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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财人生之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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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从何来(6)二更(客从何来(6)孙氏就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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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启时光(59)

  赡养费这个, 以现在的物价水平来说,给的不算少了,能在小镇上保证她过的很体面。

  正是因为现在这物价, 林雨桐才觉得一把出去花两千有些过分。以现在来说, 这两千绝对不是一个小钱。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呢?这么说,现在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就是馒头店里那种馒头, 五毛钱买上三个, 一个成年女人基本是能吃饱的。

  在省城好一些的商场, 花这么多不奇怪。但一个乡镇,服装店里的衣服加起来值不值两千都不一定。你就是怎么花也不能花出两千去。

  林雨桐的眉头皱着,一时没有说话。

  杨碗花以为林雨桐不愿意,“我是借的, 以后肯定还你们……”

  这不是借不借的事。

  见林雨桐还是不说话,杨碗花就抹眼泪, “我就买了个衣服化妆品做了个头发买了几个水晶头饰……反正就是花了两千。我自己是有钱, 但不是都叫老杜给我借贷出去了吗?现在年跟前了, 人家都借债过年,哪里有钱还债?这不是钱暂时收不回来嘛。我也没想买的,红秀说能赊账我才赊账了,想着过了年给她,谁知道转身她就堵住你爸要债……叫你爸回来把我好一顿排揎……”

  哦!不是嫌弃给的赡养费少呀。

  只是被坑了是!

  林雨桐就跟杨碗花道:“你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什么化妆品和头饰, 这么贵?

  结果东西一拿出来林雨桐笑了, 也就是杨碗花了,等闲谁上这个当?

  化妆品都是假的,没拆包装的那些一看就是伪劣商品的瑕疵品。还有这个头饰, 什么水晶,就是塑料的。这玩意二十块钱从厂里能买一箱子。

  林雨桐特别利索, “等着,我拿钱跟你一块结账去。”

  杨碗花一喜,这儿媳妇其实还挺好说话的。等桐桐一出来,她就穿着大拖鞋跟在后面,也不怕冷了。之前被金保国训之后的丧气一下子没有了,特别荣耀。

  她林家的丫头再能耐,不也不敢不管自己这个婆婆吗?

  婆媳一直都不咋亲近的关系,今儿这一前一后的逛街,瞄见的都当西洋景看。挨着红秀服装店的鞋店老板娘靠在门口跟人聊天,见这婆媳过来了朝红秀服装店那边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林雨桐假装没看见这眉眼官司,撩开棉门帘一进去,正在招待客人的红秀显然是没想到来的是林雨桐,愣了一下之后才堆起笑脸,“哎呦!您可是贵客!快坐快坐……”

  林雨桐把钱递过去,“两千对!你点点……”

  不用!不用!“我还能不放心您吗?”

  一码归一码,“钱你要看好……”

  “看好了看好了!没一点问题!”这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宰了这么一刀,够自己过个肥年了。便是知道自己要的价钱高,但那又怎么样?领导更不能赖账了。她收的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林雨桐再次确认,“一件上衣八百……理发两百……一套化妆品七百,一个水晶发箍三百……一共两千,对?”

  对!对!

  林雨桐朝红秀笑了笑,“那就行了。老板娘你忙着……”说着转身就往出走,也不管杨碗花是不是在里面继续跟人寒暄呢。

  她出来下台阶的时候边上鞋店老板年伸手扶了一把,“可慢着点,咱们这台阶高。”

  林雨桐就顺便跟她搭话,“年前生意不错?”

  “也就赶在年跟前,大人的鞋子不好卖,倒是孩子的鞋,基本是啥样子的都好卖。”

  林雨桐指了一双平底的软底布鞋,“我在家里穿的,给我三十七码的。”

  “这个好,这个轻便,还防滑。平时卖十块,你给八块就行。”

  林雨桐直接接了,给人家了十块,那边也不找钱,再塞了一双袜子就得了。林雨桐就笑,说话的声音可不低,“老板娘,你这生意做的公道。公道好啊,这市场行情乱不得。总觉得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的着,要真这么想,那可大错特错了。我跟你说,这啥事都是有规矩的。像是故意抬高物价,欺骗消费者,是有物价局管的。一旦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罚下来绝对轻不了……”

  “那是!”这边的老板娘暂时没明白啥意思,只不停的应和着,应和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了,人家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叫自己给隔壁的红秀带话呢。

