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巫七霄伊(下)
“少爷!”赵勇一回头,眼中却已经噙着泪水。
难为他这么一个魁梧汉子,情至深处也是和普通人一般。
“所幸方才遇到了顾舟,爹那边也有了交代了。”
顾舟。公孙羽眼神一黯,为什么偏偏是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总是要死的。”他把白瓷瓶一扔,瓶塞掉落,瓶中的液体洒在木板上,顿时兹兹作响。
“那马儿赶了一天的路,不知还能不能在我死前赶到日月崖。”
那年,也是冬日。寒梅初放,冷风含香。他就是在那里遇见了杨世茵,一个从此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如远山般的黛眉微蹙,飘逸的丝绦在风中飞扬。
赵勇一顿,明白了公孙羽想去日月崖是为了什么,哽咽着说道:“少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在黄昏前赶到的。”
没有了伊人,记忆中如梦如幻的画面,如今看来却是满目萧瑟。
独立在日月崖上的云中亭,此刻居然还被人抢先一步占了。
“我家大人正在上面。”一身黑衣的护卫上前准备拦住赵勇的马车。
“给老子滚开!”红着一双眼,赵勇才不管前面什么大人小人。他家少爷就要死了,谁要是敢误了他家少爷的事,他就砍了谁!
那护卫见他像是发了疯一样,完全没有要停车的打算,连连后退。等察觉事情不对,马上做了手势吹了响哨招呼同伴过来。
一时间,十几个黑衣人出现。明晃晃的刀砍向了马车的缰绳。
一把粗糙的板斧“锵”地一声,把那刀震了出去。
赵勇一直别在腰后的双斧,终于拿出来用了。
马车因为周围的打斗而颠簸。公孙羽坐在里面,已经睡不下了。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车子就这样上了顶坡,云中亭高挑流畅的檐脊,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已经上来了,还打什么。退下!”
坐在亭中的男子喝退了他的手下。
赵勇脸上挂着伤,可是他没有感觉。反而是公孙羽一直在马车里的咳嗽声,让他十分担心。他“吁”了一声停下,掀起帘子,公孙羽那乌黑的嘴唇让人怵目惊心。
“少爷,我背你下来。”
公孙羽摆了摆手:“不,我还好。”说着,又咳了好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然而肺没有咳出,血却已经染红了手。
明明是断肠散,为何却是断喉药?
霄伊自从那辆马车上来后就一直冷眼看着他们。公孙羽的咳嗽声,在刀斧的打斗声中尤为刺耳。一看到了人,却已经没了半条命。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救他。
除了曦雅族。
而他,偏偏就是曦雅族人。
公孙羽拿了手帕擦干净了掌心里的血,抬头看着坐在亭子里的男人。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但太阳还没下山,他还辨得清颜色。
“公子莫非是异域人?”
那一头长长的金发如锦缎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霄伊起身,走出了亭子,直直地看着他:“你快要死了。”
“我知道。”
“你是来找我的?”
“不是。”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风景。”
霄伊回头看了看四周。“这里的风景并不好。”
“我觉得很好。”
“那就不打扰了。”
霄伊从公孙羽身边走过,赵勇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也没有发生。
双方都各自走远。最终却是霄伊转过身看着他们。
对方的脚步坚定而毫不犹疑,看来真的不是来找他的。
“我可以救你。”
赵勇的脚步停住了。公孙羽却再也走不动,直接晕了过去。
“少爷!”
是夜,城郊的屋子,院子虽大,却只有一盏灯孤零零地亮着。
东城席玉坐在灯前,卷着灯花的火光闪烁不定。
“你打算在那屋外过上一夜?”他突然说了话,却不知是对着谁说。
屋外树影摇动,北风呜呜。
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女子把全身都罩在一袭红色斗篷之下。白狐狸毛的帽檐,锦衣坊上好的绸缎,宽大厚重的袍子,衬得那张小脸娇媚动人。
然而她一脱下那斗篷,里面穿的竟然是轻薄至极的艳红衣裳。
“你就是东城席玉?”她的声音婉转柔媚,就是尖细了一些。听久了总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偏偏男子都喜欢这般有风情的女人。
东城席玉没有抬头看她,依旧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剑:“你找我做什么
?”
“没事就不能找你?”红裳雪扭着腰肢款款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你与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东城席玉看了她一眼,没说任何话。
“虽然说杀手总是冷酷的,可是你并不是杀手。”红裳雪脸上笑意盈盈,似乎一点也不怕他,“赤月教的左护法,应该比杀手多情。可是你看上去,比他们还无情。”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命。”
“命?”东城席玉终于睁眼看她,“我只杀人,不救人。”
“我并非让你救我。这只是一场交易。你若是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帮我,我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东城席玉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红裳雪心中冷笑。这些表面孤傲的人,总是不肯主动做这些事。可每次她一诱惑,还不是什么都做了?
她缓缓走了过去,东城席玉还是没有动。好像红裳雪即使近了他的身,也构不成威胁。
女子如水蛇一般的腰缠上他的身体:“例如,我可以给你快乐。”
“快乐?”东城席玉反问。
什么是快乐?
她把里面的那件衣服也脱了下来,完美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就这样?”东城席玉没有躲开,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对方只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红裳雪以为他是口是心非,悄悄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没有说谎。
“你要刺激的,也可以。反正我是任君采撷。”她依旧笑着,没有任何羞涩。
东城席玉冷笑一声:“只可惜我没有兴趣。”
红裳雪摇了摇头:“你若是个男人,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笑,你以为我会对你这种货色感兴趣?”
她没有被他的冷言冷语所击退。
表面越是君子的人,不为人知的时候越是疯狂。红裳雪知道,男人都是要诱惑的。“那你喜欢怎么样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你若是处子,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