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时光(41)三合一
重启时光(41)
颁奖的时候, 林雨桐一直跟边上体育局一妹子说话,这妹子说话大嗓门,哪怕是站在台上也是, 因此, 见到老阿姨的时候她脑子里在回忆,刚才人家主持人说谁上台给冠军颁奖来着?好像就听见什么‘妇|联’‘工|会’‘黄爱华’这些字眼, 可到底在这些单位此人到底担任什么职务却真没听清楚。这其实区别还挺大的。有那种情况――就是在人家单位挂个虚职而已。这种就很不好说了。
但名字知道了, 以后就好查了。
这位阿姨很亲切, 将奖杯给林雨桐,然后说了一句:“林雨桐!我记住你了,这回你可跑不了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奖状,奖状上单位什么的都清清楚楚的。
她是跑不能了了, 但之前也是真没跑。早前已经猜到老阿姨是领导了,一路同行帮个背包这也不算啥了不起的事。再者说了, 后来有人追上来了, 始终在林雨桐和这位老阿姨身后一两米的距离, 是个萌新的小姑娘。手里拿着水不知道是给前面送呢还是不给前面送。知道人家是带着人出来的,那她当然找机会就撤了呀。
这会子被点出来了,她不解释,也只笑,“那我随时等着您召唤。”
小姑娘还挺会顺杆爬, 这话的意思表达的很丰富。
被老阿姨重重的拍肩, 握手的时候又二次拍了拍,林雨桐觉得刚才随口说的那句话指不定还有下文。
但这种事谁说的准?只帮人背个包就王霸之气侧漏?想什么美事呢?!
反正林雨桐回去该干嘛还干嘛,顶多就是跟一起参加运动会的人混熟了, 在单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档案馆的阿姨还问,我女儿要高考了, 这英语有不会的能来问你不?
能啊!怎么不能?你把不会的都抄来,我把解题的过程和需要掌握的知识点给标上。
人家挺高兴的。但林雨桐觉得她估计当初找自己没完没了的话唠,其实就是等着混熟了说这句话的。两口子都是机关内的小透明,工资就那么些,给孩子请老师那是觉得没戏的事。于是,抓住一个算一个。
但可能也因为比较好说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今年来的那个小姑娘还挺和气这样的话。部门这边扫地的阿姨都跟林雨桐主动打招呼了,以前也没顾得上,(醋-溜-文-学-最-快-发-布)相互错个身就过去了,忙嘛。现在人家主动问:“小林,忙着呢?”
林雨桐回人家一句,“过去送一份译稿……您忙!”然后点点头走了。
有一回急着赶时间,在电梯间等电梯太慢,她急的跑楼梯。可拖地的阿姨拎着水桶往下走,怪慢的,然后林林雨桐顺手帮着往下拎了几层,放到指定的地方走人了。再之后到哪个部门人家保洁阿姨都能给指点。这个说,张主任这会子不在,你还得等。那个说,小林来了?李主任在小办公室。
后来连收发室的大爷和后厨都有人认识她了。
参加了个运动会,好似直接的好处(?)就是这些,再然后该干嘛还得干嘛。许是年终评奖的时候考虑到为集体取得了荣誉,然后给个先进?谁知道呢。
但到哪都有认识的人这种感觉好似以最快的速度摆脱了萌新的身份,一下子就像是单位里的‘老人’了。不知不觉得,其他部门的八卦偶尔都能听到。
然后林雨桐打听单位里是不是曾经有个叫黄爱华的领导的时候就比较容易。收发室的大爷就能给答案,“是老领导了。咱们部里d群口的……后来这不是病了吗?老领导卸任了,主动要求的,说要给年轻人机会。”
哦!这样啊!
