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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财人生之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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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代人呀(50)一更(这代人呀(50)记者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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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味人生(13)

  要过年了!

  这过年最重要的大事便是吃肉, 许是被林家的肉味熏的,生产大队养的猪,年前也该杀了。虽然村上有饲养场, 但猪这东西得勤喂才能长的好。勤喂到什么份上呢?勤喂到最好半夜给加餐。为了能半夜给猪加餐, 这猪就得养在劳动力弱干不了重活,但人却勤快人家里。

  村里孤寡的老婆子郭大娘就属于这么一户。郭大娘本不姓郭, 她没姓。就是过路的要饭婆子带着她, 把她卖给了郭地主家当丫鬟。后来长大了, 嫁给郭家的马夫。马夫带着东家出门,结果遇到土匪人没了。那时候两人才成亲没多久,结果丈夫没了。郭家人就觉得郭大娘命不好,克夫。这就把人赶出来, 不叫在郭家呆了。她也没别的去处。村里呢,又正好有一没了儿子的老太太瘫了, 没人伺候。她过去伺候老太太, 也求个容身之处, 这一伺候就是十多年,一般的亲闺女都没她伺候的好。那老太太是郭家同族的长辈,郭家倒是没再撵她。她是靠着浆洗打杂养活了她和老太太,后来老太太没了,院子就归她了。那时候也解|放了, 她也不怕郭地主家再撵她了, 一个人消消停停的过上了日子。她性子好,为人和气,从不跟人争执。后来, 不知道谁家生了丫头不要了,把孩子包了半夜里放到距离她家门口最近的巷子口, 不管寒暑都起的最早的郭大娘就捡到这孩子了。顺手就收留下来,取名香草。

  村里人都心知肚明的,这香草的爹妈哪怕不是村里的,也是周围某个村的,可也没人说过。郭大娘说是从外面捡的,那就是从外面捡的。之前呢,她带个孩子,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现在呢?香草也能顶个大人用了,可为了照顾郭大娘,还是叫她给生产大队养猪。平时打打猪草,勤快点多喂几顿,这就行了。

  这样养猪的在整个生产大队有五户,每户一头猪养着。其中三户的要交给供销社,供销社给大队钱。而剩下的两户养的,就是要年前按人头给分的。每年郭大娘养的猪都会被队长偷着留下,因为这头猪最肥。

  往年都是腊月三十才会杀猪,今年腊月二十三,实在等不得了,都吆喝着要杀猪。

  要杀就杀吧!

  大喇叭通知杀猪了,叫大家往大队部门口去。林雨桐就没去!按说都放假了,林大牛也能休息了。但这个人身有残障在单位还过的不错,总是有些别人没有的优点。比如,人家都放假了,他还按时去。去把大家的属于农场的农具或是寄放在农场的农具重新修理一遍。便是几辆拖拉机,也被他擦洗的干干净净,上面盖上了自己编的草席子维护好。知道农场开春用筐子的地方多,得闲了就弄些荆棘条编筐子。

  一个单位总需要这些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你说这样的人,谁排挤他干啥?

  林雨桐也想叫他多歇歇,可人家歇不住。在家还是不停的要干这个干那个,挨着围墙搭建了两排草棚子,里面订了一排排的架子,这是为了来年晾晒野菜干的。家里的家具弄出来不算,给四爷那边,给老关那边的卫生所,给学校的教室……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精致的。但却都比较实用。

  再在家里歇下去,还不定又去给谁家帮忙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单位把本职干好呢。

  没法拦着呀!

  他不在,叫分肉林雨桐自觉的没去。这宅基地是不花钱,毕竟现在荒地多,村里给分一院就分一院了,谁也没话说。可这分肉,自家再去就不合适了。

  不仅自己没去,四爷也没去。没去就是不去分的意思了,但为了这个就不用特意去说了吧。省的彼此尴尬!

  结果大队的喇叭开着呢,队长还没顾得上关喇叭呢,就听见林美琴道:“咱们村吃商品粮的,统统没有份的。尤其是我家,我家吃商品粮的最多,勤勤、俭俭都是!我现在还不是商品粮,但到底拿一份补贴,我也就不领了。算下来,我家就德子这一份!”

