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敛财人生之重启

报错
关灯
护眼
客从何来(28)三合一(客从何来(28)关于跟金...)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客从何来(69)

  孙氏发了一通脾气, 对着林雨桐咆哮了几嗓子,把情绪发泄了,喊的身上的汗出了几身, 这会子情绪倒是稳下来了。

  然后这才坐下, 国公爷坐在住位上,林嘉锦和孙氏坐一边, 四爷和桐桐坐另一边。孙氏还不时的瞪一眼女儿, 好像能拎起来揍一顿早就揍了。

  林雨桐低头, 对着手指玩,看天看地看四爷,就是不看她。

  孙氏气的火上头,身上又开始冒汗了, 这个熊样子怎么就那么气人。养了四个孩子,愣是没发现这个最乖巧最老实的是这个样子的!

  都是被外祖母和老爹给教坏了!她怎么那么蠢, 怎么就觉得外祖母和老爹对孩子就是放任自由的呢。

  林嘉锦说孙氏, “你先回房洗漱一下, 换身衣服再来。”调整一下情绪,老这么着,还怎么说话,“岳父也饿着了,俩孩子也都没吃饭, 叫人先摆饭。”

  也对!

  孙氏吩咐下去, 自己起身往出走。出去的时候余光还能瞥见这熊孩子刺溜一下窜到她外祖父身边了,她才一出来,不知道爷孙俩又说啥了, 自家老爹那笑声能把房顶给掀翻了。、

  她回了房,简单的擦洗完, 坐在梳妆镜前,才要把头发抿一抿,她突然想起什么,朝外看了一眼,吩咐道:“找秦嬷嬷来。”

  秦嬷嬷是桐儿的乳娘,直到去营州,她都放心的把孩子叫此人带着。

  孙氏拿着一只金簪不停的转着,细看,能发现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抬头将簪子往头上插了一下,然后左右照照,又取下来换一支,等秦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好似随意的把簪子放在匣子里,然后手放在膝盖上,袖子长,将手遮住了。

  她看向秦嬷嬷,“今儿的事,都听说了?”

  秦嬷嬷一脸担忧,“听说了。”她老脸一红,“姑娘也是想为郡主出气。”

  孙氏当然知道这个,但她猛的爆出这般大的力,外人以为是自家有意藏着的,可她和孩子爹知道,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一点。

  至于自家爹,自己还没时间问。到底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孩子有这方面的特质的,是早前好些年,还是最近一两年。当然了,就算是这一两年发现的,也可能事老王妃早发现了,叫这孩子藏着的。

  可再是藏着,乳母这种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她不能先告诉秦嬷嬷,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回叫人想偏的!因此,她说话含混,“以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秦嬷嬷脸更红了,噗通一声跪下,“请郡主责罚,老奴……没带好姑娘。”

  孙氏就不言语了,只轻笑一声。

  秦嬷嬷一听这动静,忙道:“……郡主,老奴是真疼六姑娘,老奴不是没用心才没发现,是老奴……舍不得姑娘受累……”

  什么意思?

  孙氏愣了一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心理多了些自责。秦嬷嬷这话,是说她没发现桐儿的不同不是伺候的人不尽心,而是她们伺候的太尽心了,压根就没有桐儿自己动手的机会。

  桐儿能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五六岁了,能吃了但始终用勺子,因为筷子不会用。直到八||九岁,用筷子还只是往嘴里扒拉,夹东西不灵活。因此,包括他们做父母的,都觉得这孩子许是有些方面比别人迟钝一些。他们从不逼着孩子多学什么,因为这孩子从一点点就表现的不那么灵便。她们宠她,疼她,甚至偏宠她,偏疼她,都是因为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这孩子学什么都学不会的。长到十几岁了,再院子里疯玩,招猫逗狗的,不去练字念书。这个可以!只要心里明白道理,学这些慢孩子学的累,那就玩去好了。

  现在回过头去想,其实错的是做父母的。下人们的疼爱,是尽心尽力的。孩子那么大了,还给喂吃喂喝,如厕都得嬷嬷手把手,人家这样的伺候,自然就感觉事尽心尽力,她也多有打赏。可她们的这点私心,愣生生的耽搁了孩子。在孩子该学东西的时候以疼孩子的借口什么都帮什么做了……是啊!吃饭不自己吃,就不会弄脏了衣服,不用老给换衣服,不用清洗,不用给重新做,这多省事。叫主子看的时候,孩子永远是干净的。不会因为孩子‘笨’一些,‘慢’一些还欺负孩子,还越发的尽心,这样的嬷嬷,你能说不好?

