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秦小六
不一会，李淑芬就将最边上的一个卧室给收拾出来了，里面只有一个小炕和一个老旧的小衣柜。
;嗯，还不错，这里是房租。
女孩直接从行李箱的最外面掏出来一沓钱，估计也没数，赵晓天接过去以后，点了一下说道：;这是三千六，你倒是挺会拿的，正好六个月的房租。
李淑芬看赵晓天要收钱，立刻就急了，推着赵晓天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哪有先跟人家要钱的，总得到了日子再收房租啊。
不料少女却是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要紧，早晚都一样。
李淑芬拗不过，只得摇头走出了房间。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赵晓天，你呢？
;我叫秦……你叫我秦小六吧。
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赵晓天眉头微皱，说道：;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
赵晓天没有心情和她讨论这个问题，直接扣住了秦小六的手腕，两秒钟后才说道：;你的脉象很乱，具体哪里乱我也说不出来，但你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
这么一说，秦小六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震惊：;你是大夫？
;要说大夫的话，也算是吧，但是我看不出来你的病因在哪。
秦小六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看不出来也正常，我这个病，已经请过全国最好的大夫看过了，全都束手无策，依旧是每天夜里五脏像是被烧灼一般疼痛，每日剧增。
赵晓天再次将手指搭在秦小六的手腕上，这次他多花了一些时间去感知。
只是秦小六的脉象十分奇特，时而平稳，时而紊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般。
这个东西是间歇性的，歇够了就活动活动。
;你平时有不舒服吗？
秦小六点了点头：;间歇性一阵一阵的脏腑灼热，不过这一点痛苦和每天夜里比起来，已经算不得什么，我根本就不当回事。
赵晓天深吸一口，说了一句：;冒犯了。将自己的真气汇聚于双手，靠着神识开始沿着秦小六的脉络探索。
可是开始还好，脉象十分平稳，赵晓天没有什么发现，过了大概十秒钟，一阵来自秦小六身体中的紊乱直接通过真气传导给了赵晓天。
;呃！
赵晓天急忙将手收回来，捂着肚子痛苦地在蹲在了地上。
缓和了好一会，赵晓天才重新站了起来，而此时，他的上衣都已经湿透了。
赵晓天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花季少女，自己只是稍微一接触，五脏六腑那种烧灼感就已经忍受不了。而这个女孩，她每天都在承受着这种痛苦吗？到了深夜以后，会更加痛苦吗？
;你怎么了？少女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痛苦了。
;那你知道怎么治吗？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已经几乎绝望，但看到赵晓天时，秦小六还是忍不住地抱有一些幻想。
;能不能治倒是不一定，但我已经知道你的病因在哪了。
秦小六激动地抓住赵晓天的胳膊：;病因？我的病因在哪？
赵晓天思索了一下，说道：;从你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巫蛊，不过我对巫蛊了解不是很多，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蛊。
少女的神情黯淡下去：;你不了解吗？那也就说，你也治不了……
;我刚才说，不一定能治，并不是一定不能治。
;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通过针灸和药物的方式压制这个毒蛊，但是要想具体根治，我现在确实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去龙虎山一趟，如果我拿了天师敕令，有了天师册封的话，说不定可以帮你根治。
听到赵晓天这么说，秦小六直接就要去拿行李：;龙虎山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不远，现在就去吧。
赵晓天连忙摆手：;不行，现在不是时候，我的真气就这么一点点，这时候去龙虎山，岂不是给我师父丢人吗？再说我现在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呢。你放心，我说了可以压制这个毒蛊就一定可以做到，我保你以后不会再受到这种痛苦。
秦小六一阵失望，然后小声说道：;那好吧，那你先帮我压制毒蛊吧。
;现在不行。
;怎么又不行？
;必须要等它活动最频繁的时候才行，也就是你夜里最痛苦的时候。
秦小六微微皱眉，还是点了点头。
赵晓天一愣：;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我不知道。秦小六的眼神忽然变得迷茫，;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可靠，让我感觉很温暖……
赵晓天心中暗忖：;这小丫头说这么肉麻的话都不知道脸红的吗？
;一会饭好了我来叫你。
;好。对了，你家房上的那只鸟，是你养的吗？
;鸟？什么鸟？
;不是你养的吗？那没事了，我只是觉得那只鸟有些奇怪，但是具体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哦，我出去看看，你先休息一下吧。