  韩队长:“……”他不是想到了林雨桐或是林大牛,也不是想到了四爷,而是想着,这回杀猪专门把栓子从县城给叫回来了,你说人家孩子特意回来给咱杀猪来了,完了一个猪尾巴都不给人家,这不合适吧?

  他一脸为难的看老支|书,老支书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出言道:“那就按照老规矩,烧杀猪菜答谢出力的人。”

  韩队长响亮的应了。

  杀猪也是技术活,杀不好肉就是腥臭的。往年找人家杀猪,这得一副猪下水专门做菜请人家吃好喝好的。今年心说把这顿省了,叫栓子回来杀就行。回头多给锁子家一个猪蹄或是一根猪尾巴,就算糊弄过去了。也是为了大家伙的意思。

  谁知她这么来了一下,那就算了,做菜请栓子吃就完了。

  这是老规矩了,林美琴无话可说。

  大家不知道这背后的一笔账,还相互对视一眼,心说着林美琴真行!对自己下的了狠手。

  张寡妇夹着个盆是准备分猪血的,她嘴一撇,“人人活的为子孙,就她跟人不一样。”

  “那是!要么人家现在是干部,你还是个傻老娘们。”一堆女人凑在边上,等着呢。这分肉那也是看各家的势力如何的。那男丁多的人家,那分的都是好肉。家里没男丁的就比较受欺负,边边角角骨头多肉少的,都归这些人家。以前金家那属于头一份呀。现在呢?最后剩个啥是啥。

  七妮要闹,但金元宝看的紧,到底是没敢言语。可瞧着这种只有瘦肉裹着骨头的肉,一点大肥肉都不见,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句一句嘟囔的骂着金元宝。

  肉一分,人就散了。只有村里做饭特别利索的那人才会被留下做杀猪菜。

  林雨桐之前听见林美琴在喇叭里说的话了,她也没在意。她不爱吃肉就别吃,我也不缺村里分的那一口肉。她把今儿新得的泥鳅都宰杀了,然后腌渍上去腥呢,就听见外面吆喝呢,“四丫!四丫!在不?”

  是韩队长的声音。

  林雨桐赶紧出来,“叔!在呢。”

  “把门锁了,大队部去,今儿村里杀猪做了杀猪菜,你可得去。之前那些小子扎破人家轮胎的事,是你给咱们了了的……”

  “叔,我就不去了!我比大家伙过的稍微宽松些。”

  “这不是一码事!这要是叔家做好吃的了,那就叫孩子来吆喝你了。可今儿不一样呀,你有另一层身份呢,叔这不是上门来了吗?走走走!不去就是不给叔面子。”说着又问,“你爸呢?一块去!不去就是觉得叔的面子小,请不动咱们四丫这尊大神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能不去呀!

  “我去!我代表我爸去。您还不知道他吗?闲不住,在单位上修农具呢!”

  “回头留一碗给你爸带回来!”

  看人家这话说的!

  所以,林美琴你到底是图啥的?你那么说了,人家不反驳你。可回头呢,人家用了别理由把这一份给补上了,你还是无话可说。

  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呢,是被老支|书给请过来的。四爷之前在路口那边帮着几辆车检修呢,越是到年跟前,这拉煤的车越是多。如今这些人也都机灵了,走之前叫人检修,减少路上出事的概率。于是,别人都清闲了,四爷给自己找了个活儿。这检修也不是白检修的,反正你能拿出啥是啥。一天不多,十几辆车检查下来,家里吃的其实都是白面。白面蒸的馒头怕人瞧出来,林雨桐做的时候都是放八分面粉二分玉米面。蒸出来的馒头黄灿灿的,口感却宣软。她还专门蒸了南瓜馒头,给林大牛吃的一直是那个。反正一小块南瓜就能把馒头都染成黄颜色,看起来跟玉米面差不多。