  是的!杨碗花被坑的事,别人不知道,她这个邻居是能知道的。两家门挨着门做生意,她卖衣服,自己卖鞋子,其实是没有啥冲突的。可如今自己这边的女鞋男鞋都卖不动了,原因是红秀不地道,偷着卖鞋,买衣服买裤子的时候就给人家搭配,这就把自己衬的没生意了。幸而也是今年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新鞋的大人少,但对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就是再难,孩子该长还得长,这是不能省的。她都想好了,来年就改童装店。孩子的衣服鞋袜啥的,自己都带。

  虽然为以后想了出路了,但谁这么被暗算,心里的心气能平?平时她最注意的就是隔壁,那边的生意越是红火,她这心气越是难平。之前红秀拦着金保国的时候她啥都听见了。都是女人,红秀打的啥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暗地里谁不嘀咕?

  大家都在打赌呢,就看金保国认不认这个债。金保国那样的人,精明着呢,谁能坑了他?能坑那肯定是乐意被坑。要真是认下这个债,那说不得真对红秀有几分那个意思呢。男人嘛,这儿吃点亏,别的地方总得找补回来,对?这要是不认这个债,红秀可就有机会不停的找人家了……毕竟嘛,谁不知道金保国给饭馆打招呼不叫赊账给杨碗花的事。红秀一个女人家,不是饭馆,人家卖衣服的,你也没打招呼,已经赊账了,还不是小数目,这钱不认就算了?算不了就还得找他,这男男女女的常接触,又是女人主动,哪有成不了事的。

  大家赌的是得要多长时间金保国能被红秀拿下。

  可怎么也没想到,金保国是个能人。打发儿媳妇来了!这儿媳妇二话不说的把帐给结了,好似没事了!可厉害的在后头呢!

  之前赊账欠债的时候,不能说红秀她坑人。但现在把钱给红秀了,就把红秀坑人的事给做实了。然后呢?然后红秀卖给人家的货可在人家手里呢,那是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吗?那是超出三十倍三百倍都不止。

  你就说怎么罚!

  要是一般人那是明知道被坑了也没法子,最多来你店里闹一闹……可林雨桐这样的人人家一个电话就有人来查你!

  你就说你这生意往后死不死?

  这老板娘差点笑出声来,殷勤的把人送出去,听着杨碗花啥也不知道的念叨儿媳妇,“那鞋哪能穿呀,谁现在还穿那样的鞋……”

  这婆媳俩走远了,红秀刚才已经听了个大概,那边一走她就变了脸色。回店里往出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这个事情。

  那边就道:“本身处罚不了多少钱……可是,一旦动用关系整你,那你这生意还能做吗?你那消防过关吗?铺面需要整改吗?我说妹妹,这里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真要找麻烦,总能找出来的,这么不停的叫你整顿,你损失多少?你没事得罪人家干嘛呀!幸而人家出手留余地了,话给你撂下了没动手,就是给了三分脸面。你要听我的,就赶紧过去,该退还人家多少就退还多少,赔礼道歉……以后别弄那些套儿,叫人家再抓住把柄,可就轻易了不了了。也就是人家注意影响,手上松了一分,要不然你说你以后还怎么在那一片做生意……”

  是!自己一个女人家,就是做的熟人的生意,做的是镇子上独一无二的生意,这日子才好过。就这,地痞流氓的一年也没少叫拿好处呀!要不然,为啥急着找个男人呢。

  找个男人,其实娶不娶自己无所谓,相好就行。有人罩着,才不敢轻易有人招惹。

  可啥样的男人能入眼呢?镇子就这么大,能叫上名号,日子过的还不错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要年纪相当,要瞧着体面,就更少了。

  金保国当真算的上是不二人选。

  她也不是现在才看上的,跟自家男人离婚,也不全是男人的原因。前夫属于那种没脾气的男人,一点也不爷们。跟谁都笑眯眯的,街上的地痞流氓,他见了就喊哥。人家一来,他二话不说就拿好烟好酒还得塞钱。

  这算啥男人?