那之前说的妇|联、工|会这些应该都是兼职或者是挂职的。
现在身体好了,身上没有实职,其实跟这边的单位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有些老部下可能会给个面子,可也没平白无故的去照应一个仅仅两面之缘的人。
得了!就当时一场邂逅,别抱期待为好,正经的先把活干漂亮再说。
在这样的机关,也不是说没有上升的空间。相反,其实到了一定的年限,级别总是会上去的,比基层相对来说,要公平很多,上升只是时间的问题。自己说的这个不动,是说别管级别升不升,干的其实都大差不大。有些人还不愿意升上去呢,上去了活更多更细碎了,专业得干,领导职务得干,光是会议就不知道多出多少,忙的飞起,工资却没多多少。至于自由度,别想了,上面一层一层的,你抬头看看,上面永远有人。
就像是梅姐,干了二十年了,级别早上去了,但干的活有差别吗?
嗯!要说差别还是有一点的,担子更重了。重要的会议等闲都不敢让年轻人上,就怕出纰漏,于是,她自己的压力就越大。因此,在这样的靠业务能力的部门,是不会说打压年轻人的。觉得你行了,绝对会叫你上的。工作年限这东西是固定的,大概率上你并不会比前辈更早的到达某个位置。
也是因为如此,梅姐叫林雨桐接连跟着四五场会之后,试着叫林雨桐上。开会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应对不好。
已经递了辞职报告的小毛多少有些后悔,当时梅姐叫她和林雨桐一起,应该也是一样的打算,结果她这边先撑不住了,那就林雨桐上。
梅姐是会议的时候全程跟着,比她上场的时候还紧张。但又不得不说,这小新人做的很好。是的!她拿捏词汇拿捏语气都特别准确……比如,需要强硬的地方她表达的很明确,需要委婉的地方她表达的很温和。这是要瞬间做出判断而后给出的反应。互传的时候还会遇到问题,就是将外语翻译成汉语,很多意思的表达上,你得能用咱们常用的官话套话表达好,这可不容易。到现在很多人翻译汉译外不打磕巴,但外译汉的时候都磕磕巴巴,官话套话照稿子念,那行。现场流利准确的表达,太难了!但林雨桐完全不会,就像是手里有现成的翻译稿一样,特别顺畅。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有很丰富的理论积累。不干翻译的话,去秘书科都能混一碗饭吃。
但很多东西,是优点也是缺点。比如说拿捏的最好的词汇语气这里,好处不用说。但弊端也一样存在:你怎么能确定你表达的一定是对方的意思呢,万一出一点点纰漏呢?这种揣摩它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的本分,仅此而已。
因此,一场下来,林雨桐接到的先是批评:你怎么会认为你能每次都完美的理解上面的意图呢?你怎么就知道你每次的理解都是百分百正确的?万一一次失误,你知道这关乎的都是大事吗?
这样的批评对吗?
对!
绝对的正确。
要做这个工作,这方面绝对得注意。林雨桐表示虚心接受。
然后梅组长这边才批完,边上钟实也提个小建议:“小林啊,你得知道,语言是一种工具,仅仅是一种工具。工作的只是语言,而掌握语言的我们……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白吗?”
梅组长跟着点头:对!违和的地方可算是找出来了。一切都很好,可就是哪里别扭。现在秦处点出来了,她恍然大悟,这别扭的地方就在于,这姑娘坐在那里的存在感太强了。穿的也不出格,就是最简单最严肃最古板的穿法,妆容也很素淡,没有过分的描眉画眼。头发原本是长发,现在还把长发剪了,很干练的短发,体制内的很多姑娘都留这样的头发,有些模糊性别的意思。
明明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可就是感觉不对。原来不对的地方在这里――存在感!
林雨桐:“……”我能冤枉死!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啥也没干,我好好的坐着,兢兢业业的我工作了。工作本身上挑出来的问题,我认!有时候可能不经意间就带出来的点不合时宜的东西,这情况得重视,以后尽量避免。但你不能说我坐在那里都不恰当,这叫我怎么整?
但又不能不说秦处人家提醒也是好心。真的!要真是给人这种感觉的话,她估计以后口译也干不了了!自家人这边还没关系,还不至于因此不用你。但这关系到跟外方,你往那一坐,让对方感觉到别扭,那这怎么整?
她现在觉得不是她不想要这个工作,而是很可能这个工作以后会放弃她。
这就比较尴尬了!总之领导告诉你,你得好好的琢磨琢磨,然后就一直在琢磨,紧跟着的好长时间,都再没安排她跟会议了。
四爷没想到桐桐遇到的问题是这样的,可想想,这又在情理之中。那样的场合,你还能故意缩着吗?那更没形象了。可要说桐桐故意端着,那也不是。这怎么整呢?