  四爷被请了过来,这会子屋里坐的,除了自己和四爷,还有栓子和金胜利。

  别瞧着金家那几个不被待见,但金胜利还不一样。他来来回回的开车,村里有个啥事,叫他捎带个啥东西,从来没有推脱的时候。因此,这一码是一码。人家赫然在座。

  他都不尴尬,四爷和林雨桐更不可能尴尬了。再加上陪坐的锁子叔、老关,包括村里的文书、会计、治保主任这个几个陪坐的,也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林美琴说是管着妇女工作,但那是上面叫她管的,她并不是从村里选举上去的。如今这一借调,村里也没说叫她继续管,也没说不叫她管,于是,她尴尬了。这会子在大院里,进吧,好像不合适。不进吧,留在外面跟做饭的几个女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韩队长觉得今儿没外人了,就说起之前那个案子,“……就咱村那几个王八羔子,你偷了粮食也是饿的受不了了,算情有可原。你他娘的扎人家轮胎干什么?真让人家找上门来,咱大队今年卖猪的这几个钱都不够赔人家的。”说着就倒酒要敬林雨桐,“丫头,叔给敬你一个。”

  林雨桐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举过头顶以示尊敬,但不敢接长者的敬。又把酒回到酒壶里,重新倒了酒从年长者开始敬起,“没外人,都是长辈。有事吩咐我一声,那都是该做的。您今儿这么说,这是拿我当外人。按照老理儿,叔侄不对饮。折煞了!折煞了!”

  四爷接了酒壶,“几位长辈随意,我们跟栓子哥在边上执壶……”

  栓子木讷,跟他爸坐一桌他也确实放不开,只憨憨的笑,跟着点头。

  这就是非常叫人舒服的姿态了,话题岔过去就说起其他。

  锁子婶留下来做菜呢,在大院里支着大锅咕嘟着呢。她朝里看,林家这四丫跟金家这元民俩孩子站在一块是般配。从来不知道四丫的嘴这么巧!这样的姑娘做不成儿媳妇是有些可惜,但看自家儿子那不自在的样儿,她也明白,这媳妇娶进门儿子压服不住的。

  帮着烧火的是郭大娘,老人眼睛亮,就道:“般配就是好的!再找找,好姑娘总能找到的。”

  锁子婶叹了一声,低声道:“栓子是不如人家出息。”说着,也明白郭大娘的意思。她老人家是明白的,自己瞧不上张寡妇家的大美。

  要是四丫以前是蔫吧,那大美到现在也是蔫吧。倒是跟她妈那人不一样,没那么些口舌是非,却也太蔫吧了。要是不在有工作的姑娘里找,香草可比大美好多了。当时没考虑香草,不就是因着自家一根独苗,香草又是捡来的独苗苗一个。将来两人过日子少了帮衬的人吗?可大美就有帮衬的人吗?大美跟香草比起来就是多了个妹妹,可小美那姑娘那就是第二个张寡妇,长了张惹祸的嘴,能帮衬啥?不拖累就不错了。

  这边说着话呢,林美琴就抱了一捆柴火过来,蹲在边上替郭大娘往锅下添柴火。

  锁子婶就道:“火要小点,里面喝酒呢,这顿饭的时间长。锅里的汤也不能全都咕嘟完了。大牛没来,等会子叫四丫给大牛带些。要说起来还是大牛实在,明年工地上要筐子呢,他叫咱们在家编,明春指定用的上。”反正闲着是闲着,跟农场换点啥是啥嘛。

  林美琴面无异色的点头,“那人就是心眼实在。当真是一好人!”

  锁子婶不喜欢她,尤其是今儿她主动说不叫给有商品粮的分肉。自家多分一个人的肉也才一斤多。可自家现在三口都在这儿吃饭,吃下去的何止一斤多?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门针对自家呢!因此厚道人也学会软刀子戳人了,“大牛老实你不稀罕,怎么的?还稀罕里面那个?在这人守着就是等人家呢?”

  说的是金胜利!

  林美琴:“……”特别不爱提这个人!她僵硬的笑了笑,“想哪儿去了?都多大岁数了,没有的事。”她说着表情就调整过来,“是这么回事。煤矿上为了解决工人的婚姻问题,也说了,愿意嫁到煤矿上的姑娘,优先进农场,有机会当正式工。我就问问,香草这婚事怎么说的?要是……其实,这是个机会!”

