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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财人生之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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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千金(11)三更(错位千金(11)坐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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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味人生(7)

  定亲都该在男方办酒, 如今这酒席就两桌,新客人一桌,男方所在的单位或是大队的领导作陪, 这又是一桌。别的实在没有, 来瞧热闹或是帮忙的乡邻,多也就是瞧瞧。有些人家呢, 一人散一把地瓜干, 也算有那么一回事。大家都是如此, 谁也不笑话谁。

  就像是金家,给金元宝定亲,就是如此。院子里早早的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大门洞开。院子里支着几张桌子, 几条板凳,都是从乡邻家借来的。桌上不可能有什么瓜子糖, 就算有一点, 那也就是一碟半盘的, 等着新亲戚来了,这才往出拿的。

  林家就像是跟金家打擂台似得,女儿定亲也在家里办。

  就有人高声问了,“美琴,咋的呀?晌午在家招待了男方, 下午去男方家呀?”

  林美琴矜持的很, 笑的温和又不失热情,“就在咱们家办了,女婿是公社的司机, 小郑。这小伙子可怜的很,父母都牺牲了, 只剩一个姑姑,在咱们县城。这孩子跟着姑姑,后来工作了,工作就安排在咱们公社,这孩子也就落在咱们公社了。如今住的是宿舍,吃的是食堂。我就说,闺女小子都一样,就是嫁闺女,难道就不能在女方给俩像模像样的订个婚?”

  这是好亲事呀!司机现在多吃香的。

  就有人低声道:“说到底,林美琴还是觉得司机好。金胜利是司机,给闺女也找了个司机。啥心思,对不?”

  这话当然也有道理!

  但客观上来说,人家小伙子是正式工,将来孩子嫁过去没爹妈兄弟这些麻烦事,两口子这日子就能过。不过就是人家再是正式工,再是答应这婚事,你闺女不还得在咱们大队干活吗?

  说起来,俭俭也没长的比别人出挑,怎么就看上俭俭了?还是那小伙子长的比磕碜些。

  林雨桐去的时候,巷子里可多人了。她也不认识谁是谁,但不打招呼又不好,她就高声吆喝,“叔们,婶们……进院子坐呀!别的没有,水管够!没有我去挑去!”众人一愣,没见过这家的孩子跟人玩笑。有那最近借着在井边洗衣服熟悉起来的婶子就笑着打趣,“四丫,也该轮到你了吧?啥时候也带个小女婿回来?”

  林雨桐跟她玩笑,“婶儿,快了!带回来的时候请大家喝喜水。到时候我摆两桌放我家门口,喝多少都成,真管够!”

  她家门口挨着井呢!

  听过叫吃喜糖的,叫喝喜酒的,没听过请大家喝喜水的。

  一路两行的人哄然二笑,跟林雨桐搭着话呢。

  混了个脸熟,然后这些人彼此就打趣了起来。他们之间一说话,免不了相互称呼,倒是叫林雨桐把谁是谁给对上了。

  她手里拎着个剔骨刀,那么长。张寡妇就故意问呢:“四丫,你妈这是准备了多少肉骨头呀,刀都磨好了。咱也不吃肉,喝口肉汤就行。别喜水喜水的,婶子喝了几十年了,饿了就喝,那可太喜了。”

  林雨桐哈哈就笑,过去挎了张寡妇的胳膊,“婶儿呀,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还肉骨头呢……您看我家那样,有啥值钱的能换肉骨头?就剩人了!别叫我妈当了真,回头把我换成肉骨头给吃了……”

  张寡妇就斜眼看林美琴,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一丝尴尬,一丝慌乱。

  这丫头还没完了,想起来就戳你一下。人家还不明说,就是那么软软的来一句,这怕她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要命的话。

  就听人家话音一转,又道:“就算我妈想拿我换肉吃,我爸也不能答应,对不?我现在归我爸!带着刀来――这是助威的。省的人家瞧着我家人丁不旺就欺负人,我二姐嫁过去不能受欺负。敢欺负人我就带着刀上家去!婶儿,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张寡妇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这是转了圈的把啥话都给说了,完了还不忘挤兑自己一下。

  她顿时是乐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佯怒,伸手就要打,“扯你娘的臊!”

  林雨桐转身跑了,张寡妇也不追,只气笑道:“这丫头成了活猴了!”