“也别急,再等等。”能力过关了,这里用不到,未必别的地方用不到。
我事不急,可这不是都十二月了吗?十二月一完,从阳历上来算,这一年就算是结束了呀。总结这一年……干啥了呀!干啥啥没成!
弄的还跟你分居两地,你说这到底是图啥。
可别说基层辛苦了,真的!现在但凡有个回本省的机会,我一定蹦q着也得去。
就在这种繁忙的氛围里,她每天坚守办公室干笔译的活儿,等着不知道在哪里的转机。然后转机就这么来的。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钟处办公桌上的。他手里的稿子都没放下,眼皮也没抬,随手就接了电话。电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马上站了起来,“好的……好的!”应该是等对方挂了电话他才挂了的。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应该是又有重要的会议了。这东西现在基本与自己绝缘了,不调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己都没戏了。
却没想到对方放下电话就叫她,“小林,你去办公厅找秦主任报到。”
不是翻译的活!
被借调了吗?
秦主任就是来报到的当天见到的,之后就是吃饭的时候碰到一块过,说了几句话。再之后也见过面,但没有私下里沟通过。突然叫自己,“好的!马上去。”
她一路都想着,借调到办公厅也行啊,活儿虽然杂,啥都管,属于大管家下面的跑腿的,但好歹自由度高呀。可随即又想,真要是办公厅借调,叶鹏飞早发消息告诉自己了。现在因为一块健身,跟这一群人倒是建立了一些革命友谊。叶鹏飞属于会来事会办事,应该也有些背景的人,所以在单位人缘很好,消息也灵通。
她正说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的,可抬头一看,都到地方了。
进办公楼的时候,边上修剪花草的一个大叔问了:“小林,又来送文件了?”
“是啊!”林雨桐随口应对,“今儿换您修枝条了?”
不等那边答就进去了,上了秦主任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还没到办公室,带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的阿姨就低声道,“小林来了,找秦主任?在楼上小会议室。”
哦哦哦!好的。
走楼梯直接上去了,奔着小会议室去,才说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秦主任正从里面出来,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来的挺快。”
“接到通知就来了。”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在这边给钟处打的电话,还没来得及下去呢,也没交代谁说自己在哪,结果这姑娘直接找来了。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这是啥意思,这叫人怎么回答。
她还没说话了,叶飞鹏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肯定是听保洁阿姨说的。咱们小林到哪都有情报员。”
会议室里就传来爽朗的笑声,“进来,看来咱们小林的群众基础不错呀。”
这声音可不正是那位老阿姨的声音?
秦主任脸上也不由的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先开了门,跟林雨桐道:“进来。”
林雨桐朝后看叶飞鹏,无声的问他:“你不进?”
叶飞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连连摇头,只给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颠了。
林雨桐一进去,果然看见之前见过的老阿姨,这回可不能那么冒失了,她赶紧问好,“黄书j,您好!”再看边上的,不是单位的大boss吗?之前跟会议的时候见过,她又赶紧问好。
这位大boss抬眼一看,立马点着林雨桐就笑道:“是你呀,怎么最近不跟会议了?我知道你,跟了一次,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林雨桐赶紧低头:“还有掌握的不好的地方,正在努力学习。”
秦主任就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了,过去轻声跟领导把话说了。他说话很有技巧,没说林雨桐气场足,只说她用词和语气上,“……虽然需要表达一个态度,但钟处觉得攻击性太强……”
攻击性强不是单靠几个词汇和语气就能表达完全的,之所以叫人觉得强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话是从她这么个人嘴里说出去的,才使得这个感觉更加明显了。
因此人家就笑,尤其是黄爱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不想干活想干事的小翻译。现在看来,她那活她是没法‘干好’的,所以才想着要干事。”
人才是真人才,但没放在合适的岗位上。
人家大boss没说话只看了秦主任一眼,秦主任就搭了一句话:“想着要干事,怎么选择了翻译?”
