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称：-->第五十三章 店内谈话
朱秀容递来奶茶杯子，弘治皇帝满是欣慰的喝了一口。
“咦，这味道我怎么从未品尝过，难道是海外运来的水果？”
弘治皇帝不愧见多识广，喝了第一口心里便有了结果，于是看着张胆问道。
“黄老爷果真好舌头，不错！此奶茶中的榴莲便是来自暹罗。”
“哦，暹罗，那岂不是在西南？”
“正是！”
说到此处，弘治皇帝不禁眉头皱了起来，针对西南的米鲁之乱朝廷已经紧急调兵前往，目前具体战事情况还不清楚。
短暂失神后，弘治皇帝再次回归到奶茶之中，在这难得的时刻，他并不想因为朝政耽误自己与子女相处的时间。
一旁的朱厚照此刻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珠子上下转了一圈，龇牙笑道：“也尝尝我的。”
朱厚照向来脸皮厚，自己手里的奶茶已经被他喝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要不是看到妹妹这般，他心里哪会想到给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淡淡瞥了一眼朱厚照，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不悦，当然这种不悦只是表面的，心里还是为他这个儿子能想到自己而感到作为父亲的幸福。
“罢了，罢了。”
喝了一口朱厚照递过来的奶茶，之前的不悦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柜台传来。
“张兄，给我来一杯霸气柚子。”
说话之人是王守仁，刚踏进门习惯性的吆喝道。
以至于听到这话的张胆有些纠结了，眼前是当朝皇帝，他不能
不照顾好，现在王守仁突然“杀”出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回答他也好，不回答他也好，总之处于两难的境地。
正在品味珍珠奶茶的弘治皇帝看出张胆的为难，便笑道：“你不必一直待在这里，可以去照顾生意。”
“好，那黄老爷我先行退下了。”
张胆躬身拜了拜，回到柜台。
王守仁见到张胆过来，激动的拍了一下他肩膀说道：“张兄，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张胆心里不禁觉得疑惑，多日不见王守仁怎么性子就变了呢，跟之前那个沉闷的王圣人判若两人。
“那个王兄，小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吧，只要我知道都会一一告知。”
“为何王兄这般开心啊？”
“哈哈哈，张兄你有所不知，可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的平叛西南米鲁之乱的办法，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家中推演、查阅古籍，发现张兄所说的改土归流甚妙，若是朝廷推广此法，西南定能永世太平。”
王圣人就是王圣人，不仅能盯着竹子看上七天七夜，就连张胆随口说出来的改土归流也能研究十天半个月，若是换做别人早就摔瓶子骂娘。
“那就好，那就好。”
张胆只能尴尬的笑着回应，毕竟现场还有弘治皇帝。
由于王守仁很激动，声音也很大，店内在场的人基本都能听到，包括弘治皇帝。
他正美美的喝着珍珠奶茶，突然听到王守仁说到改土
归流四个字，心里仿佛遭受一记雷击，愣是惊呆了片刻，待在旁边服侍的老太监看出异样，颇为担忧的问道：“老爷，您这是？”
弘治皇帝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微微侧着身子继续听王守仁后面的话。
沉默许久之后，便对着老太监说道：“萧敬，你去把二人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老爷。”
正在制作奶茶的张胆见萧敬过来，以为他要继续点单，刚准备开口问道，却被萧敬提前说了出来。
“掌柜的，我家老爷让二位过来一下。”
“你家老爷是何人？”
不明真相的王守仁，觉得十分奇怪，平白无故有人要找自己。
张胆急忙拉了一下王守仁的衣袖，对着萧敬笑道：“马上来，马上来。”
随后在两人来到弘治皇帝面前。
王守仁看着面前的中年人，总感觉有几分印象，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还好张胆知道内情，毕恭毕敬的问道：“不知道黄老爷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弘治皇帝看了而言一眼，捋了捋胡须道：“方才听到你们二人在谈论西南米鲁叛乱之事，似乎还提到什么改土归流之法，不知可否再详细复述一遍。”
张胆有些为难，他不想跟朝廷有过多的交集，只想一心一意的卖奶茶，过着没有约束的生活，现在倒好，幸福生活可能要即将远去。
“那个黄老爷，此话只是我们随口说出
来的，上不了台面。”
即使此刻张胆知道弘治皇帝的身份，也要拒绝进一步深入讨论改土归流的事情，毕竟这种方法一直要到清朝的时候才正式实行，若是现在提出来明显超前了。
倒是一旁的王守仁不客气，二话不说将他这段时间推演出来的成果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一炷香后，才停下来。