  林美琴这才觉得,家里真有几分喜意了。之前,那都是男人们围在金家门口,金家那边人家人丁兴旺嘛!

  郭庆芬之前的气焰盛的很呢!早起就跟只下了蛋怕人家不知道的母鸡似得,先是喊老三,“元富!元富!赶紧的,叫老四起来,叫他赶紧给家里拉水。把水瓮全都蓄满了。”而后又喊老二,“元才!元才!起来扫院子。”完了又说老大,“元宝呀!赶紧的,新衣裳给换上!还有鞋……鞋垫就用七妮给你做的那个……我瞧着比我手巧!”

  这会子三儿子在那儿给人散烟,大儿子挨个给点火,这火柴都废了一盒子了。

  可自己这边了,德子起来了,可天还早,不敢叫出屋子,就怕早上的风给吹了。勤勤拾掇屋里,尽量收拾的干净点,毕竟来的人多,也有身份,家里的炕得腾出一铺的。俭俭今儿是穿的新,不能动。只老太太前前后后的洒扫,忙的脚不沾地。

  有人和没人的差别,这就出来了。

  这会子林雨桐一吆喝,好几个妇女才跟着进来。像是钱老师,像是锁子嫂这些人,没跟着围观,反而进来瞧瞧,可有啥可帮忙的。

  林美琴就跟着几个人说起了男方的条件,人家根正苗红,烈士遗孤,有个姑姑在县城,姑父还是县G委会的一位副主任。这些林爱勤没跟林雨桐说,林雨桐这会子才算知道了。心说,怪不得林爱俭这会子又笑的跟朵花似得,原来这婚事后头有贵亲呢。

  见林雨桐回来了,林爱俭塞了一张票给林雨桐,“副食品票,你拿着,过年买点心去领导家拜拜年。”

  这票票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人家给你的?”

  林爱俭就笑,笑着就红了脸,点了点头,“上次跟妈去镇上专门见了,还行。”

  那就是比较满意。林雨桐没要这东西,“你留着,回头去人家姑姑家,你啥也不带吗?头一次去的话,别叫人看轻了,自己留着吧。”

  “给你你就拿着。”林爱俭有些不高兴,“你跟妈闹的不高兴,我和大姐又没得罪你,干什么呀?真跟我们一刀二断了?”

  得!今儿这么些人,咱还是不说这个了。

  林尚德撩开帘子出来,“我是啥也干不了,这两天得空编了几个筐子篮子,单门独户过日子的,这些东西少不了。昨儿想叫大姐给你捎带过去,大姐又说筐子篮子不裹边就容易扎手,她昨晚都用麻袋给裹了边了,回头给你送去。”

  林雨桐含混的应着,“其实在屋里转转也挺好的,尤其是怕不动,不动身上就没劲。回头我教大姐下篓子,去咱村口的河。咱们这儿的人没人爱吃那小杂鱼,嫌弃繁琐,还不够腥锅的呢。可这玩意吃到肚子里总比饿着强吧。弄回来拾掇干净,在锅里烘干,每顿吃上那么一把,总比吃药强些。”

  “嗳!回头我就去!”林爱勤应着,抓了个东西塞林雨桐手里,“糖包子,赶紧吃吧。”

  林雨桐给放篦子上,“还不知道来几个人,到时候不够分就尴尬了,先紧着客人。”

  林姥姥之前不知道在后院干啥呢,这会子进来了,朝林雨桐笑笑,“四丫来了?”

  来了?

  “姥!”林尚德和林爱俭同时喊了出来了。

  林爱勤只一脸慌乱的看林雨桐,林雨桐笑着应着,“是啊!来了!”说完,她就从里面出来,站在院子里瞧热闹了。

  也对!两家人了嘛,自己就是客人。

  她站在这儿,张寡妇在外面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林雨桐就溜达过去了,“婶儿,又想我了?”

  想你娘的脚后跟!逗我有意思吗?这孩子怎么那么坏!

  围作一堆的女儿抱着头巾袖着手,不时的还跺跺脚,笑成一团。林雨桐是真觉得这个时候的农民除了饿点吃不饱之外,那真叫一自在。每天没啥压力,有点啥吃点啥,反正饿了吃啥都香。干活那是随心的事!这么冷的天,在自家炕上不好吗?冷吼吼的都要在这里瞧热闹。说起闲事操起闲心来,那当真是不含糊。

  就像是现在,张寡妇低声道:“你们家这边,今儿就你妈接待了。你姐的爸……不露面?”