  男人得跟金保国似得,站在外面,地痞流氓见了他得喊哥。

  她没离婚前就不爱叫丈夫近身了,他那人跟金保国比起来,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时候两口子为了这事夜里没少吵吵,吵急了,她真就那么跟前夫说过。可就是说了又咋,他喝了个烂醉,连跟自己动手都不敢。

  可她也没想到,就这样的男人还有了花花肠子,还有女人稀罕要,甚至稀罕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份上了。

  可去!那样的男人蹬了都不可惜。

  这真离婚了,才发现哪怕是个废物男人,也比没男人强。有那么个人,好些事就是不用她出面的呀。

  她不是一次想找机会找金保国,可惜没啥机会。

  她这边才离婚,那边卢淑琴住在了金家的隔壁,她以为这两人旧情复燃了。还没瞅明白呢,两家又结亲了。这一结亲,那金保国和卢淑琴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可能钻一个被窝呀!而且,她可是早注意了,金保国这一个冬天可都不在家里住。

  这是啥意思?这说明金保国和杨碗花闹的很厉害。

  男人的被窝里哪里能没有女人呢?这不就是个机会!

  谁知道杨碗花是蠢的,可这儿媳妇精明呀!

  可精明有精明的好,这会自己栽了。可栽了未必就不是机会了!

  于是等到晚上了,她就把两千块钱塞到身上。临出门了照了照店里的穿衣镜,这么打扮可不行。

  她把脸上的妆擦了,然后把细高跟的靴子换下来,穿了布棉鞋。呢子外套也换了,换一身黑的中长款没有丝毫特色的黑羽绒服,把帽子给戴上,再把一条灰色的围巾翻出来,把头脸裹严实。闻了闻身上……香水味还是有点浓,她就出去用侄女理发店的洗发液好好的洗了手,这个味儿大,沾上了就遮住了其他的味道。这才再次确认钱在兜里放着,上林家去了。

  大门虚掩着,她推门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喊:“淑琴姐,在家没?”

  谁啊?

  林有志大衣服一裹,拉了院子的灯,从门帘后探出头问,“谁呀?”裹的严严实实的,也认不出来。听声又不像是熟人。

  “林大哥,是我呀!”

  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反正大概齐是认识的人,他只得先把人往屋里让,“屋里坐!屋里坐!”

  屋里卢淑琴穿着自家做的杏色的棉袄,对襟的小袄一排繁复的盘扣,下身穿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红毯子,像是穿着红裙子似得。满屋子都是烤栗子的香味,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小伙子拿着书挤在她边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是人家的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

  都是同龄人,当年她同情过眼前这个女人,而如今,这个叫人同情的女人却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

  卢淑琴刚要起身让客人,可腿上的毯子被儿子压在屁股下面了,才闪身要起又被带的坐下了,客人比主人还热情的样子,“淑琴姐,不是外人,您别客气,不用你让……”

  谁呀!?卢淑琴看林有志,林有志摇头,先去倒茶了。

  红秀自己把围巾解开,露出脸来,卢淑琴的笑就敛了两份,“是红秀呀!你这声音听着像二三十岁的小姑娘,没往你身上想。找桐桐的,这会子在金家呢。你现在过去,金家人都在。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一耽搁呀,这就是事。你早去,是早救了杨碗花了。估计这会子金家正开批|斗会呢。我一留你,回头我那亲家母得说我是故意的。妹子,改天,改天我去你店里,咱俩好好唠唠……”

  人还没坐下呢,就被打发了。红秀正要坐的动作一顿,但马上就笑,一点不尴尬的应了,“行!回头咱姐俩唠!”说着就往出走,“不用送了,姐,这以后常来常往的。”

  林有志要去送客人,卢淑琴打发儿子,“你爸感冒了,别进进出出的折腾。你去送送你红秀姨……”

  林雨桥接了他爸的大衣裹上,“我送您。”

  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了。听到客人走远了,卢淑琴就小声说林有志,“这女人心思歪了,以后见了她就躲着走!不是啥好东西!”

  林有志一眼一眼看卢淑琴,笑的跟个傻子似得,“人家也看不上我!”

  你又不丑,如今被你闺女收拾的体体面面的。对外能挣钱养家,对内是一把抓,招眼着呢!