林雨桐没办法呀,“我学的专业能选择的方向并不多。”
嗯!这算是一种解释。
大boss看了林雨桐一眼,语气突然就严厉了起来,“年轻人,想做事是好的。可做什么样的事,想怎么做事,你有想过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在体制内,想做事,必然就是伸手要官了。有权利了,你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换言之,你这个想做事,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跟想做官划等号的。
所以,这个问题才更加不好回答。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的,“其实,当初考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要说想发,那就是想给父母挣一口气。我是农村出身,我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要供养我跟我弟弟两个大学生,日子可以说过的非常艰难。而我母亲又因为年轻时候的一些遭遇,早些年精神上受到一些创伤,她在我出来工作以前,一直不能算是康复了。这样的家庭,若一开口说我有多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那都是骗人的。我唯一想的就是能有个安稳的体面的工作,能叫家里的父母安心,能因为我叫他们觉得骄傲,能我母亲的康复有一些有益的帮助,那我就去努力,就去尝试。没毕业我已经在翻译公司工作了,但是我的母亲为了她认为的铁饭碗,为了给我安置工作,出去求人。当她紧张的笨拙的跟人开口的时候……我拦了她的话,我说我要自己考,我能考上。考公的决定是很仓促定下来的。但既然答应了我母亲,我就努力去做,一直都没有多想。直到面试之后,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这让我有时间思考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法避讳,家庭问题该坦诚的说的。她就把家里同父异母的姐姐被人拐卖,牵扯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这个更没什么隐瞒的,当初审查的时候应该知道一些,但这些不归这个级别的领导管,便是秦主任也是第一次听说。
林雨桐就接着道:“……这个案子,我亲自参与了。我亲眼见到了一些妇女尤其是残障妇女所遭受的一切。我想,除了妇女,除了残障人士,还有很多的儿童也在遭遇这这样那样的不幸。那时候我就想,我能做点什么,为了那些哪怕被解救了却仍然面临被家人遗弃风险的那些残障人士做点什么。我的大姑,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病了,但我的母亲,当年确实是受了刺激之后精神有了问题。当年,若不是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担心没了他们我母亲便没有依靠,就不会将那样的母亲嫁给我父亲。许是我母亲遇到了我父亲,半生辛苦却也没有朝更坏的方面发展,因此,我从没多想这个问题。直到看到那么多残障或是精神障碍的人遭遇到那么多不幸……我想,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应该多一些保障。当然了,买卖人口,其根源在于贫穷。脱贫,我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但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为妇女儿童,能为残障孤寡做一点事。”
家事应该是真的,后面说的这些话也是真诚的。
作为阅人无数的两位领导,听得出来这份真诚。也是因为心是真诚的,四爷突然之间觉得心口那地方暖了那么一瞬――桐桐这又是干啥了。桐桐说的确实是实话。社会发展到现在,她能做的事其实不多。但这个社会也总存在弱势群体,妇女、儿童、残障、孤寡,国家一直都在做,像是残疾,只要有残疾证,每月国家还会发补贴保证其生活。但除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之外,她想……应该还可以做点什么,至少能叫这些人的父母在闭眼的时候心能放下。
她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听来的一个故事,“……一个母亲生了三个智商有问题的孩子,母亲□□十岁了,临终前给三个儿子留下了几瓮的粮食,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有触动。我想,应该有一个接力棒,能叫像那位老母亲一样的人安心的把这样的孩子交托出去……”
想法很理想,却也叫人不免动容。
秦主任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是给刚才那个做事和做官的问题的最好的回答。
做事和做官两者的关系,要么是做事就需要做官,做官是为了更好的做事,他以为她会这么回答。但没想到这姑娘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做这些事,不是妇|联就是残|联,这些地方当然也算是官,但权力截然不同。你能说,做这些事是为了当官吗?