  郭大娘就老大不乐意,“美琴呀!你当婚姻是啥?是儿戏吗?谁家爱要这机会谁要去,我家香草用不上。”说着就起身,跟锁子婶叮嘱了一声,“火行了,都是硬柴,不要再给添柴了,我就先回了……”

  锁子婶赶紧给舀了一碗菜,“您端着再走!您这猪喂的好,是您该得的。”郭大娘没推辞,却回身把碗里的肉用勺子扒拉到锅里一半,重新舀了半勺子猪血添上。再把锅里剃了肉的炖过的大骨要了一根,“回头我家香草的对象来了,这大骨杂砸碎炖一炖,还能再炖碗汤,给孩子吃碗骨头汤面。”

  锁子婶就道,“小女婿哪天来您告诉我,我叫栓子想法子弄点新鲜的骨头。新姑爷是娇客!”

  说笑着一个送一个出门了,把林美琴给扔院里了。

  她是啥时候走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反正天黑的林雨桐和四爷才往回走的。四爷端着一碗杀猪菜,四爷拿着一道子肉。这肉不是给四爷的,是杨建国的。知青也算是村里的一口人,人家回老家了,但是给他留着的。

  今儿天黑之后的村里多少都能闻到一点荤腥味儿。大部分舍不得吃,切那么一两片下来炒菜是有可能的。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朝家里赶着。

  结果拐过弯差点跟一人撞一块,这人鬼鬼祟祟的,等站直了一瞧,这不是小美吗?

  小美见是他俩还抱怨呢,“走路没声呀?吓死人了。”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估计是偷着跑出来的。

  林雨桐哪里有闲工夫管她,问四爷呢,“还见天的往那边修车去?”

  不是修!就是指点指点。这些人也乐意叫他给指点,亲自动手了,这路上真有问题,随时都能自己解决嘛,“老停在路上也不是个事,明年一开工,叫铲车把路边平整了。弄个服务站,叫村里这十来岁的孩子在那边支应着,有人了过来喊一声,平时在那边烧烧热水,不管是给车加水还是司机要喝水,有个地方。”

  人家手里散出来的,养俩十一二岁的小子没问题。还能跟着学修车,家里一定乐意。

  到家的时候林大牛也才到家,正洗了手想着怎么做饭呢,林雨桐拿着菜回来了,“爸,您坐着去,饭马上得。”

  馒头片刷了油给烙的金黄酥脆,又借着油锅弄了一碗葱花蛋汤,再加上一碗杀猪菜。

  林大牛给心疼的,“太抛费了!”油多金贵的。我是叫那小子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倒是好,有点好吃的,都往我嘴里倒。

  林雨桐写给他看:家事交给我了,我说了算。给您穿什么您就得穿什么,叫您吃什么您就得吃什么。家里我说了算!

  林大牛拍自家闺女的脑袋,然后从怀里取个东西来塞给林雨桐,“瞧瞧!”

  什么?

  一个牛皮纸包包着呢,用麻绳捆着呢,什么东西呀!

  林雨桐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这是两块布,一块是的确良,红底白碎花的那种。一块是涤纶的纯黑的布料。

  那块花布能做件上衣,冬天套在棉衣上面,夏天能当衬衫穿。黑布能做一条裤子,单穿或是套秋裤线裤棉裤都行。

  可您从哪弄那么些布料?

  林大牛嘿嘿就笑,教林雨桐,“做事得踏实,但踏实不是傻干。你干了多少就得叫人知道你干了多少!该要的也不能太客气……你爸我忙了一个冬,奖是少不了我的。别的我也不要,能给我换成布票最好了。他们都当我憨直……他们也喜欢这憨直……”

  于是,憨直的你该拿的一点也没少拿。

  “姑娘家光穿制服也不行,总得有自己的衣裳。”

  林雨桐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可高兴了,“穿!今年过年我就穿。”

  嘴上应着,心里却思量着,拿粮票跟谁家换点粗布回来自己染,给林大牛和四爷也都添置两身衣服。四爷如今弄了粮食回来够三个人吃的了,粮本上的粮食用不上可以在粮站直接兑换成粮票的。农村人娶媳妇嫁闺女的,有时候兴要这个。

  正琢磨着呢,突然间村里就喧闹起来了。有人敲起了洋瓷盆子,声音响亮的很,“抓贼了!抓贼了!赶紧的,村里来贼了!”