  “咋我们家呢?我现在跟了我爸了。”林雨桐靠在边上门口的树上,“老太太刚才见了我客气的,说四丫呀,来了呀?”

  众人:“……”真的假的?

  真的呢!“我这不出来了吗?人家在里面说个啥机密话要避着人了,我怵在那里不合适。我今儿跟大家一样,就是来瞧瞧热闹的。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人家也不能让我知道。”

  张寡妇气道:“这老太太,活着是个糊涂人,死了也是个糊涂鬼。”哪有这么说话的?

  林雨桐心里笑,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谁不睡似得。在外面说小话,我也没比谁差呀!

  她还顺着张寡妇和大家喜欢的话题往下说,“我估摸着不会过林家来,要不然金家咋办呀?”

  “不是说那农场的名额都给了勤勤了,这心怕是向着林家。”

  “难说!”又有人说,“这林美琴就是故意给金胜利出难题呢。这要是金胜利心向着林家这几个孩子,今儿别管咋说,就该来林家,她不就想这么着吗?这要是金胜利心不向着她这边,那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亲爹不过来,你说俭俭会咋想?那会子金胜利给的名额有屁用呀,几个孩子心里对她还是有怨言,他买不走孩子的心。”

  竟然说的很有道理!

  张寡妇向来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她也不得意金家!自家小闺女整天的跟在金家老三屁股后面,人家还爱搭不理的。可人家心里不得意自家闺女,这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小伙子小姑娘处对象嘛,那得看顺眼。她生气的是郭庆芬凭啥也看不上自家小美。就他们家现在这出身,求着自己嫁闺女,自己都不嫁的人。

  你给我难堪,且看我今儿怎么拾掇你。叫你知道知道我张寡妇到底长了几只眼。于是,往金家那边走了几步,朝院子里喊:“金家老婶子!金家老婶子!”

  刘焕娣踩着小脚出来了,黑布褂子带补丁的偏襟大棉袄,裹着绑腿的棉裤,一双小脚支棱着晃晃悠悠的出来了。然后站在院子里笑眯了眼睛朝外看,“咋的了?”

  张寡妇就招手:“您过来,跟您说个要紧话。”

  这么些人,都朝这边看。

  刘焕娣乐呵呵的过来,然后张寡妇压低了声音,“今儿这是咱元宝的大日子,新媳妇新亲戚要上门的。那这往后,公爹是公爹,叔爹是叔爹,这得分清楚的吧?!我胜东大哥别的时候不出来则罢了,今儿说什么都得露露脸吧。要不然,这以后家里的规矩得乱了。您家这子孙昌盛,是两房人呀!我记得金家我叔当年走的时候,都遗憾招赘出去一房。如今这一房回来了,是两房。当年您是没法子,人得活呀!可现在孩子都大了,都能自己挣饭吃……咱自己知道咋回事,可新媳妇不知道呀!您想啊,这养儿为的是防老。可这人老了,不能动了,还得瞧媳妇的。咱元宝是好孩子,可将来这媳妇……久病床前无孝子呀!将来人家媳妇来一句,我进门的时候可不知道还有第二个公爹,我养不着。那您说,您这不是把我那可怜的胜东大哥给扔坑里去了吗?”

  张寡妇不安好心!刘焕娣太知道这一点了。可她更知道,张寡妇后面的话是对的!谁愿意主动扛下这个包袱?亲儿子都不乐意,更别说娶来的媳妇?!自己能伺候儿子几天?将来指靠谁?唯一能指靠的就是几个孩子。

  为了大儿子的将来,为了他能有人伺候,给养老送终。确实,得叫新媳妇知道,谁是婆婆谁是公公,将来他们该奉养的人是谁。

  因此,她站在那里都没动地方,只朝大孙子喊了一声,“元宝,去把你爸抱出来!这大喜的日子,别等亲家来了再惊动。”

  里里外外,包括林家那边,都愣住了。

  把金胜东折腾出来,那金胜利……算干嘛地?!

  金元宝都慌了,他求助的看向亲妈,这可咋整呀?