她说的东西没有一丝是假的,就这么坦诚的剖白在你面前。
果然,领导的表情不一样了,甚至称的上是慈和,还说了一句:“能常怀悲悯之心,那做事是做不了坏事的。”
算是一句肯定。
黄爱华含笑点点头,心里是有些意外的。她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起身跟大boss告辞,“你忙,让小林送送我。”
林雨桐就不知道啥意思了。她看向秦主任,秦主任只笑了笑,朝林雨桐示意,你先送老领导。
然后林雨桐只得跟着往出走,在办公楼里一直都没说话,一直等下了楼,黄爱华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跟林雨桐说话,“是不是突然找你,觉得有些奇怪?”
肯定呀!我这没表现什么惊人的才能。这玩意又不像是我的医术,一针下去能抢一条命,那我这一针就能惊艳众人,确定我不可替代的地位。但现在这个专业,真的!以后会越来越不缺人的。语言而已,真放在语言环境里,一年什么都会了。
所以,只一次接触就叫人发现你是可造之材,这其实很玄幻。
人家就给解释了,“你家是不是在北省青阳市保安县?”
嗯!是的!
“你们县是不是苹果滞销,跟某部队达成了军民共建,是他们后勤下了订单,帮着处理的?”
啊!原来是这么一码子事。
黄爱华见她明白了,这才笑道:“我儿子在那个部队服役,我听说了这个事情。他的一个部下之前有拜访过他,喝酒喝到第二天才回来,我不免多问了一句。”本来是想着下面的人是借着这一层关系走门路的,却不想真是有事。儿子替他的部下辩解了一句,说是他那部下不是特意来的,就是送对象上单位报到的。
单位还是自己的老单位,儿子说他没跟部下提过他的家庭,那就不是人家知道自家的情况故意说的。但老单位进新人,她在网站上还是有关注的。六个小年轻里只一个姑娘,照片就在官网上挂着呢,那天一碰见人她就认出来了。
她之前以为得病退的,秘书这些都安排了,也都下放下去了。后来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出来工作了,挂职的单位给派了个小姑娘过来跟着的,但小姑娘属于比较老实的孩子,也没做过跟领导的工作,出门忘了带水赶紧跑出买去了。但她不能喝冷水的。至于出门带背包……也算是有点私心。要工作了,得证明自己的身体很棒。这不仅是要证明给别人看,也是想证明给自己看:瞧!我这身体还能再干十年。
然后就碰上林雨桐了,当时就觉得这姑娘心眼还挺实诚的,认识不认识的都当认识的帮了,可随后刻意露了一点之后,就发现这姑娘是真聪明。
而自己工作的问题,这就是之后传出点消息。可能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平调去农y部,主管国际合作这一块。另一个是去北省,那边有个副职的缺。关键是那边的班子里没有女同志,所以她应该是要进班子的。
但不管是哪个,以她的身体情况,她希望带个人暂时过渡一下。老单位里的旧人跟下去就希望有一个飞跃,这个谁也不能保证一定给你什么。可新人要找合适的也不容易。恰好,一个农村出身,北省出身,了解农村情况,本身人也细致机灵,且聪明会办事会说话,还刚巧跟自家有些瓜葛的人出现在视野里,更妙的是这姑娘虽然业务能力没问题,可就是放在她的岗位上有些不合适。那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至于意愿,如果回北省的话,这姑娘会更愿意的。因为她刚才的讲述中,已经表达了这一层意思了。或者说,她在做铺垫。这就是她聪明有谋算的地方了,如果真要是有去下面挂职的机会,全国那么多的省市,她去什么地方可不是她说到了算的。但是她把家庭情况算是给组|织汇报了,那是不是要酌情考虑这个问题呢。
甚至是说妇女工作这些事,她说的时候是真诚的,心也是真诚的,但是不是也有自己在妇l兼职有关呢?若不是如此,她便是真想做那些工作,也会再选择一个跳板过度一些。她像是个带点理想主义的侠客,但又理智的做了她的规划。她永远知道远期的目标在哪,而近期又该怎么迂回。
可以说,今儿她给自己带来的是一种惊喜。将最初的那点因为她的赤诚带来的感性抛开之后,只理性的去思考,竟然发现剩下的依旧是惊喜。
带在身边的人如果是这样的,那可省了大心了。