告别之后，赵晓天来到院子中，果然看到一只金色翅膀的小鸟正立在自己的屋檐上。
;还真是有一只鸟，这是什么品种，怎么以前没加过？
赵晓天冲着那只鸟挥了挥胳膊，小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淡定地闭上了眼睛。
;我去，我被鸟给鄙视了吗……
……
是夜。赵晓天如约来到秦小六的房间，一直等到夜里十点，秦小六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赵晓天立刻给她把脉，脉象果然十分混乱。
;事出紧急，得罪了！
秦小六现在疼的表情都变得扭曲，哪里还顾得上赵晓天说什么。
赵晓天直接掀开秦小六的上衣，露出了平坦的肚子，他立刻施展观气术，只见在秦小六的肚子上，有一小块区域呈一抹暗绿色，时不时还散发着一丝丝黑气。
那片暗绿色的区域正在快速地移动。
赵晓天急忙取出银针，用真气灌入其中，在秦小六的肚子上刺入几处窍穴，那暗绿色的移动受阻，然后慢慢变得缓慢起来。
接着，赵晓天把之前就准备好的一碗药端起来，将秦小六抱在怀中，喂她吃下。
说来神奇，那碗药刚一喝下去，那一抹暗绿色就停止了活动，秦小六的面色也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只是她此时头发都已经湿透了，看起来十分可怜。
赵晓天不免感慨，这少女的心智还真的是有异于常人，如此痛苦之下，她居然一声都没有吭。
;谢谢你，我不疼了。秦小六虽然依旧闭着眼睛喘着粗气，但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赵晓天闻言，身子一侧，就要将秦小六放到炕上躺好。
;别动，让我再靠一会吧，我很喜欢这种安心的感觉。
赵晓天无奈，于是不再动弹。
;你把那个毒蛊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它现在只不过是处于一种假死的沉睡状态，你还是需要每天吃药，我家里的药可不多了，还得帮你去采购一些。
秦小六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赵晓天说道：;谢谢你，我已经有十年没有体会过如此轻松的感觉了，原来做一个没有病的人的感觉居然这么好。
赵晓天从这个角度看去才发现，秦小六的睫毛居然这么长，隐藏在睫毛下面的眼睛，清澈明亮的像是宝石一般。
;你能猜出来是谁给你下的蛊吗？
秦小六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从八岁那年开始，每天肚子里面就会像炙烤一般难受，并且每天都会加重一点，如今已经有十年了。我爸爸遍访名医，连京城最好的医生都请来了，许多专家给我会诊，都没有什么说法，只是说，我的内脏似乎已经有了碳化的迹象，如果内脏开始碳化，就救不活了。
说到这里，秦小六似乎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是有种释然的洒脱，这与她的年纪和外表反差很大。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我这辈子从记事开始几乎就一直在医院治病，哪里都没有去过，于是我收拾好了行李，离家出走了，不怕你笑话，这是我离家出走的第一天，我就沿着感觉来到了你家……
赵晓天听完之后，感慨良多，忽然感觉自己身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确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无法想象从八岁开始便每天饱受这种折磨是一种什么体验，大概不会比死亡更好受吧。
;我怀疑，这件事可能是你家里人做的。
秦小六摇了摇头：;是谁做的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是奢望能多活几天，如果以后不再受这种折磨的话……
赵晓天忽然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吧，医者父母心，我不会让你再受这种痛苦了，我以后会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这本来就是你应有的权利。
秦小六目光灼灼，死死地盯住赵晓天，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赵晓天将她放下，说道：;你先休息吧，我这两天就去帮你买些草药。
;我的行李箱最外面的隔层里面有钱，你拿去用吧。
赵晓天点了点头，直接去箱子里拿了一些钱，毕竟他不是做慈善机构的，没有给人看病还倒贴钱的道理。
一个村的老乡亲们接济一下也就算了，这秦小六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自己没必要往里面搭钱了。
赵晓天拿着钱走出了屋子，却忽然浑身一紧，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很恶心，像极了自己在洗澡忽然冲进来一个彪形大汉，用贪婪的眼神很不住地打量着自己的一切。
同时，屋檐上那一只金色翅膀的小鸟睁开了眼睛，随便扑打了两下翅膀，然后不屑地看了一眼黑夜中的远方。
;消失了？
赵晓天暗自思忖：;难道是自己这几天行为太高调被人给觊觎了？所以对方用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样的术法监视自己？这群人可真够恶心的！
想到这里，赵晓天急忙又在自己家中布置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可以阻隔外界神识的窥探，除非对方的实力比自己高出好几倍，否则就根本不可能突破这个防御的阵法。
;让你们偷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