  这个秦嬷嬷,在从营州回来之后,她才觉得不妥当的。再是如何,放主子一个人出去玩,她们不跟在身边,被人家查问的时候才开口说实话,可见其私心。也真是因为这些私心,她才没叫她跟着陪嫁。可也好好的养在府里,从不怠慢。便是桐儿每次回来,都单给这嬷嬷一份,私下里还常有银钱补贴。陪伴了那么些年,桐儿到底是对这嬷嬷有感情的。

  可害桐儿至深的,何尝不是秦嬷嬷。什么都不用孩子动手,她自然发现不了孩子的异样。当然,责任最大的是自己和孩子爹,到底是顾着长子和长女,忽视了她。疼啊,宠的,其实都掩盖不了被忽略的事实。

  之前还怨怪老王妃,可现在回头去想,得亏了外祖母,要不然,孩子生生的毁了。不是孩子笨,是你们没发现孩子聪明。

  秦嬷嬷还兀自道:“其实姑娘就是贪玩,挺聪明的。听人家念书她都能背的,就是不爱写字……”

  因为写字要动手的。她打小你们连筷子都不叫她用,她抓着笔能灵活吗?她面无异色,甚至于表情平和,只‘嗯’了一声,表示有认真在听、

  秦嬷嬷如今在礼房当差,就是有谁送个例,府里给回礼,亲戚呀,宫里,谁家有个事,准备出门的东西都得她们列单子准备,可以说是清闲又体面。但不是管事之人,想见主子跟主子说说话,这几乎是越来越少了。如今在主子面前说话,还能引起主子的兴趣,她哪能不尽心搜罗话题。见主子喜欢听六姑娘小时候的事,她就从脑子里搜罗,“姑娘打小就淘气,在王府把三公子打的头破血流,一点也不怕……”

  这事孙氏并不知道!

  过来请孙氏吃饭的林雨桐在外面听了这么一句,她从脑子里扒拉这一段记忆,是有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这事,但这不能说明力气大。王府的孩子多,嫡出,庶出连七八糟的关系,没有谁跟谁比较和睦那么一说。相互大乱斗呢,桌子上的砚台掉下来砸到被推倒的老三脑袋上了,然后这孩子去捡没拿稳,又给掉了,二度砸了一下,就跟故意的一样。

  如今想起来,好像小小年纪把人砸的头破血流是一件特别凶残的事。

  秦嬷嬷又继续道:“撬了锁着大孔雀的笼子,把老王爷养的孔雀都给放了……可孔雀老了,非不动了,扑腾着在府里乱飞,王妃脖子后面又个疤痕,那是当年被孔雀给抓的……”

  孙氏:“……”当时回来为什么不说!她一个孩子撬开铁笼子,你们觉得正常?

  林雨桐又从脑子里,想起来了,当时撬的并不是笼子,还是锁着大笼子的锁子。撬锁的话,只要有跟棍子,找个合适的支点,撬开并不费事。而且,这也不是一个人干的。主要是王府里一旦闯祸,都往林雨桐身上推。因为只有是林雨桐干的,其他人才不会受罚,她是唯一一个犯错不会被惩罚的孩子,毕竟,她憨憨的嘛!再加上时间太久远了,当时传着传着就变了,也没人深究撬开的是哪个部分。

  好!现在默认,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我就是小小年纪能撬开铁笼子。

  里面秦嬷嬷嘴角都带着笑意,“王府花园亭子里的石凳,愣是推下去差点没撞了二公子……”

  那石凳是圆柱形的,推倒了给点力它自己就滚起来了。出了亭子还有三五个台阶,从高处下去惯性就会更大的好嘛,并不是说原身抱着那玩意给扔下去。这区别很大的。

  得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林雨桐掀了帘子进去,“娘,吃饭了!”

  孙氏只‘嗯’了一声,这才打发秦嬷嬷,“公主府办丧事,祭品这些不用送过去了。只准备些香烛,明儿有用。”

  好像叫她来主要是为了这个事一样。

  秦嬷嬷连声应着,转身看见林雨桐,立马笑的更朵花似得,“姑娘嫁了人也还淘气!”