  红秀从林家出来也觉得人的运道很重要,谁知道那样的卢淑琴还能碰上林有志这样的男人。当年穷,不打眼。如今这满条街打听说,谁不羡慕卢淑琴的日子。家里的活儿事一点也不沾手。可惜,这样的男人都顾家,而且林有志也没卢淑琴挣的多,两口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问题,这样的男人轻易招惹不上的。

  她直接去了金家,金家确实是都在,说杨碗花这个事。

  杨碗花有她的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着你,过年买身衣服,拾掇拾掇自己怎么了?买点饰品……又不是要你给我买金买银的……”

  正说着呢,红秀来了。她脚步轻盈,林雨桐听到声响的时候人都站在堂屋外头了,是她先在里面问了一声:“谁呀?”对方在外面才搭话的,“碗花姐,是我,红秀呀!”应着话,人就进来了,手里攥着钱,“怪我!怪我!都怪我!是城里发货的时候把价钱标错了,八十的衣服愣是标成了八百,我也是今儿打电话跟城里那边对账的时候才发现的。一般这货进回来,我就是加三五块七八块的卖的。贵点的加价多点,毕竟压货风险大嘛。我当八百的进价,加价六十卖给别人。这要是八十的衣服,我就是八十五六就能卖的。真不挣啥钱的。一听说是弄错价钱了,这不,一关门我赶紧就过来了……这一批货错的还不是一点……我把两千都带来了,碗花姐要是嫌弃这些东西便宜,您把东西再还给我……”这是钱!

  说着,就把钱直接给放茶几上了。就那么本本分分的站着,素素净净的,带着几分拘谨。还跟金保国道歉,“今儿也是我不对,拦着您真不是要债的意思,就是怕您以为我坑碗花姐呢,又怕你们两口子为这个再起了口角,可谁知道‘怕怕处有鬼’,正怕坑人呢就还真把自己人差点给坑了!”

  一句没提林雨桐,但金保国哪里不知道这红秀是被儿媳妇给吓住了。

  一条街上的,事儿不能做的太绝,他缓了面色,“能送来是你厚道!但东西不能退,该什么价钱什么价钱,算清楚就行……”

  杨碗花对着那两千块钱有些可惜,这要是赶明儿退给自己,别人也不能知道呀!

  跟红秀算了一遍,连烫头在内,才花了三百出头。所谓的水晶发箍,给五毛就行!

  杨碗花要是再不知道这人有坑她的嫌疑就真的傻了,恨不能直接把红秀给撵出去。

  红秀可诚恳的的解释,“这批货统一出问题了,真的,姐!人家卖正品,我一直是卖人家的高仿……您放心姐,回头我就给您送一真水晶的来!咱们亲姐俩,您要不信我,回头我得跳井去!”

  两人一个推搡,一个解释,就从堂屋里退出去了。

  金嗣明就道,“我妈这么着烦不烦呀!二傻子似得,她的脑子呢!行!脑子不好就在家好好吃一碗闲饭呗,好家伙,是怎么作怎么来?擎等着人养呢是!”他就那么坐着,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可谁能养谁呀?叫人家心甘情愿的养,那是她的本事。她没那个本事,就少折腾些。”

  金保国就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养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养你妈,只要我活着我肯定养,但咱家就这条件,不能奢侈!”

  金嗣明脸上带上了几分类似不屑的表情来,“什么叫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

  金保国觉得这话还是不像样,“这世上当爹妈的养子女,是天经地义的。反过来,子女养爹妈,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金嗣明就不顺着这个茬口往下接话了,只道:“我妈现在这样,就是一天天的没事给闲的。其实前面的门面房能改成棋牌娱乐,麻将馆只收台面费,也不少挣,够她自己开销的。”

  “你哥是警察,你嫂子是领导,咱们家弄个麻将馆,合适吗?”金保国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四爷敲了敲桌子,“因为我跟你嫂子的关系,耽搁妈挣钱了。所以,这不是我给赡养费了。”

  金保国这才明白小儿子之前的话是啥意思。他不由的多看了这小子一眼,微微皱眉。他的分红不少,在外面其实也不少挣。但是迄今为止,这家里就是金凤占了这小子一把便宜之外,别人没拿过他一分。就是亲爹亲妈也没有。

  大儿子给老太太和杨碗花赡养费,这个事小儿子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点钱对小儿子来说算钱吗?架不住他出去两晚上玩乐花的,可他给吗?

  从不提给的话,如今突然提起给他妈找个营生,却恰恰是最不合适的营生。为啥的?他怕接下来会说到赡养费,然后提前说出来是堵他哥哥的嘴的。

  言下之意,你单独给妈,那是你欠妈的。你耽搁妈靠着轻松的营生挣钱了!