  郭庆芬的手紧紧的攥住衣角,怒火都冒出来了,可对上老太太的视线,她又低下头,朝金元宝道:“去吧!去把你爸抱出来!”说着想起了什么,“你穿的齐齐整整的,就别上炕了,叫元才去抱你爸……”

  老太太摆手,“不!今儿就得元宝去!”

  不是!这谁抱有区别吗?

  有!

  刘焕娣就这么坚持,非金元宝去抱不行。

  金元才急匆匆过来,“奶,我去抱去……”

  “你站下!”老太太看着金元宝,“怎的?翅膀硬了,不知道谁是你爸了?!你爸用不起你了?”

  不是!“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一去,要掀门帘出来的金胜利就彻底的没法子出来了。

  四爷坐在灶膛前烧水呢,反正咕嘟着呗,火不灭就行。瞧见金胜东脸变了颜色,他也没兴趣今儿一直跟他在一起呆着,干脆把灶膛前的位置让给他,跑前院瞧热闹去了。之前干活的时候叫,这会子了,没人在乎他在干嘛。

  林雨桐就瞧见四爷出来,跟几个半大不大的小伙子一道儿,蹲在南墙根底下晒太阳呢。这些小子主要是精力充沛,等着瞧人家新媳妇呢。

  金家院子里,先是搬出来一个圈椅,然后金元宝抱出个瘦骨嶙峋的人来。先是放到圈椅上,然后用布条将人绑在椅背上,放着滑下去。

  人群中就嗡的一声,好些年没见金胜东了。当年挺精神一小伙子,成了这样了。穿的衣服还是当年娶郭庆芬时候穿的。他是旷工,好衣服舍不得,就是过年穿两天。其他时候都收着。后来瘫了,一个摊子在家不出屋子,要啥衣裳?就那么躺着就行了。因此,这衣裳一直保存的很好,儿子要定亲了,穿的还是他当年娶亲那一套。

  有那爱出头的就先问了:“胜东哥,还认得我不?”

  金胜东眯着眼朝外看,然后点点头,“听见过你……”

  哦!对!来金家找金胜利的时候两人在院子里说话,屋里那个能听见。

  “恭喜呀!儿子都成亲了!”

  金胜东就笑,那笑一闪而逝,就又在人群里瞧,然后四下里看,说了一句,“没咋变。”

  嗯!这些年,确实没咋变。

  说着,他又朝隔壁看,然后嘴角一挑,说了一句,“是勤勤还是俭俭有对象了?”

  没人回答他!

  他也不在意,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喊着:“胜利――胜利――老二呀――别在这边忙活了,你哥又没死,你忙活啥呀!我儿子定亲,你闺女不也定亲吗?如今都不兴重男轻女了,大侄子定亲的事再大,那也大不过亲闺女呀!赶紧的――走走走――忙你的去!”

  这声音大的根本就不像是刚才那般有气无力!

  而且这个话吧,听着是不是不对味呀!

  你哥还没死呢!你跑我家忙活,跟谁忙活呢?跟你嫂子忙活呢,是吧?

  ‘赶紧的――走走走――’这是啥意思?这分明就是说,这是我家!当年把你招赘出去了,这一院子可就是留给大房的,如今我儿子都要成亲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啥?

  这是把金胜利的脸皮给揭下来了!

  就问金胜利此刻尴尬不尴尬?

  金元福脸色都变了,“大伯,你啥意思?要不是我爸,这里能活哪个?现在好了,过河拆桥了!有这么办事的吗?再说了,你的房子你现在住着呢,现在这房子,可是我爸请人修的。你算干嘛的!”

  他说着话,扑腾的就要过去。

  郭庆芬忙宝珠金元福,“仨,听话,今儿是你哥的好日子,别跟一个病人计较。”

  可没这么欺负人的!

  别说金元福了,就是刘焕娣也没想到,大儿子一出来,就扔了这个话,“胜东呀!你胡说啥呢?”

  金胜东一脸迷糊的样子,“说啥了?我说我弟妹一个人张罗孩子的婚事不成,叫老二赶紧过去帮帮,怎么了?想哪去了?”

  金元才直接过来,连人带椅子一起扛走,塞屋里去了。

  可人塞进去了,你管不住他说话呀!像是积攒了几十年的话似得,大声在屋里吆喝,朝这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这会子又喊呢:“郭庆芬――老子尿了――郭庆芬――老子拉了――”

  诚心的恶心人呢!