  林雨桐就扶着秦嬷嬷出门,“您老可别念叨了,娘已经念叨的我头疼了。您是知道的,我最不耐烦这些絮叨话。”出了门,偷偷塞了秦嬷嬷一块银子,低声道,“嬷嬷给自己换春裳。”

  乳嬷嬷跟小主子的感情复杂,有时候孩子大了,亲娘就不会再叫孩子跟乳娘亲近。这银子塞的,秦嬷嬷眼眶都红了。觉得姑娘这是心疼她,只是不方便当着郡主的面跟她亲近。

  等人走了,孙氏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女儿,“秦嬷嬷安抚了?”林雨桐就笑,“嗯!”

  “你知道她不尽心?”孙氏问了出来。

  林雨桐能怎么说,“曾外祖母说,留个私心重的在身边,未尝没有好处?”

  孙氏气的一个倒仰:“然后你就瞒着你娘?”

  林雨桐胡搅蛮缠,“你老叫我别淘气,可曾外祖母说不淘气的孩子没出息……”

  是!庙学最初,争议最大的就是男女平等。可老王妃却是这个观点的坚定拥护者。自己的母亲出生之后,老王爷跟老王妃的感情似乎也淡了。老王爷犯了大多数男人会犯的错,纳妾养女人,老王妃不哭不闹,却悉心教导女儿,那是要一心叫亲生女儿袭爵的一个女人。可惜,时也命也!最终也没能成!可人总有个执念,也许这份执念就是她教导桐儿的初衷。

  她朝府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知道桐儿猛的如此,会有人怀疑桐儿是不是异类,那么,不用你们问,我自己去问。该听的,你们也听了。想知道的,也没什么可瞒着人的。

  她还问说,“当时在猎场,怎么不用尽全力?”

  林雨桐嗤笑,“那时候用尽全力,娘以为我能像是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下山过安稳的日子?”

  孙氏默然:是的!庙学不会放人的。说是老王妃教导,可老王妃死了。非给你戴上一顶‘异类’的帽子,那最好的结局也不外乎是去明见司。

  她好像才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去认知这个孩子,她做任何一件事,看似莽撞,但其实心里已经思量过的。而且是迅速下判断且果断执行。说实话,这样的人圈在后宅都可惜了。

  可回头一想,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今儿姑爷没露面,但却在背后把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他不是纵着桐儿,不是看着她惹祸,而是知道她的能耐,明白她的想法。他,要比亲生父母更了解她。

  幸甚!

  母女二人入座,这顿饭才开始吃。

  毅国公就看给他夹菜的小孙女,问了一句:“你就没想着,这要是降罪,都够抄家灭族的罪过了,你怎么敢?”

  林雨桐就笑,然后看四爷。

  四爷给毅国公斟酒,“自然是因为有您在,您就是我们最大得到底气。”

  毅国公胡子翘了翘,这话说的甚得我心,但话还得说明白:“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不能乱……”

  “对!不能乱了名分。”四爷说着就看向毅国公,“西北有秘密,皇家看中的秘密。只要皇家不放弃对这个秘密的追逐,您就是皇家的合作者……”而非臣下!

  毅国公举着杯子的手一顿,看向林嘉锦。

  林嘉锦眼观鼻鼻观心,只轻轻的摇头,这话他可没跟女婿说过。

  毅国公深深的看了孙女婿一眼,呵呵一笑,当时就觉得这小子不得了,知道自己需要个低调不惹事的孙女婿,可却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猜出来了。

  他转着酒杯,又看小孙女,“你就不怕,人家压根不在乎那个……到那时,你怎么办?”

  “那就去西北落草去!”林雨桐一脸的不在乎,“您是官,我是匪,咱爷俩占了西北就是了!”

  毅国公这酒杯一个没拿稳,直接给掉下来了。林雨桐眼疾手快给接住,那边四爷已经拿了酒壶过来。一个斟酒,一个捧着酒杯又递过来,这点失态毅国公瞬间给掩过去了,“落草呀……”真是有创意有想法!

  对!他怎么没想到呢?

  可以报一些死亡,叫这些人藏在山里落草为寇去呀!如此,我是进可攻退可守。西北还给我管,那都好说。兵是我的,匪是我的,不时的闹一闹,就当是演习了。若是想叫自己退下来,也不是不行。嫡系化整为零,修养壮大……再好也没有的主意了。

  自己当年嚣张,自家这闺女当年也嚣张,这十多年才消停的叫人看见他好像老了,好像乖了,结果这又冒出来一个不消停的外孙女。当然了,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错呢?没有你们敢炸我闺女的府门,我家孩子至于吗?