  以前觉得小儿子是年岁小,可真的小吗?跟桐桐是一年的,可不小了!

  金保国看了大儿子一眼,见大儿子说了那一句之后再不搭话,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心里微微一惊,想起之前分股份的时候,大儿子问了一声,说等嗣明结婚以后这股份如何如何云云。

  大儿子哪里是说新娶了媳妇之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要是嗣明本身没问题,大儿子如今何必担心那些。说到底,这是做哥哥的瞧不上做弟弟的做派。

  嗣明从来没有出格的地方,不做坏事,努力上进,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可最大的毛病就是,这家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跟旁观者一样,没有半丝多余的情绪。

  他的心紧的揪成了疙瘩,看大儿子,“你的意思呢?”

  “都行!至于营生不营生的,你们也看了,她就是那样的脑子。搁不住人家三句话哄。就算弄个棋牌室,谁也不能整天看着她。那种打牌可跟现在都是三五个妇女玩乐不一样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后面可是咱家,就她那脑子,能看住呀!偷什么不可怕,叫人多放点啥进来,那才可怕。所以呀,到了她这样,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像是这回,哪怕是被骗了,也就是两千块钱的事!”四爷不是很在意,“哪怕她身边都是想占小便宜的人,但这些人只要能哄她高兴,咱们就当一回二傻子也不是不行。这部分钱我一个人认了!”

  完全一副好儿子的样子。

  花钱叫我妈高兴,管的着吗?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也不由的多看了大孙子一眼。

  桐桐也不说话,守在炉子边上坐着没动。

  话说到这份上,金嗣明不好不说话了。再不说话就跟哥哥把关系搞僵了,今儿这纯属无妄之灾,本来没事的事,结果恒生变故,话赶话的说的有点不痛快。他主动搭话,“败家得有限度呀!今儿被哄点,明儿被哄点,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将来弄的大了,哥你就那点工资,最后谁收拾这个烂摊子?还不得爸出面!”

  “那要不然呢?”金保国主动接茬,男人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要来何用?

  金嗣明笑一下,话是跟四爷说的:“爸的钱,就是咱俩的钱。拿爸的钱收拾妈留下的烂摊子,就是拿咱俩的钱收拾这个烂摊子呢。可是哥呀,你要知道,妈不只是咱俩的妈,也还是金凤的妈!你一个人出钱也不合适!要不然这么着,妈每月六百绝对够花了!现在在城里打工的,一个月也没六百呢。这六百块钱,咱们和金凤一共三个人,一人出两百!就这么固定下来!咱爸现在暂时不需要,等将来需要的时候,还是按照这个成例,那时候咱哥俩摊,一人三百……”

  半个字没多提老太太!也对,在他看来老太太有儿有女,责任归不到孙子身上。

  这些话说的叫林雨桐侧目,更叫金保国一腔热肠子――顿时弄了个透心凉!

  老子现在还挣钱呢!你还指着老子挣钱呢,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等老子将来老了,指着你给的三瓜两枣过日子?那老子还活个屁,一头撞死了干脆!

  再说了,谁说我的钱就一定得是你们的?老子给谁不给谁,老子说了算!

  他娘的,猛不丁的,叫亲儿子这么来了一下,直接捅到心窝子里了。

  可在外面听了一半的杨碗花却觉得小儿子说的对。这孩子多好的,体谅做他哥的,愿意跟他哥分担,也把他大姐往一块拉,到底是亲姐弟嘛。孩子还说了,如今养着她这个妈,将来还养他爸……至于老太太,本来就不干自家儿子的事吗?

  账不怕算,对?

  早算清楚早好!

  她一掀开帘子进去就夸儿子,“妈知道你孝顺,以后娶了媳妇也差不了。放心,六百够花了,不糟蹋你们的血汗钱,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就看老太太,“不是我说您,这儿子跟闺女是一样的。您四个子女,不能只我们出。一家一百,您一个月也有四百……尽够了!”

  老太太看看了小孙子,还有站在小孙子身后觉得有了依仗的杨碗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往屋里去了,嘴里叨咕着:“报应!报应!”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冷心冷情的东西!

  四爷拉了桐桐起身,“我们三十晚上住回来,桐桐不能熬夜,我们先回了。”

  林雨桐起身对着金保国说了三个字:“您保重!”

