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的哥哥
“小雨，快看！这是你哥！” “俺哥？” “对呀！你哥让你爹给埋了。” “你放屁！” “俺没骗你，你哥让你爹给埋了，俺爹亲口告俺的.......”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俺揍你！” ..... 朱王村村口儿前，那座巨大的牌楼石碑旁，10岁的朱小雨和玩伴儿狗蛋，因为石碑上的一副浮雕壁画争吵了起来。小雨揪住狗蛋的衣领子，抡起拳头想揍他，吓得狗蛋浑身筛糠，大黄鼻涕不停的冒着泡。 “小雨，俺没撒谎，俺是不骗人的好孩子！” “去你娘的！” ..... 朱小雨一拳抡在了狗蛋的脸上，俩孩子登时打了起来，直打得满地打滚，哇哇大叫，旁边的大人们赶紧把他们给拉开了。 要说，村子里孩子们打架，太正常了，但这件事......也成了朱小雨一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朱王村村口石碑上的壁画，描绘的非是别的，乃是宣扬传统美德的《二十四孝图》，以浮雕的形式，图文并茂的展现在了石碑上，算是.....朱王村的一座地标建筑。 二十四孝中，讲述的全是古代孝子贤孙们如何孝顺长辈的事，源远流长，可以说是传统文化中的精髓，但里面......也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甚至不悦的地方。狗蛋所指的那一片墙，刻画的正是《郭巨埋儿》的故事。 郭巨埋儿讲的是，晋朝时期，有一个叫郭巨的人，家境贫寒，和妻子生了一个孩子，养到了三岁。孩子的奶奶特别疼爱孙子，有啥吃的，都先紧着孙子吃。 这郭巨看在眼里，跟妻子商量，说是......本来家里吃的就少，母亲根本吃不饱，还要把自己的吃的给孩子，这样岂能活长久？孩子可以再生，娘只有一个，不如......把孩子埋了，然后一门心思的供养娘。 他老婆也不敢违抗丈夫的意思，于是乎.....夫妻俩就准备把三岁的孩子给活埋在院子里，可刚一挖土，见土里头有一块硕大的金子，上面篆刻着一行小字，说是......老天爷被你郭巨感动了，特意送给了你一块金子渡过难关。如此一来，孩子不用活埋了，娘也可以好好奉养。 要说.....人间之至情，乃是爱子之切，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活埋，这人要丧心病狂到何等程度？可是.....偏偏如此愚昧野蛮，令人发指的畜生行为，居然被列入了《二十四孝》中流传至今！宋人就曾经评论过，郭巨之心，甚于蛇蝎，说是挖出金子估计不可能，但那倒霉孩子.....肯定是被活埋了。 ...... 当然.....只有十岁的朱小雨不懂这些，他跑回家，问自己的爹娘，自己是不是真有一个哥哥，让他俩给活埋了？ 回应他的，当然只有暴打，还有一顿怒骂。父亲那生气的程度.....几近疯狂！如同动画片里.....要吃人的狼一样！吓得小雨差点儿背过气去，他从没见过爹生这么大的气！ 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不过，小雨年纪虽小，却并不代表没有自己的思想，他还是从父母的表现中，察觉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端倪。 父亲的表现太反常了，他以前不是这么暴戾的人，越是这么生气，似乎.....越是想在遮掩什么...... 而母亲，在听到自己的疑问时，震撼之余，眼角儿中流露出的那么一丝悲伤，更像是烙铁一样，在小雨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特别是，狗蛋的娘王婶儿，因为狗蛋被打，跑到家门口儿一通泼妇般的大骂，有的没的，脏的邪的，乱七八糟骂了一大堆，无外乎都是“当年的往事”，说的言之凿凿，振振有词！可爹和娘，却又不敢出去和王婶儿对质，只是在家里生闷气，更加让年幼的小雨，陷入了深度的怀疑人生中...... 难道说......爹和娘当年，真的为了供养爷爷，把自己的哥哥给活埋了么？这是真的吗？为什么爹只是窝里横，不敢出去和人家当面对质？虽然说.....自己家确实挺穷的，但也不至于......活埋了孩子呀？ 再者讲，他们这么干？爷爷会答应吗？ 爷爷已经去世三四年了，这也没法问呀？又或者说.....之前确实有个哥哥来着，因为身体有毛病，所以才.....？各种可怕的猜想，在朱小雨幼小的心灵中，无底线的发酵。 他想起来.....父母是绝对不会让他单独去后院的，说是后院的那棵大槐树上住着妖怪，会把自己给抓走！以前只当是他们吓唬小孩子的话，现在返回头仔细吧嗒味儿，小雨产生了更加可怕的猜想，哥哥.....会不会就埋在那棵大槐树的下面？他......其实和家里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经过这件事后，朱小雨是再也不敢问父母.....关于“哥哥”的事情了，在狐疑又难过，害怕却又好奇的心境下，一天天的长大。他甚至有时候生怕哪一天，父母不开心，把自己也给活埋了！ 之后的岁月里，朱小雨.....也曾经尝试过去那大槐树下一探究竟，但父母看得很严，根本无法得手。即使是他们不在家，小雨一个人去后院查看，父母也像是有千里眼一样，每次都能把他逮住，然后狠狠的暴打一顿！ 几次三番后，小雨再也不敢了，他很害怕父亲那“吃人狼”一般的眼神，让他的灵魂都要冻冰坨子！ ......