人……”
覃珂心中刺痛,浮现着覃勉的样子,可那模样却已经不甚清晰,好容易抓住了一点痕迹很快又消散了,这时她却又莫名地想起了那位远在姜国的黎疆王殿下。
八年了,她还记着呢。
“好了不说了,秦箬姐姐,这几日不如我们继续练习刺绣,还有长生,他在何处,不如闲暇时我练习厨艺,做些点心给你们尝尝?”
已经是夏日里,很快便要到七月初七的,这也是覃珂一年一度的机会,她从未忘记把握,虽然年年她都未曾获得过魁首。
见覃珂的样子,秦箬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半晌才道:“主子,这么多年了,您还要继续吗?”
“不试试看又怎么能知道,反正也已经这样了,多一次尝试总比没有的好,否则我真的不知道兄长何时才能从北境回来,已经整整八年了,他若是再不回来……”
覃珂一度哽咽,每每提起这些,便是她的痛,她的愧疚,只要能让覃勉回来,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原本不曾沾过炊火的手,不曾拿过针线的十指在日复一日的练习当中变得粗糙,可只有她心底明白,唯有这样心中的那点愧疚与想念才能被稍稍压制住。
“主子,您放心,王爷他一定会回来的。”
秦箬这几年也一直拿这些话在安慰覃珂,可终究覃勉连一封书信也不曾寄回来。
第一年的时候,覃珂在不断地盼望当中度过,时常会问秦箬,为何覃勉不寄信回来说说他在北境如何。
第二年的时候,覃珂开始认真学习女红和厨艺,只为了能够离赢得比赛近一些。
第三年的时候,书信对于覃珂而言已经不是挂在嘴边的东西,只是偶尔会提起覃勉,秦箬却知道他一直在她心里。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
第八年的覃珂早已不去盼望书信,记忆变得模糊,可只求北境莫要传来什么消息才好,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