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鲛记

  覃珂自然是想要随便拿一个借口搪塞过去的，只不过对于孔不照而言，却显得尤为苍白，他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似乎在告诉覃珂，不必掩饰，其实他全都知道。

  她稍稍调整了心态，淡淡道：“这个便不劳驾你来担心了，我什么时候回皇宫，便什么时候回皇宫，反正早晚都是得回的不是吗？”

  沉默半晌，孔不照又道：“那便走吧，夜深了，这条路不安全。”

  的确不安全，路上遇到了他，还莫名其妙做了一场梦，若是再出现点什么情况，覃珂就要神经衰弱了。

  好在，在孔不照的护送下，终于到达了皇宫，一切安好。

  只是夜已经深了，皇宫之中一片死寂，唯有守夜的侍卫让覃珂感觉到了一丝人烟，偌大的皇宫静得比别处还让人心生畏惧。

  在孔不照的坚持下，他送覃珂回到了风华殿，只是几日不来，风华殿显得比走时要冷多了。

  生上了炭火这才稍稍有些暖意。

  折腾了一晚上，覃珂早就已经没有了困意，独自待在殿中，默默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不知这个晚上，禹州城中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翌日一早，覃珂便去了勤政殿，早早地等候在外，希望能够尽快见到亓哲。

  好在没等多久，宫人便按照亓哲的命令来请覃珂进去了。

  怀着忐忑难安的心情，她踏入了勤政殿的大门，准备与将禹州城中发生的事情一并告知给亓哲，至于他是

  否早已知晓，谈话间便能清楚。

  覃珂自然是希望亓哲不过是国事繁忙忘了处理，或是底下官员欺上瞒下并未如实禀报，总好过于一国之君故意将此事压下来来得好一些。

  当再一次进入勤政殿的时候，隔着朦胧如纱的屏风，远远地覃珂便瞧见了亓哲在案几前批阅奏章的身影，她并未出声，但亓哲已然知道她在自己身边。

  “进来吧。”

  语罢，覃珂便按照他的吩咐缓缓进入，跪倒在了他的面前，行了礼。

  “方才得知，你连夜回了宫，孤给你的假期太长了还是北定王府亏待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亓哲自然觉得疑惑，毕竟他很清楚，覃珂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回到皇宫，她的心里唯有一直当作是自己家的北定王府。

  在宫中这么多年时间，覃珂也学会了该如何掩饰自己，于是便道：“主上待我很好，人自然是要懂得知恩图报，虽不知主上留我在宫中做什么，但阿珂愿意早些回宫中，若是有用得到阿珂的地方，主上尽管吩咐。”

  “你这张嘴倒是越发能言善辩了，孤也没什么可用到你的，安生在皇宫里头待着便是。”

  亓哲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或许是因为覃珂提前归来，但从他微妙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覃珂并没有不耐烦，于是她觉得是时候与他谈谈正事了。

  “这几日在宫外，倒是听闻了些奇闻逸事，所以想要同主上说说，主

  上深居皇宫，应当鲜少过问坊间的事情吧？”

  她试探着看了一眼亓哲的表情变化，确认亓哲愿意继续听下去，才又道：“这几日据说城中许多少女失踪，然而也没有一个官员去管理此事，我觉得好生奇怪，天子脚下，怎么可能发生这让养的事情呢？您说对不对？”

  这时候，亓哲的神情显然变化了，他紧闭着双唇，眸子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而后终于与覃珂对视，淡淡道：“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听闻的？”

  “这也不需要听闻，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我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谣言，当然也无法保证，是不是城中出现了什么采花大盗，故意闹得人不安生……”

  一面说话，覃珂一面还不断地看着亓哲的脸色，尤其是亓哲望着她的眼神，她也忍不住打量。

  沉默了半晌，亓哲嘴角扯了扯，却并不露出一丝笑意，冷冷道：“你这丫头，提前回到宫中，就是为了同孤说这个？”

  亓哲终究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过覃珂也并不慌张，方才亓哲的表现足够明显，他应当是知道此事的。

  “是啊，我在宫外听闻此事之时已是触目惊心，更何况每个晚上都失踪人，城中早已闹得人心惶惶，然而城中官员却没有一个人肯去调查此事，纷纷推脱，让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无处申冤，最后只能跪在北定王府门口，您说我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覃

  珂并不否认，她来皇宫正是要将此事禀告，希望亓哲能够去受理此事，毕竟整个齐朝，唯一能做主的人只有亓哲。

  “孤还以为你转了性子……”

  亓哲说话的语气略带着几分失落，随后又道：“不过这些事情，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吧，不管怎么样，禹州城总会有人去处置此事，你以为无人去受理，但其实，城中自然有人去处理。”

  “主上的意思是，此事有人做主？”

  直觉告诉覃珂，亓哲不过就是在敷衍自己罢了，于是便争辩道：“只是现在城中已经接连着失踪了许多姑娘，听闻此事或许与什么邪术有关，主上就不怕……”

  “住口，邪术不邪术的话休得再说，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种消息的，如今年关将至，禹州城中例行准备过年之事罢了，况且太子大婚也将在年关之时举行，难不成孤如今还要为此等小事去劳心劳力？”

  亓哲这话不像是一个君主该说出来的，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覃珂只觉得他想要掩饰什么。

  而今她也算是真正确定了，亓哲应当是默许此事横行的。

  “小事？主上将人命关天的事情称之为小事吗？”

  覃珂此刻才明白，其实在这样的制度之下，这可不就是小事吗，亓哲唯我独尊，寻常百姓的死活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即便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孤也先得将齐朝临近年关要准备的祭祀给准备好，事关重大，又

  岂能因为这些荒废了，再怎样等过了年再说。”

  他冷冰冰的话让覃珂心寒不已，原来她所谓的禀告对于亓哲而言不过就是废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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