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蛊
光罩撤除,内外世界沟通,古树哺育的众多灵蛊争先恐后的飞向了它们心仪的学子。
一道土黄色风暴吞食了身如铁塔般的李霸天同学,绿色荧光带缠绕着甜美迷人的爱丽丝,点点金光照耀着有些腼腆的黄一鸣,一汪水光淹没了张明明,一片火光燃烧着叶南天……
数不尽数的灵蛊围绕着这几位同学翩翩起舞,它们在展现自己动人之处,就像求偶一样,一只蛊一生只能有一个宿主,所以它们都很拼。
处在最内圈的李霸天他们自然深受灵蛊喜爱,一个个都成了香饽饽,而越向外围,灵蛊逐层递减,越来越少,到了最外圈,每人身前几乎只有三两只,看上去凄凄惨惨,有些可怜。
外围的学子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内圈曾今令他们崇拜的身影,这一刻,一切都转为负面情绪,一种学渣对学霸的嫉恨,大块头李霸天是全年级第一名,爱丽丝是第二名,黄一鸣是第三,张明明是第四,叶南天第五……
郭姗姗同学是第一千零一十名,她面前只有一只淡青色的蛊,没有选择,她咬着牙伸出了手,米粒大小的青蛊落在了她指尖,青蛊轻轻一咬,少女眉头拧了一下,站起了身子,她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在看到陈鱼后变好了。
一只都没有,竟然一只都没有,陈鱼面前连一只蛊都没有。
一个个学渣起身离去,在经过陈鱼时,他们都抬起了高傲头颅,如同一只只打了胜仗的公鸡,学渣里面也分高下,陈鱼就是学渣中的学渣,全年级一千零一十一名,倒数第一。
站在外围的学院老师,或冷眼旁观,或目含讥笑,对于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类他们没有一点好感。
老院长怔怔的看着孤零零坐在最外圈的少年,老人心中一点都不平静,怎么会这样,一只都没有,不应该啊,他可是那个家族的孩子。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就连最内圈的学霸都选出了最优秀的蛊,陈鱼面前依然一只都没有,所有人都出去了,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陈鱼,算了吧,你就是在这里坐一年,也不会有蛊选你的!”
一个刻意压低又十分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啊,放弃吧!”
“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
“垃圾就是垃圾!”
刻薄的言语此起彼伏,老院长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出言制止,他想看看这个小子会作何反应。
陈鱼嘴角勾了勾,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神情自若的拍了拍粘在屁股上的尘土,迈步向前走去,他停在了爱丽丝刚才静坐的位置,然后抬头仰望。
所有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对于陈鱼厚颜,他们词穷了。
爱丽丝惊讶的张开了小小的嘴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可爱极了。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风弥月也晃了一下神,从没有人这么做过,大家都是如听话宝宝一样坐在自己初始位置接受入蛊,从未有人越位,因为这是按期中考试成绩排出的位置,很公平。
老院长嘴唇上的白须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有意思的小家伙。
时间一分一分走过,可即使他已站在了最佳位置,依然没有一只蛊飞下来。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身穿灰色武道服的中年人走到了老院长身边,“院长,我们已经等了他一个时辰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今天就没时间去炎黄殿了。”
老院长老神在在的看着古树,仿佛要看出花来,“再等等。”
中年人脸色一沉,不悦道:“院长,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人合适吗?”
老人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合适的。
中年人脸色更加难看了,“为了这么一个废物,让大家都等在这里,院长大人,您有些糊涂了。”
老人不以为逆的呵呵一笑:“朱副院长,我们北斗学院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孩子,任何一个,我们不能让他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听到‘他’,朱副院长心中一寒,脸上没了血色,嘴角喏喏:“就这么一个废物,怎么能和他比……”
陈鱼站在古树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刻满岁月沧桑的古树皮,他两手紧握成拳,两臂颤栗,他在为它鼓劲,为它加油。
那是一个小小灰点,它正沿着古树的树干慢慢往下爬,它爬得很慢很慢,却一直没停,从陈鱼发现它,它已经爬了两个时辰,现在依旧在爬,它仿佛不会飞,又好像被人折了双翼。
陈鱼竭力踮起了脚,高高举起了双手,只为能早点接住它。
“孩子,够了,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回去吧,回去好好修炼,明年我会再给你一次选蛊的机会,这只蛊生机太弱,活不久。”老院长走过来拍了拍陈鱼的肩膀。
陈鱼犹豫了,他看着那个和自己相距不足三米的灰点犹豫了,他慢慢缩手了,老院长不会害他,这是一个直觉。
突然,那只小灰点尖叫了一声,展开了翅膀,它飞了下来,一瞬间落在了陈鱼犹豫不决的手中,陈鱼的心突然被烫到了,他心里莫名感动又自责,失而复得,他小心翼翼的将小家伙捧到了自己眼前,这是一只还没有蚂蚁大的蝉,灰暗的身体,薄薄的蝉翼。
他看着蝉,蝉也看着他,它一动不动,它已经没力气移动了。
三个小时的攀爬,最后一声凄鸣,用尽全力振翅一飞,它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陈鱼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伤口处移到蝉的嘴边,长长的口器插入了血中,接着它动了,慢慢它钻入了流血的伤口,消失不见了,就连伤口都变得淡淡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老院长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年,其他人也多有好奇的看向了陈鱼,明明院长大人给了他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他还要选这样半死不活的蛊。
“它很努力,很努力,它既然没有放弃我,我也不能放弃它。”
轻轻的声音薄如蝉翼,好似梦话,又似呓语,陈鱼好像在对自己说,又像在对蝉说。
“他既然没有放弃我,我也不能放弃他。”
老院长满嘴苦涩的咀嚼着这句话,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