  林雨桐写了个‘贼’给林大牛就赶紧往外跑,她的本职工作呀!

  她出来的时候家家的壮劳力都跑出来了,有些手里还拎着棍子。

  林雨桐急匆匆的过去,“谁家遭贼了?!”

  张寡妇手里还拎着盆子,这会子才喘上气来,“我家!我家遭贼了!今年分的五斤细粮少了不少,还有今儿分下来的肉……我家得分了一块肥的一块瘦的,那块一斤多的肥膘子肉不见了!”就指着那块肉炼成油,扛到油菜籽下来呢。

  张寡妇破口大骂,“丧了德行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呀!”说着就拉着桐桐,“四丫,我报案……我报案,你得给我把这东西找补回来……不然我找你们领导……”

  找什么领导呀!

  林雨桐拉了张寡妇,“婶儿,借一步说话!”

  张寡妇气头上呢,死活就不,“我知道你这小嘴儿厉害,别想糊弄我。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句话,给我找不找……”

  “真要丢了,不用报案我也给你把案子破了。可婶儿……今晚上遭贼的可不止您一家!不信都回去瞧瞧去……”

  人群中不知道谁噗嗤的笑了一声,“可不是咋的?我家那小崽子愣是割了一片子肉下来在火上烤的吃了。就在煤油灯上烤的,也不嫌弃那个油捻子味儿。”

  大家哈哈一笑,八成就是了!谁家贼偷你的,会只偷一点?这贼也是够有良心的,还给你剩那么些。

  张寡妇一愣,这是说家贼吧!她赶紧回头就找人,“大美!大美!”

  大美在家门口站着呢,这会子见叫她呢,才慢悠悠的应了一声,“在呢!”

  “小美呢?”张寡妇想起来了,这会子都没见小闺女。

  大美还是那慢悠悠的语调,“说是出来上茅房了……”

  茅房里就没人!

  张寡妇变了脸色,“出来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都一个多小时了!你是死人呀!

  张寡妇心疼她的面和肉呀,转身跑回屋,拎了菜刀又出来了,不知道奔着谁家去。

  老支|书叹气,这种寡妇的事村上还不好管,叫林美琴管吧,张寡妇素来跟她不对付,可别越管越乱了!他只得道:“四丫,跟着,别叫出乱子了!”

  成!我跟着去一趟。

  夜里闲着没事的人多了去了,跟了一串,直接奔着金家去。

  金家几兄弟分家了!老大两口子过,老二和老三都是单身汉,自己过自己的。老太太跟郭庆芬占着一院子,谁也不搭理谁,也各自做饭吃。金胜利回来就跟他娘一个屋,也跟郭庆芬不搭话。

  张寡妇一过来就冲着金元福这边来,大门不关,房间门也没有插门的习惯,或者说单身汉的屋子,需要插门吗?一脚就给踹开了!

  好家伙!屋里那个香味呀!

  金元福满嘴流油,小美在边上看的不停的咽口水,还在问金元福,“我做的香不?”

  香!

  林雨桐一瞧,真是能霍霍!比自己还厉害!自己还想着计划计划,这俩就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油汪汪的锅,这是刚才烙饼了。碗里还有洗好的葱段,是用来就着吃的。金元福面前一个油汪汪的碗,不难判断出,刚才里面是半碗的炒肥肉片,这家伙用烙饼夹着葱段和肉片吃了个饱!这会子还有剩下的两口饼子在不停的蹭碗呢。

  这会子门被踢开了,金元福第一反应是赶紧把手里的饼子塞到嘴里,不等咽下去就端起碗,伸出舌头把碗里的油添了个干净。然后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反正我吃了,你闺女拿来做给我、塞给我吃的,这怨我吗?

  张寡妇原以为是金家老三骗自己傻闺女偷拿家里的东西,想着要回来。可如今撞进来的看见的一幕,她的理智回笼了。伸手拉着小美就走,“回家!”

  小美却不,“妈,你撒手!”

  “回家!”

  “我不!”