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小雨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母亲于前年去世后，父亲也得了重病，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眼看也快不行了，医院里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估计.....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儿。 要说.....对于爸妈，小雨肯定是爱的，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爸妈不肯把关于“哥哥”的真相告诉自己呢？那大槐树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说？还要以什么所谓妖怪的借口来敷衍自己，真是荒谬至极！ 小时候吧.....吓唬吓唬，小雨也就不敢再问了，但现在已经长大，父亲还是守口如瓶，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甚至于.....在父亲临终托付遗言之时，也没对小雨交代任何关于那棵大槐树的事儿。最后小雨实在忍不住，旁敲侧击的提点了一下，父亲也只是以微微的侧目冷笑回应之，然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送走了父亲，料理完后事，终于没有人能够阻止小雨去调查那棵大槐树了。 实际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当年的好奇和害怕已然“云淡风轻”，就算爸妈早些年，真的干过郭巨埋儿的那种缺德事儿，小雨也不怨他们了。毕竟.....一切都过去了。 其实，在父亲住院的这段时间，小雨完全就可以去调查的，但他觉得没必要，父子之间有啥不能说的？让爹亲口说出来，岂不是更好？他不愿意干那种背地里偷偷摸摸的事儿。 然而.....自己的爹也真是奇葩，到了最后一刻，还不肯把真相告诉自己，让小雨觉得简直无语了！ 家里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了自己，似乎.....他们朱家人都比较短命，活不了太长时间，奶奶走的就早，爷爷算是长寿了，最起码能见到孙子。爸妈就比较可怜，自己还没结婚呢，他俩就先后去世了。 村里老宅空荡荡的，家人全在坟地里，朱小雨现在所考虑的事情是.....如果说，那后院大槐树下，埋的真是自己哥哥的话，也不要一直在那里了，太可怜了！ 好歹也是朱家的人，应该埋在祖坟里，一直扔在后院算怎么回事？再者说，自己在城里工作，以后也不打算再回村子里住，不能把“哥哥”一直扔在那儿啊。 故而.....朱小雨把老宅里的家什都处理干净后，在一天中午，拎着铁锹来到了后院，想彻底看看槐树下到底有“哥哥”的骸骨没？如果有的话.....就给迁走。 虽然说，这么些年，一切都是怀疑和猜测，但爹娘的反常举动欲盖弥彰，小雨相信......这下面肯定还是有东西的！ 他一铁锹一铁锹的挖着，树根周遭，什么也没有！都快挖到有一米深了，依旧啥也没找见，让小雨一时间....甚至觉得有些无聊和好笑！或许.....自己真的是过度的解读爹娘了？ 父亲临死前的眼神，是对自己胡思乱想的鄙视吗？ 就在小雨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余光中瞥见，在树根密集缭绕的土层下，一个黑乎乎的木头匣子，露出了冰山一角！ 看到这一幕，小雨心头一咯噔！难道说.....这就是“哥哥”的棺椁？ 他拼命的抠挖着土，目标的轮廓也渐渐的清晰，那木头匣子，都快和树根长在一起了，可见埋的年头不短，小雨费了老半天的劲，终于把它给挖了出来...... 这是一个60*40*30公分的木头匣子，比骨灰盒大点儿，外表的木质漆黑如墨，却又坚硬无比，虽是木质，但那触感却如金属一般的坚硬！ 看到这儿，小雨倒抽一口凉气！这木头绝非凡品，价值一定不菲！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阴沉木”？那可比黄金还值钱呀！ 如果说.....早些年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孩子，把哥哥给活埋了的话，也不至于用这么珍贵的木材装殓啊？ 难道.....里面埋的不是哥哥？而是，父亲给自己留下的宝贝？ 小雨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父亲临终时，那惨淡鄙视的笑......或许，他的意思是说，你小子自己去看看，不就明白了么！ 木头匣子没有锁，实际上，它就像是一个鞋盒，上面扣着一个盖子，不像棺材之类的东西，小雨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它...... 十几年的疑惑马上就要揭开！当他终于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但见那木头匣子里面，竟然.....窝趴着一只毛色纯黑的猫！活的！ 开盖儿的一刹那，那家伙正抬起头，眼睛微眯的瞅着自己，嘴角儿露出了一丝邪魅的坏笑！那表情.....一如父亲临终时，诡异鄙视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