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鲛记

  “什么？”

  覃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二十一个人，昨日晚上禹州城当中失踪了二十一个人，然而今日却好像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主子，这事儿实在也是太玄乎了，一个晚上二十一人，的的确确有些……触目惊心。”

  长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这件事情看上去并不那么严重，然而他早已词穷，况且不管他如何描述，覃珂依旧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依旧还是姑娘？还是至阴之人？”

  覃珂在意这些细节，自然处处不肯放过，而瞧着长生的模样，她也大概猜到了一二，一定还与从前一样。

  “是……”

  “所以还是不断有这样的姑娘消失在禹州城，然而没人去管这事对不对？”

  “是……”

  长生无奈地回答着覃珂所问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说完后覃珂会如何，但此刻，当他听到覃珂的语气时，心里头是真的慌乱。

  “主子，稍安勿躁，或许，或许已经惊动了主上那边，主上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也说不定，您不要自己先开始担忧起来了，毕竟您一个弱质女流，也没有能力去顾及这么大的一桩案件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现在还没有传到皇宫去吗？”

  仔细想着，覃珂也觉得奇怪，这里是皇城脚下，但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按理说皇宫之中也应当立即就知晓了，可是亓哲那头却并未下任何命令，甚至在朝官员对这件事情纷纷置之不理……

  如此现象着实诡异极了，若是亓哲对于此事也置之不理，岂不是在任由这桩怪异的事件发酵，那么对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禹州城人心惶惶，百姓对于此事都相当避讳，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失踪姑娘们的亲人，难道对整个齐朝没有怨言吗？

  若是不管此事，对于亓哲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而作为一个君王，这也是他应当要负责的，齐朝这片土地上但凡遇上一些变动，他必定是第一个要站出来的人。

  所以——覃珂的心里不免出现了猜测。

  如果说，此事是亓哲默许发生的，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禹州城当中所有的官员都对此事抱着消极的态度，而那些受害者诉求无路……

  皇宫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儿动静，这让覃珂不得不这么想了。

  思绪间，长生又道：“这个倒是曾听有人在府外说过，的确是有官员上报了，不过在途中出了点岔子，所以没能顺利禀报，况且多日之前这事儿也不大，对于偌大的禹州城而言不过才失踪了两三个人，其实并不算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是否传入皇宫，主上知不知道此事还未可知？”

  长生点点头，“大概如此。”

  覃珂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样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让亓哲知道，倘若亓哲不知此事，一心要扫除妖邪，而如今还被蒙在鼓里，那将是多了可怕的事情，换种可能若是亓哲本就知晓此事，又故意让人拦下这道消息，自己装作什么都不曾听闻的模样，这又是多么深沉的心机。

  总之不管怎么样，覃珂都觉得心里发毛，怵得厉害。

  如今这般，覃珂倒是生出了要回皇宫瞧瞧的心思，若她能将此事告知给亓哲，或许就能看看他的反应，探探虚实，或许这也是阻止这件事情继续发生的唯一法子，整个皇城之中，唯有亓哲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主导此事，若是他并不知晓，眼见着众生疾苦，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长生，我想回宫。”

  “主子，您想通了，想要回去避避风头了？”

  长生喜形于色，听到覃珂说要回宫的话，心里头终于舒了一口气，毕竟在他所认知的范畴当中，皇宫无疑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然而，覃珂却摇头，“不是我不是想去避风头，我只是想去见见主上罢了，或许主上出面，此事解决起来会容易得多。”

  “主子，您为何还在想此事，眼下这种场景，只有保护好自己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不是吗？”

  长生生怕覃珂出什么事情，半点危险之事都不希望她去涉。

  而覃珂的性子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便要一往无前地去做，她也怕遇到危险，但一想到梦中的场景，再想到那些跪在北定王府外头的百姓，她终究还是心软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调查一番或许还有转机，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姑娘平白消失在禹州城？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多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今日我会同兄长禀明此事，帮我去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宫了。”

  只要还活着，总是有机会再一次回到北定王府来的，但是那些姑娘的生命只有一次，若是无人去救她们，或许真的会出现当日在梦境之中所发生的场景，这也是覃珂所不愿意看见的。

  见覃珂如此，长生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主子，那秦箬姐姐呢？”

  “你知会她一声，不过不必告诉她我此行真正的目的，就说我想回皇宫去了。”

  覃珂对秦箬多少还是有几分避讳的，所以不希望这中间出什么岔子，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避免一切可能性发生。

  “是。”

  ……

  过了晌午，覃珂便去见了覃勉，说到底去见他的时候，心中依旧还是带着些许忐忑的，毕竟覃勉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王府的决定。

  更何况，他们团聚的日子也并不长，如今她却要早早地离开。

  “兄长？”

  还未进入里室便瞧见了覃勉正在练字，覃珂不好意思打扰，只得在外头怯生生地唤着他。

  这时，覃勉微微抬起头，随后将笔放下，冲着她笑道：“阿珂，来了便进来。”

  “兄长，我是不是叨扰到你了？”

  她一面说着客气话，一面又缓缓走了进去。

  覃勉一直都很宠着她，所以即便她打扰到了他也并没有什么，只是如今已经不像是往昔一般，覃珂与他单独相处，总归还是有几分难言的情绪。

  “无妨，不过就是随便打发时间罢了，阿珂可是在府中待着无聊？也怪我，一直没能腾出时间来多陪陪你……”

  语调依旧温柔，这也让覃珂更加不好意思同他辞别。

  毕竟这一次去到宫中，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北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