弘治皇帝听得很入迷，说实话他执政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如此年轻人。
“好法子，不过具体怎么实施呢？”
王守仁压根没把弘治皇帝放在眼里，权当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先生在询问他某些问题。
“这个容易。”
随即王守仁再一次说了起来。
“可以分为三步，其一‘以夷制夷’、其二‘推恩’、其三‘改土归流’……”
以夷制夷，其实并不新鲜，早在英宗皇帝时期，便已有了以夷制夷的概念，朝廷从湘西等地，将壮人和土家人纠集起来，将他们调入广西，令他们平定当地的土人之乱。
而所谓的奖赏，便是叛乱部族的土地和粮食，因此，这些人便被称之为‘狼兵’，狼兵们为了得到土地和粮食，自然奋勇作战。
再加上他们不是西南本地的土著，所以即便得到了土地，得以屯田，可又需防范其他的土人，因此他们大多对朝廷忠心耿耿，深知只有和当地的官兵联合，方才能保障自己栖息。
推恩令那就更好理解理解了，西南的问题在于土人不
肯归化，所以朝廷设羁縻州，在西南册封了许多世袭的土司。
这些世袭的土司往往山高皇帝远，自然成了地方上的土皇帝，许多叛乱，要么是土司压榨的太狠引发，要么就是土司带头。
若用推恩的办法，确实可以削弱这些世袭土司的实力，使他们不敢造次。
至于改土归流……
由朝廷取消土司制度，改为在西南地区设立府、州、县等机构，派遣有一定任期的流官进行直接管理。
只要朝廷顺着这个方法，派遣一个得力的大臣前去西南，主导改土归流之事，再令本地的军镇和狼兵分驻各个要害之地，三五年功夫，用流官去取代世袭的土司，这个问题，也就可以彻底解决了。
说道此处，弘治皇帝眼睛越听越亮，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萦绕全身，他隐隐觉得，这个方略能行。
看着侃侃而谈的王守仁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暗想天才英才本应该归于他帐下，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说得好！”
王守仁讪讪一笑，倒也不抢功，直接说道：“此法还得多亏张兄，若非是他提出，我也不可能想到。”
“他？”
弘治皇帝怪怪的看着张胆，反问道。
“不不，黄老爷误会了，我只是跟王兄说了一点点，其余的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张胆这话说出，弘治皇帝脸色略显阴沉，说道：“难道让你们就这么不愿意为朝廷效力？”
这
话从当今圣上的口中说出，意思就很明显了，分明在埋怨两人。
“不不，我的意思……”
“好了，不必解释，我心里有底。”
弘治皇帝打断张胆的话，一甩衣袖带着众人离开店铺。
留下王守仁和张胆面面相觑。
“张兄，为何刚才你不承认是你提出改土归流之法呢？”
王守仁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
“唉，王兄你可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难道不是普通的食客？”
“要是普通食客就好了，唉！”
“那是？”
“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你可不要张扬出去。”
张胆打定主意，决定告诉王守仁真相。
“张兄应该清楚的我的为人。”
“来，我跟你说……”
张胆凑到王守仁耳边小声咕哝了几句。
片刻之后，张胆原本以为他会震惊，没想到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难怪，我刚见到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年前王守仁随他爹王华进过一次皇宫，当时有幸远远见到过弘治皇帝，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具体面貌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难道王兄不担忧？”
“哈哈，张兄此事有何担忧？”
“好吧，看来咱俩不是一路人。”
张胆埋汰的说道。
“不是一路人，此话怎讲？”
“我跟你不一样啊，我只想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什么朝廷之事我都不想去理会，就想当一只没目标的咸鱼，明白？”
王守仁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张胆。
送走弘治皇
帝后，店内宽敞了许多。
“掌柜的，怎么样？”
苏樱染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胆问道。
“什么怎么样？”
“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小姑娘的，别瞎说！”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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