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泰民帮
眼泪和鼻涕夹杂在一起，哒哒哒地掉落在地上。
他哭成了泪人！
往日种种，浮现在他的脑海心上，似世间最烈最猛的毒药，断他肝肠！
说好，若是你生儿子，我生女儿，那就让他们结为连理，百年修好；
若是你生女儿，我也生女儿，那就让他们结为金兰，一辈子相互扶持，就像你我之间那般模样还记得，你说要与大哥，在余下人生路上磕磕相伴，喝酒到白头！
还记得，你说此生，认识大哥我，是你一辈子的荣光，你要在我手下服侍一辈子！
可！
你怎么就舍得丢下大哥，独自一人先去了天堂享乐？！
是不是大哥给你的不够多，你嫌弃大哥了？
秦凡哽咽着，哭成了泪人，哭得像个小孩！
莫妍遥遥的望着，不敢近前，秦凡现在，需要自己调节，任何人不能化解他心中的痛苦！
感同身受，她的心中，同样很难过！
不过此刻，更多的，是担忧。
她担忧秦凡会沉沦在伤痛之中，也担忧秦凡会不会因此失了理智，一人前往帝都为二弟报仇？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莫妍不愿，不愿呐！
她不愿让秦凡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万马千军，龙潭虎穴！
“啸川！哥对不起你，哥对不起你啊！”
远处，秦凡撕心裂肺的痛苦声穿透云霄，闻者，无不动情落泪。
你傻啊！
为何要夺我兵权？
否则，现如今，大哥早就替你报仇雪恨了！
你让大哥一人，如何独自苟活于世啊……
龙生走了，爹走了，娘也走了，现在，就连你于啸川也要抛下大哥一走了之了吗？太狠心，太狠心啊！
浑浑噩噩。
酒中度人生。
秦凡万念俱灰。
在这一方小小的农舍，整日借酒浇愁，以醉度日！
可醉又有什么用？
每次醒来，那心疼令人窒息的回忆，总是加倍地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恨不能彻底摧毁他的心魂！
莫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给的，就是陪伴，无声地陪伴着秦凡。
每日每夜，她看见秦凡酩酊大醉，身旁倒了一壶又一壶的酒杯，总恨自己帮不上忙！
她也很担忧，很担心秦凡会冲动……
她希望，借着这个机会，秦凡能够彻底放下江湖过往，忘记所有，就这样一家人安静生活在这偏远农舍之中。
这是她梦寐以求多久的日子啊！
虽然。
有些自私。
但，她总归是女人。
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大富大贵，不奢求什么权势，现如今的生活对自己来说，就足够了……
可。
于啸川枉死，让莫妍亦是久久不能释怀。
毕竟，他是秦凡亲如手足的兄弟啊！
爱屋及乌，莫妍爱秦凡，胜过了一切，秦凡所呵护关心的人，她一样关心……
日子就这样过了约莫五六天……
秦凡喝的酒越来越少，总是一个人坐在土坡上望向远方，低低埋着头落泪。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就连和莫妍，每天交谈的话也是少得屈指可数。
莫妍虽然感到很难受，但是她不断地安慰自己。
只要能和秦凡就在这个地方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那便是再苦也值得！
只要能让秦凡忘记心中的伤痛，忘记仇恨，忘记于啸川，忘记他的北狼铁蹄，忘记他佩戴身边多年的三尺长刀……
那一切都值得！
很多时候，莫妍甚至自己都不确定，这些话，有可能实现吗？
想要秦凡忘记了所有，忘记了他的兄弟，这真的现实吗？
长嗟一声，道尽她内心之中的纠结苦闷，却依旧说不清心中深深担忧！
这天。
秦凡早早起了身子，早早梳洗完毕，端正坐在饭桌之上。
见此，莫妍的心里一个咯瞪。
终于，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做好早餐，莫妍把热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坐在一旁，望向秦凡，欲言又止。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相顾无言。
许久。
秦凡开口。
“妍妍。”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莫妍闭上眼睛，眉毛都在打颤，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秦凡说话！
“妍妍！我也想忘，我也想为了你，为了雯雯把所有都忘记！”
“可是我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
“每日酒醒之时，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啸川惨死的模样，他喊着，哥，我痛，我痛！”
“到现在，他的头频，还在帝都城门处晾晒！”
“至今不能安息……你叫我这个做大哥的，如何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整日整夜就这样安之若素地过下去？”
“本王，真的做不到！”
秦凡很心疼莫妍，可是，他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这样欺骗自己忘记。
他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啊！
“妍妍，这辈子，跟了我，你们母女受苦了。”
见莫妍悄然无声落泪的模样，秦凡心痛窒息，眼眶微红，他颤抖着声音，“妍妍，有些事，我不能不做。”
“我的命，好像天生已经注定。”
“那些人，那些过往，我，逃避不了……”
声音哽咽，但是当这些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压抑着秦凡胸口，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那些大石头，在顷刻间化作飞灰！
他始终违背不了自己的内心！
“本王逃不了，逃不了，我一定要回帝都，手刃了李寂然，为啸川报仇！”
闭上眼睛，秦凡甚至不忍心去看莫妍的反应，无声的蛰泣传到他的耳中，让他进退为难！
这些日子，他强迫自己想了太多太多，可是，自己终究不能忘却那些江湖上的人，朝堂上的事。
“我做不到，兄弟惨死，自己却偏安一隅，我真的做不到。”
“妍妍，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带着雯雯，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
“在这小小的村落，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如果来生有缘，也不要再见我。”
“跟着我，你只会受苦受累！”
“妍妍，我要回去帝都，无论如何！”
秦凡把压抑了几天几夜的想法全部说出来了，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终于释怀，终于不用再背负着罪恶感生活下去。
只是，苦了莫妍……
莫妍闭着眼睛，背对秦凡，无声的泪滴滑落脸颊，令她心痛地不能呼吸……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多想求秦凡留下，多想让秦凡为了她们母女两个留下啊……
可是，她也明白，无论如何哀求，秦凡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秦凡端起莫妍煮的热腾腾的汤面，拿起筷子，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完，他笑了，笑着看向后者。“妍妍，希望下辈子，还能吃到你煮的面。”
话音落下，秦凡站起身来，从床下一个积灰已久的大箱子中，拿出那把跟随了自己征战沙场数十载岁月的三尺佩刀！
轻轻地抚摸刀锋，回忆汹涌而来，秦凡仿佛又回到了那危机四伏的战场，又变成了那尊令人望而生畏的军中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