  欺人莫要太甚!

  皇家这是觉得自己有了隐退的心思才敢这么着的?是因为自家那嗣孙要娶公主?

  呵呵!

  毅国公放下杯子,又说孙氏,“你看看你,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孩子都知道一忍再忍,无需再忍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都打到门上了,你还能沉住气?”当年那作天作地的本事哪里去了?

  孙氏:“……”我过了那个年纪了好吗?

  她还要怼,林嘉锦给她夹菜过去,“赶紧吃饭。”然后就看向女婿,“土匪嘛……有野生的有家养的。野生的是祸害得剿,家养的不想叫它为害,就得养……”

  四爷明白了,林嘉锦手里一定攥着不小的来钱路子,这是替毅国公经营的。

  而如今,林嘉锦要出山了,这部分活总得有人干。

  林嘉锦心里叹气,其实想叫权儿接手的,可是权儿那性子,当真是随了林家人。他不敢教的结果就是,将来多了一个老学究,别的事情上,这个儿子是插不上手的。长女放在别人家做宗妇都使得,但就是外面的事她基本不动。小女儿本是要放弃的,他想把精力放在小儿子身上,谁知道小女儿给了他这样的……惊喜(?)。既然你们眼明心亮,什么都猜到了。他其实真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干脆交出去算了。

  但是,“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回去跟家里适当的商议一下,话不能说透,但多少得言语一声。”毕竟,养私兵这种事情,说实话,牵连出来真是很有风险的。

  四爷心说,这哪里要商量。家里一直就有对落草情有独钟的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兴奋呢。

  也是两家的缘分,竟然把脑后有反骨的人凑到一块了。当然了,养私兵并不是说要造反,毅国公这是想留一手自保,关键是不想叫后人跟着受牵连。其实,到了老国公这种程度,只要康健,在军中的威望就不对低。但这不等于说往后人心还能凝固。毕竟嘛,老国公是后继无人的。

  桐桐这个力气,叫老国公看到了希望。他如今也才五十来岁,再活二十年,桐桐要是有孩子,也该长大了。老人家赌的是将来,不是现在。

  如今这种情况,营州战事胶着,西北更需要有人坐镇,因此,他在京城的时日不常了,只怕得朝廷很快就得有旨意,着毅国公去西北。因此,别说今儿桐桐只是把宫门砸了,就是闯宫里砸了太后宫里的大门,又能怎么的?

  叫何二郎传给皇后的话,不过是给了那位一个□□。那位需要一个□□,仅此而已。

  果然,就听毅国公道:“估计老子要去西北了……”他说着,看向坐在下首吃饭的其他人,结果四个人谁都不意外的样子。

  还是自家小孙女知道配合,愣是卡顿了好长时间,见没人给解围了,才赶紧一脸不舍的道,“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毅国公看不上其他三个,一个个的脑子算的明白有个屁用,要紧的时候还是谁的拳头大。这一点上,每一个赶的上我家桐儿的。他的语气都和缓了,“看营州!只要营州没有进展,西北那边就离不开我这把老骨头。可哪怕老子不在,你也不要怕。谁敢欺负你,还是那锤子,给我砸。砸死算我的!”

  孙氏白眼一翻,她是真敢砸死人的!性子本来就野,你还给放胆?!呵呵!瞧着,以后可有烂摊子收拾了。毅国公冷哼一声,现在看自家这闺女越来越不顺眼:“柳儿和根儿呢?这次我走的时候要带走的。”

  小外孙他打算亲自带。

  孙氏和林嘉锦马上明白这意思了,这是要安西北嫡系的心呢。

  其实两口子舍不得孩子,太小了,“叫权儿跟您去……”

  “文弱书生能干啥?”毅国公说着,就低声道,“你要舍不得根儿,叫柳儿跟我去……”

  是说给林雨柳在西北找一户人家,这是存着联姻的心思的。

  孙氏也有顾虑,西北多是将门,儿郎是要上战场的。

  毅国公心说,我能那么没谱吗?“蒋平的幼子,可还记得?”