  这三个字说的金保国眼泪差点下来,想叮嘱点啥可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贼冷,一出屋子吸口气,感觉鼻毛都冻的站立了一样,鼻子酸的难受。回了林家,大门一关,回屋的时候电磁炉上林有志正用吃火锅用的铜锅炖菜呢。

  酸菜豆腐粉条再放点五花肉,咕嘟的满屋子都是香味。

  林雨桥招手,“赶紧的,马上就得了。”

  四爷邀请老丈人,“咱爷俩喝两杯?”

  林有志不爱喝啤的,“就白的,成吗?”

  成!

  林雨桐顺手给拌了白菜心下酒,然后坐在边上吃她的去了。四爷也不藏着,金家的事说起来也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说起金嗣明,四爷就道,“说不上来不好的地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跟人接触交际没有问题,出门在外精明干练……挑不出大毛病。但就是一点,不交心!”

  跟家里人都隔着心,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占你的便宜,但你也休想占我的便宜。

  四爷也提醒桥桥,“打交道的时候得当心。你心眼实诚,他未必有坏心眼,但他的心里,不知道‘人情’二字。你认人情,他不认,所以,吃亏的就会是你。”

  林雨桥听的后脊背发凉,他是不能明白的,这到底是啥样的家庭才能把人养成这个样子。其实说起来,自己家这种的,家里有个疯子妈,这样的家庭才该是病态的。可是没有!姐姐很正常,除了早前不是很爱说话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不爱说话并不是没有交际,她高中的同学一直也有联系,就证明一切都正常。包括自己,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自己和姐姐都正常,可金家按说挺好的家庭环境,怎么就把人养的没有人情味呢?

  或者,有些人天生就冷心冷情。

  谁知道呢?

  这点事林家听了当下酒菜,听过就算了。至于金保国和老太太,且得慢慢消化。

  可这哪里是好消化的?金保国就大冷天被塞了个铁疙瘩似得,心口冷沉冷沉的。本来今年家里添了新媳妇,明年又要添一口人,这是多喜庆的事,结果现在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但不管他欢喜不欢喜,这新年都如期而至了。

  大年三十吃了早饭,林雨桐才过去的。把大年初一要穿的用的,都得带过去。因为今年下午去坟地请神回来,贴了对子放了鞭炮,不管谁家,家里的东西都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金家这边的屋子开着空调,温度合适。男人们再把家里从后到前的扫一遍。要把今年所有的不好扫到大门外,然后才去坟地请先人的神位回来过年。女人们要在家里包饺子。堂屋的炉子开着,支着案板。杨碗花剁肉,林雨桐和面。然后剁肉完杨碗花就喊手腕疼,要歇歇。

  那你歇着,饺子这东西我一人包一碗,吃个意思就得了。不行热点馒头也饿不着人呀!

  今年的馅儿是林雨桐拌的,特香。难得吃一顿顺口的,金保国没吃够,金嗣明也没吃够,但是没有了。

  林雨桐就笑:“馅儿还有,还有大半呢。今年晚上十二点不是还有一顿吗?我怕吃多了积食,没敢多包!”

  杨碗花马上道:“把晚上都包了,总得叫人吃好!哪有饿着肚子过年的,也不吉利!”

  好!

  林雨桐应的可利索了,然后一过八点,孕妇就要休息了。想吃,自家包去呀!

  四爷和桐桐一直是晚上吃的少,六点这一顿吃了就得了。春晚早前就看过,没兴趣。孕妇都有开始打盹了,谁好意思拦着?老太太就摆手,“带你媳妇早早睡。这半夜要响鞭炮,明早四五点得起,不早睡不行。”

  然后两口子走了。

  杨碗花一个人刚收拾完厨房,洗洗涮涮结束了,过来和面呢。还有这么多,两人都得两小时才能包出来。现在好了,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杨碗花看老太太,老太太拄着拐杖回屋去了,老人家也没精神呀。

  得了!真没帮手了。

  杨碗花声音不小的嘀咕了一声:前半辈子给婆婆当儿媳妇,后半辈子还得给儿媳妇当儿媳妇,啥时候能熬出头。

  老太太心里冷笑:你要有你儿媳妇身上的半分机灵劲,我把你当婆婆伺候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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