  金元福凑到金元宝跟前,低声道:“大哥,这事只能你干,老二心太软,我和老四都不合适。得你去,你进去把他的嘴给堵上。要不然怎么办?一会子人家客人来,他在屋里这么喊?”

  堵上?

  对!堵上!

  “要不然呢?就是想背出去扔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也扔不了呀!”

  金元宝打了一个激灵,“胡说什么?”说着,推了老三一把,还是一个人往老屋去了,“我去看看我爸!劝劝他!”

  进去没两分钟,人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把老屋的门给锁了,果然,再没有声响了。

  可人已经丢了。

  张寡妇缩回来了,脸上有些讪讪的。她就是想叫对方尴尬一下,谁知道金胜东会这样?真的很难堪!他都替金胜利难堪。

  金元福黑沉着脸拍了拍四爷的肩膀,“老四,过来一下。”

  四爷跟着起身,转到人少的背阴面。

  金元福吸吸鼻子,“这家里,没咱爷仨呆的地儿了。”就差出言赶咱们走了。

  四爷管他呢,他早搬出来有自己的地方了。因此只道,“那你也搬出来,饲养场后面原来的老庙,也能住人。墙好着呢,就是顶棚坏了,回头弄两车草,盖个顶棚,拾掇拾掇一样住人。”他当初就想要那儿。那儿在牲口棚的下风口,味道不好。

  金元福咬牙,“住哪儿去?”

  “村里还有其他地方?”四爷反问了一句,“再说了,你也未必搬的了。”

  “我非搬不可。”不受那么窝囊气!再说了,“住到一个院里,整天把屎把尿的,够够的。”

  四爷笑了一下没言语,觉得事情挺有意思的。金胜东不管不顾的闹,不是糊涂了,就是没在乎金元宝这个儿子。

  糊涂吧?不可能!糊涂人可说不出那句句带机锋的话。

  那就只能是不在乎了!可这不在乎,得分情况。一种是此人极度自私,不管什么儿子不儿子的。还有一种便是这压根不是他儿子,或者,他怀疑这不是他儿子。

  先说极度自私,这不可能。要真这么自私,他就得盘算着乖乖的,叫他自己的日子好过些。可说完那些话,他的日子能好过吗?明知道不好过还那么说,这说明他不是为了活的好点就苟延残喘。

  那就是说,他怀疑金元宝不是他亲生的。这个……也有可能!毕竟婚前失贞呀。

  可四爷算了一下金元宝的生日,他是金胜东和郭庆芬两人结婚十个月零三天的时候生下的。这怀孕一般是九个月零一周左右,就算足月了。有的提前半个月,有些能推迟半个月,这都属于正常的。就算是推迟十天半月的,那也是婚内怀的。就算是婚前怀的,可人家也不是跟他家的长工偷人完马上嫁给你了呀?对吧?那长工当时就跑了,那要是怀上,婚前就有征兆。到你家半年生下,那你说你怀疑,这个情有可原。可你就因为老婆婚前失贞这点怀疑,就毁儿子的亲事,这家伙也不是个好玩意。四爷直接溜了,叫杨建国去村口画画露露脸,不是说公社今儿好些人要来林家吗?之前没机会走,现在自己走了别人也不会说啥的。

  再说了,躲远的也不是一个人。金胜东瘫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有啥人际关系?能来的不都是看着金胜利的面子吗?

  既然这么着,还不如家婆娘去林家帮忙呢?!

  转瞬,风向变了,林家一院子的女人叽叽喳喳的,金家这边冷冷清清。

  郭庆芬看向老太太,“我早说了,是他疑神疑鬼,您不听。瞧瞧!瞧瞧!这可不是拿孩子当了仇人。”

  刘焕娣几乎是站不住了,大孙子长的像极了大儿子,只是大儿子现在瘦的皮包骨了,瞧不出来。可她眼睛不瞎!

  她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先准备!先准备!”

  好家伙,新媳妇来了四五十口子。就见乌泱泱一群朝这边来了!

  在林家帮忙的都愣住了,这么多呀!

  林美琴快步走到老支|书的跟前,“叔,来了这么些人。别管咋说,金家是在大队的人,这娶媳妇是大事,咱得给把场子撑住了呀!”