  林嘉锦心里一动,“妥当。”

  林雨桐不知道说的是谁,孙氏才给解释,“蒋平是平西将军,战功卓著。一直是咱们家的嫡系,膝下是七狼八虎十五子……当然了,不都是亲生的。但养的不分亲生不亲生,一视同仁。亲儿子有五个,其他的都是义子。这个幼子是唯一的嫡子,据说是幼年体弱,送去山中瞧病,病瞧好了,也习了一身好医术。虽在西北,却只在后方治病救人……”

  哦哦哦!如此,倒也还好。

  吃了饭,孙氏打发小两口回金家,“家里肯定担惊受怕的,你们且先回去。这几天在家别出门,发配那玩意……先拖着,等等再说。”

  等这小两口一走,孙氏就转身回来,朝隔壁的林家看了一眼,“老要这么着,家里人也受不住。要么,回老家呆着。要么,去城外别院去住。”

  林嘉锦点头,“回头我安排。”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大保险。

  孙氏看着大门的方向,“这府里,什么时候大门给我修好了,我再进门。明儿开始,搬家去城外的园子住。”

  城外的园子是老郡主的陪嫁,除了永安公主的别院,大概就属这个园子建的最好了。只是这些年,只交给下面的人打理,主子从来没住过。说到底,不过是不想叫人家都想起她是谁的女儿而已。

  可现在看,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四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金家不必住在城里了,尤其是这次的事情之后。城里……便是困住人的牢笼。反正自家在城外也有别院,偏一些但地方大。

  回家一说,没人反对。

  王氏和刘氏甚至带着几分心喜和迫切。

  刘氏急忙问,“听说咱家的别院除了几院子房舍,剩下就是种着林木……”

  自家过日子,啥都得算计。这要是能自家种菜养鸡养鸭的,这得省多少钱出来?

  周氏和老太太更无所谓了,城外出门可能还方便一些。男人当差在城外,自家这媳妇发配去营里也在城外。既然这么着,还是城外更好。

  可就是一点不好,城外不如城内安全。当然了,这是对别人家而言,在自家,现在这名声,谁敢招惹?

  内宅里的妇人,能知道多少外面的凶险?之前是差点吓死,可之后发现,林雨桐干下这事都没事,那就是庆幸里带着一些自傲和得意。

  她们似乎闻到了一股子权贵的味道。

  “权贵?”长公主呵呵冷笑,权贵有个屁用?权贵就没有生老病死?就不会受人间至苦?

  如果可以,我宁肯舍弃这身份,跟驸马过最简单平常的日子。

  为背叛愤怒,却从不曾想过要他死。如果知道那是永别……如果知道那是永别……

  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就是没有了,世上再无此人了。唯一能想的就是夫妻俩最后一次会面,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她都如同镌刻在心底,怎么也不能忘却。

  当说起城外养的那个女人,他说: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他的那个表情,带着几分嘲讽,他在嘲讽谁?

  想到这里,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来人,我要出宫!”

  出宫干什么?

  公主府不过是一个伤心地而已。

  “不回公主府,我要……我要去见正阳。”说着,就猛地将拦着的人一把推开,“让开,我要去郡主府。”

  “殿下,马被杀了这是意外,不要再盯着……”

  什么马被杀了?马被杀了关我什么事?“让开,我要去见正阳!”

  正殿里,太后朝侧殿的方向看了看,“这又是怎么了?叫人好好伺候着,又闹开了。”

  宫人不敢言语,只大太监朝站在门口的太监指了指,这人立马出去了,不大功夫又进来,“殿下要出宫,见正阳郡主。”

  大太监就小心翼翼的看太后的脸色,“要不,老奴去宣郡主进宫。”

  太后摆摆手,满脸都是疲惫,“叫她去,不管是找谁撒气,叫她把心里憋的这口气撒出去,人才能好。”

  然后孙氏就见到了穿着黑斗篷的长公主,进了正厅,打发了伺候的人,长公主把头上的斗篷掀开,孙氏和林嘉锦不由的变了脸色。

  怪不得太后这么纵容呢,长公主一头乌油油的头发,全白了。

  仅仅两天工夫,硬生生能要了长公主的命。

  相对而坐,彼此无言。良久,长公主才干涩的问了一句:“幽云庄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人都没了,纠结这个有意义吗?

  “有!”长公主固执的看着孙氏,“对我特别重要。”

  孙氏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依旧是沉默,良久之后,这才道:“那你可知道,当年在你的协助下,逃出京城的所有人的亲眷……这些年都陆陆续续的死了……年老的,年幼的,不管身在何处,几乎没有幸免的。”

  长公主愕然:“所有人的亲眷?”