  张寡妇恶狠狠的看着女儿,“跟我回家!”

  “我不!”张小美挣脱开了,“妈,我要嫁给他!”

  张寡妇一巴掌扇过去,“回家!”

  “就不!我就要嫁给她!”说着就往林雨桐身后躲,“你打人就是不对的,我要找公|安告你!”说着就朝林家喊,“美琴婶子――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林雨桐一把揪住她推给张寡妇,“回去好好跟你妈说!”

  张小美却不领情,被推出来了反倒是冲着林雨桐来了,“你装什么装?你看见我成了金元福的人了!我俩在山上干那事不是被你撞见过了吗?你当时咋不跟我妈说,这会子装什么好人?!”

  你是不是二?这娃到底是咋养大的?

  林雨桐不认了,“你想嫁就回去商量,这种瞎话别胡编,我可没见你俩干啥?不就是捡柴吗?”说着,就看金元福,“是吧?金三哥。”

  金元福点头,“对!就是捡柴!”说着就冲着张小美使眼色,那种事嚷出去你当啥光荣的事呢。

  张小美这回却不听金元福的,只朝着对方喊了一声,“我刚才告诉你的是真的!我怕是有了!”

  啥?有啥?

  “有娃!有娃!有娃娃了!”张小美嚎啕大哭,“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就知道盯着肉。我告诉你我有了我有了呀!”

  郭庆芬这才从人群后挤进来,“啥?这可不能胡说!我家元福可不是胡来的人。”

  张寡妇之前一直没动,这会子一耳刮子打在郭庆芬脸上,“你儿子不是那种人,那我家闺女就是那种人了?”她反倒不松口了,看向林雨桐,“我要告……告金元福QJ我闺女……”

  “不……”小美才要说话,张寡妇就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马死给你看!”

  小美被吓住了,一句都不敢说。

  然后张寡妇一手用刀指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拉着小美穿过人群往回走。

  林美琴挡在门口,“你这样就不对,怎么干涉孩子的婚姻自由呢?”

  张寡妇扬起刀就朝林美琴砍去,林美琴防备着呢,一见着赶紧躲,直到张寡妇离开了,她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林雨桐,“你咋回事呀?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她动刀子你看不见吗?”

  合着我该替你挡着呗?

  林雨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不住,天黑,没看见。再说了,我这里还有犯罪嫌疑人呢,我要是为你这无关人员擅离职守了,嫌疑人跑了怎么办?更何况,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掺和这个案子的?”

  林美琴怔愣当场,这是自从老太太去后,她第一次跟这个女儿说话。她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却不想这孩子好似一点也没过去。她跟她姥的感情这么深吗?

  林雨桐没管他,而是看向金元福,“走吧!这种事人家告了,你就跑不了。”

  确实是这样!现阶段只要有女子敢以这个罪名告人,别管是不是,男的跑不了。先带回去再说。

  郭庆芬和金元福这才慌了,这可咋办呀?

  金元福咬牙切齿的,指看向郭庆芬,“妈,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好!我想办法!我马上想办法。

  林雨桐也是佩服张寡妇,可真是豁得出去。她估计也就是想吓唬吓唬这母子俩,要的是他们低头求上门去,要的是小美嫁过来之后日子好过些的。

  但事出了,人带回去,就得向上汇报。这是男犯人,羁押也不归林雨桐管。得叫放假回家的小吴或是大江回来一个。

  折腾的呀!

  电话打过去,大江和小吴两小时之后到了,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把事情给说了一遍,两人就明白了。明白了才更生气!这不是折腾人吗?

  没法子呀!咱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这会子空档,林雨桐把炉子给升着了,锅里熬了一锅的红薯粥,炉子边烤着几个窝头,桌上一碟小咸菜,“吃吧!吃了就睡……估计最多也就耗两天时间,不耽搁过年。”

  这么笃定呀?

  可不这么笃定吗?

  果然,第二天晚上,四爷也在这边,跟林大牛两人一块编筐子呢,门被敲响了:来客人了!

  林雨桐打开门,一瞧不是那位周主任又能是谁?