但这些话她却不能托盘而出,跟谁都不能。在任命下来之前,任何事都是存在意外的。因此,她问的只是:“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环境?”自己的任命就算是出了变故,在挂职的单位给她个岗位还是不难的,甚至是想回北省问题也不大。
林雨桐并不知道人家没说的事,这事也没处打听去。但却不难猜,到了这个级别,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但不管哪个岗位,其实比自己现在这么不尴不尬的要好的多。
因此她的回答就是:“早就说听您的召唤了,可算把您等来了。”
很叫人舒服的说辞!却没有开口打听任职的事。
不过临走了,黄爱华还是提了一句:“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搜集一些北省农村的问题。”
若是去农y部,上任之后可以选择北省做调研。这个苹果滞销的问题是个大问题。这里是苹果滞销,那里又会是什么农产品滞销呢?若是去北省,北省作为农业大省,农村的问题就更是大问题了。
这么一说,林雨桐立马反应过来了。虽然不十分准,但八|九分还是有的。这边把人一送走,她立马给四爷把电话打过去,这里牵扯到四爷早前的上司,人家是黄爱华的儿子。没想到给自己契机的是四爷想法子把滞销的苹果给卖出去这件事。
四爷应该并不知道原身上司的家庭情况,要不是看着苹果烂在地里替那么多人心焦,他不去主动做这件事。如果不主动去做这件事,自己就没有今儿这个意外的机会。
她这么一说,四爷就笑,“如果你当时看着人家老人家背包路难行没上前提醒,你也同样就跟这机会失之交臂了。”
所以,善心和初心都很重要!
总之,这件事叫之前好像怎么都规划不顺的事情,有了明确的方向。这该是一件好事。
但同样的,这事也只四爷知道,跟谁都没提。家里打电话她没提。在单位里,她更没提了。当然了,也没人问。除了小毛这个准备随时离职的,好奇的问一声:“叫你干嘛?不是借调吗?”“不是借调。”然后她跳过话题,反问了对方,“你怎么会觉得是借调。咱们这单位,最不缺的就是翻译。虽然不能到达专业的高度,但基本都差不多。”
这地方聚集的很少不是出身985、211的,现在更是一半以上都是研究生以上学历。人家只是不搞专业翻译这个方向而已。
然后把话题给岔过去了。
直到元旦过了,林雨桐的借调函下来了――回北省。
她肯定得早领导一步过去的。
这个调令可以说是非常的突然,梅姐一脸的遗憾:“我这可是走了一员干将。”这不是客气话,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不用另外盯着她的稿子,因为人家能做到基本零失误。属于出门你可以放心把家里扔给她的那一号人,人家才来半年不到,要走了。
之前都没有欢迎仪式,现在却有了欢送仪式。这是部门自己花钱的,林雨桐没抢。但跟叶鹏飞那些人,林雨桐还是请了人家,单位里大大小小只要认识的,林雨桐都买了小东西送了。秦主任还收到一盒子安神的熏香,另外还请转交给大boss一盒,他也就带笑收了,也比较客气,“我还想着等过段时间,调你过来去综合办公室那边,你细心周到,这都是优点。但你也知道,这个职位,怎么细心怎么周到都不为过的。”
后面这话已经是在善意的告诉你经验了。他很清楚林雨桐被选过去是做什么工作的,于是就把他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你。
当然了,这也是结善缘了。今年新进了六个人,已经有一个辞职了,剩下的五个里,却没想到是林雨桐这么华丽的转身一跳,从此可就天高海阔了。
林雨桐接受这好意,“我还是咱们单位的人,关系也还在部里,只是借调而已。有事您就说话……”
也因为人事关系还在部里,宿舍这些都不用收拾,跟那个没见过面的舍友一样,东西放着,给单位把房租交着,然后人却得走了。
收拾了衣服,先去见黄爱华。
黄爱华任何交代都没有,只说了替她向家里人问好。林雨桐就知道,人家的考察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如果不合适,那大概给你放一个你想去的单位,就是给你最好的安排了。
也因着知道对方的意思,林雨桐回的特别低调,只告诉了四爷一声,她就瞧瞧的回了。回了省城也没回家,东西叫四爷带到两人在省城的落脚点,而她则带着借调函先去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