  对!所有人的亲眷――父母,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甚至包括外甥外甥女,都没能幸免。

  “当年,他们逃了,他们躲了,他们隐姓埋名,消失在人海中。可这还不够,还总有人想从这些人的亲眷入手,找出这些人的下落。其实,我也想知道,这般的逼迫,到底所谓何来?那一拨人,活着的就京城这么些了,那些流落在外的,也许跟他们的亲眷一样,早已经被人找到给害了,那没找到也许早已经客死在他乡了……你问我,那个女人是谁?我问你,可还记得归云?”

  记得!

  那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她原本只是青楼楚馆里的姑娘,进了庙学之后脱胎换骨,一下山便成了风云人物。当年,她也是辅助皇兄上位的功臣,护城卫统领据说是她的倾慕者,此人在皇兄登基平乱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她记得,“归云不等出事,就先离开了京城,去向成谜。”

  “对!”孙氏慢慢的闭上眼睛,“她出身那般,别人想娶她还不想嫁,况且……当时,皇上曾露过纳她为妃的意思……”

  长公主僵着脸,“这些我并不知道。”

  “归云心灰意冷,不曾想尽心辅佐之君是如此这般之人。”孙氏看着长公主,“你还记得,皇上登基之前是如何承诺的?”

  长公主面色更加僵硬,那时候的承诺的如何能作数?难道真要叫女人跟男人一样站在朝堂?这是不可能的!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孙氏自嘲,“是啊,这就是我这些年安心呆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的缘由。单纯如我们,那所谓的才俊称号,也不过是世人吹捧出来的,而我们却当了真。”说着,她将话题拉回来,“归云那时候就萌生退意,走之前,曾经见过我。她只说随意的走走,瞧瞧风景,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以为她在外,就不会受什么影响。可你不知道的是,归云被找到了。宫里有人出面,以我们剩下的所有人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归云去北狄……”

  去北狄――做什么?

  “北狄王在登基前,来过北燕庙学。在庙学见过归云,一心倾慕。”孙氏直视长公主,“彼时,朝廷传下来的各地暗桩在先帝手中,先帝突然病逝,贵妃又为祸,那些东西并不曾传到皇上手里。消息闭塞,如同眼盲儿聋。朝廷为了搭建消息渠道,网罗天下之才,动了不少心思。我们却当真不知道,归云被抓住,且被送去了北狄。”

  “以归云的本事,想走脱并不难。”

  “可那些人给归云递了一封信,是驸马的亲笔信。”孙氏面露不忍,“那封信文笔斐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尽了留在京城之人的难处,庙学的困境。于是,归云跟如今宫里那位愚蠢的贵妃一样,以为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什么。于是,一个人深入北狄,不惜以色侍人,为朝廷换取情报。直到五年前,弘文馆收了几个从北狄来的世家公子,其中有一位偷偷替归云带了信回来,信是捎给驸马的。那时候,驸马才得知归云的遭遇。归云信上所言,他一概不知。”

  长公主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驸马的印鉴……驸马的笔迹……母后曾叫驸马教导大皇子写字,还曾特意拿了文章叫驸马写了,好方便大皇子临摹!”她起身,身形有些恍惚,“你是说,归云回来了?”

  孙氏缓缓点头,“因为信任,因为不想我们收难,归云把半生折进去了。三年前,老狄王病故,归云才逃出了皇宫,回了北燕。她已从驸马处得了消息,一回来就四处寻找其他散落在外的人,她怕其他人跟她一样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在哪里忍受着什么。她四处找寻他们,唯一能先找的就是这些人的亲眷,想着说不得有些联系,谁知道结果是,找寻三年,发现这些人的亲人都已经没了成十年了。”她惨然一笑,“真的是――好巧啊!”

  长公主沉默,她低着头,心思起伏万千:“难怪!难怪!”

  难怪驸马如此决绝!挚友亲朋不知所踪,其亲眷再无生者。他活着,无颜面对故人;便是他死了,只怕也觉得难赎罪孽。

  他在后悔:若是不娶公主就好了,若是不管朝堂那些事就好了,若是不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就好了。

  长公主起身,“归云和那个下|药的姑娘在哪,是在永安手里吗?”

  孙氏摇头,“人被我从大牢里偷出来了,送哪儿了你别问。”

  长公主愕然:你劫狱了?!永安还蠢孩子还没发现?!

  那你以为呢?要不是为了护着这俩人,你以为你炸了我的大门我能饶了你!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