  他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让开位置,叫把自行车推进来,这才带着人往里面去。

  林大牛见了周鹏生很热情,甚至是很高兴,叫林雨桐:“赶紧的!炒俩菜!”

  周鹏生朝林大牛摆手完了,又跟林雨桐道:“小林呀,不折腾了……”

  “没事,不麻烦。”那天有做好的麻辣泥鳅干,林雨桐盛了一碟子,又有煮好的五香黄豆,又是一碟子,再来一碟豆腐干,一碟白菜心。还有上次的半瓶酒,马上就放桌上了。

  酒放在热水里温着,那边周鹏生才朝林雨桐笑:“小林啊,我是求上门来的。得托你当个中人,问问那姑娘家里,想怎么了这个事情。”

  果然,郭庆芬去找周鹏生了。

  周鹏生一点也没推脱,当天晚上就来了,且直言不讳。

  林雨桐昨晚回来跟林大牛说了村里的事,他也知道周鹏生来是为了啥的。这会子就跟林雨桐道,“能管就管管,你周叔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不是个坏人!”

  周鹏生摆手,“悖绷艘簧就苦笑,然后看向四爷,“叫你们小辈知道也没啥!我当年就是一长工,事情呢,就是那么个事情。当时年轻,也确实是两情相悦。可当时被抓住也是……地主家嘛,后宅也不清净,反正事情就那样了。这事是我对不住她!当时我没想跑的,是郭家的姨娘告诉我,叫我先坐火车去省城,她们随后送人出来,结果我走了,却没在省城等到她。这事我不能死心呀!就想着扒火车回来,却没想到碰上了咱的游J队,糊里糊涂的一耽搁就是几年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我偷着回来打听情况,才知道她嫁人了。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就借了些钱想接济她的。结果她跟我说了许多,说金家不拿她当人,怎么怎么折磨她。说如今折磨他的人快没了,只求我救救她和她的孩子……我不落忍。也觉得是我把她害成那样的,就应下来了,说是她想找我的时候只管找我去。后来没多久,她自己找我去了,说她男人死了,她要留下来跟我过日子。我说我得打结婚报告,她还得叫村里开个证明,证明她确实丧偶,如此才能结婚。她答应的好好的,说这个事又不难,回去就能开出来。我就要送她回去,结果她死活怕我变卦。说我撵她走,不留她就是嫌弃她,不想要她的孩子……糊里糊涂的,反正就在一起了。我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打了结婚报告,这个单位上的人都知道,递交了上去之后,就带着她往回走的,回来呢,一是给她开证明,二是带俩孩子的。那时候没车,就是靠走的。走回来天黑了,我跟她刚进村,就听到谁敲着锣,喊着孩子丢了,嚷着叫大家赶紧都出来找孩子,郭庆芬一听就急着往村里跑。我要跟去,你爸从窑洞里出来把我拦了,我这才知道,郭庆芬的男人就没死。那找孩子的事,估计也是假的,她婆婆八成是知道了啥,弄了那阵仗就是想着逮我呢。我跟你爸的交情那早了,从小在一个村里,我是长工,他是孤儿。好些年了!我信得过他!”

  林雨桐看着林大牛的眼神就有些探究:这么好的关系,你调动工作至于动用煤精吗?

  周鹏生却笑:“别觉得他调动工作给我送礼了,没有的事!那是帮他卖了……”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叠子票票,有钱有粮票油票布票工业票,齐全的很,“这不,出手了。”

  林大牛马上喜笑颜开,我闺女的嫁妆就从这里面来的。他跟自家闺女道:“他是傻子,被那女人给坑惨了。这事要是不解决,那女人还得闹,他这主任也就当不成了。”

  却不想周主任道:“这事沸沸扬扬的,我也想了,躲着不是事。该认就得认!我现在也是鳏夫,就一女儿。她想要结婚,那就结。不过结婚之后我这主任是当不了了,怕是还得回村上。如果她能接受,这个婚我愿意跟她结,也是我欠她的。这些年,毕竟她是护着我的。一直也没说出我是谁……可男人嘛,不能总这么躲着。”说着就跟林大牛苦笑,“以后你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自己找门路去。我不能帮你出手了!”林大牛白眼翻他,送他一个字――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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