  这声音不高不低的,话都是能摆在台面上的话。

  见大家都看她,林美琴一摆手,“看我干啥呀!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不相干!不说那些不愉快,那元宝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啥呀?还为了这个耽搁人家孩子呀?不能够呀!我这人脾气不好,一直也是我的毛病。可我那不是钻了牛角尖了吗?大家原谅则个,都过去帮着搭把手。我这边是女方,男方来了不好调理。可那边不一样,对不?”

  张寡妇就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原是个好的,是我不是东西。你跟大牛的事,我去做大媒都行的!可饶了我吧!”

  呸!不要脸的玩意,当着这么多人说啥呀!

  周围人跟着打趣,但要紧的时候,也都赶紧去了金家。

  金美琴还喊林姥姥,“妈,拿一袋粮食,叫勤勤给送去!”

  然后林爱勤把一袋二十斤的红薯面给金家送去了,塞了金胜利的手里,就又低头出来了。

  金胜利看着粮食,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正拿着不知所措,张寡妇一把接过来了,“现在都别客气了!再客气元宝的媳妇真飞了。”

  林爱俭也出来瞧热闹,“我的乖乖!”这媳妇家得多少人呀!

  林雨桐就笑,“你想象,七妮呢!老七都能嫁人了,那前面那六个是不是都成家了?拖家带口的算算!”

  进金家的时候林爱俭数了一下,整整来了五十八口!

  刘焕娣和金美琴哪里顾得上刚才的事,我的乖乖,这么些个人,都是饿着肚子来吃大户的。这一人一斤粮食算,这也得五十八斤。

  还有,连桌子也不够了呀!林美琪隔着篱笆把这边的桌子给递过去了,叫坐着吧。

  等林家这边七八个体面人来的时候,差点走错了地方。

  林美琴迎出去,跟樊主任解释情况,“都先顾着那边吧!娶媳妇不容易。”

  樊主任就握着林美琴的手,“真的!大姐你这心胸呀,真不是一般的大!”说着,就低声解释林美琴跟隔壁是啥关系。这样的事那就是仇敌呀!结果呢?到了要紧的时候放下一切成见,心胸大呀!这样的心胸,这样的思想境界,又能识文断字,基层女干部还就需要这样的。

  她扭头叫走到靠后位置一些的主角,“小郑呀,这个对象别的不说,受到的家庭教育是不会叫你失望的。”

  这个小郑林雨桐这才看清楚了,长的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要论起长相,真的,人家这卖相正是现在大部分姑娘喜欢的。一身军绿色的军装,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这会子不住的点头,一副特别满意的样子。

  瞧见林雨桐了,樊主任就笑,“以后咱们小林的对象,要是需要介绍了,也老找我。”

  林雨桐就笑道:“那我要批评领导了,您这可也是大家长包办了!”

  樊主任就搂住林雨桐的肩膀大笑,“也就是林大姐这样的母亲,能养出这般的姑娘来。”说着就特别郑重的道,“林大姐,有想法,有觉悟,就得要求进步呀!”

  林美琴忙道:“时刻都想着进步,就是……就是总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不是机会来了吗?”说着,就给林美琴指一个中年男人,“这位是周主任……”

  周主任?

  林美琴皱眉,迟疑的伸手过去跟对方握住,“周主任,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樊主任一拍巴掌,“可不是!看我这脑子,这里也是周主任的老家!”说着,就跟这位周主任确认,“早年我好像听你说过!”

  这位周主任点头,主动伸手跟林美琴握住,“美琴妹子,不认识我了?”

  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愕然,“你是――周鹏生?”

  “好些年不见了。”周鹏生笑了一下,“再回来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樊主任就跟别人解释,“咱们周主任以前是给地主家做长工的。后来跟地主家的小|姐两情相悦,却被棒打鸳鸯,这才投身GM的。”

  林雨桐心里骂娘,可别真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吧!

  “再是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林美琴朝金家看了一眼,然后附耳跟樊主任说了几句。

  樊主任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叹气一声,“罢了!出身不同,立场不同!”

  这些人直接进屋了,林雨桐没再跟。她想溜了,真的!她不想掺和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可到了村口,瞧见四爷,她又改主意了。

  四爷在墙上作画,地上放着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又放着摇摇晃晃的长条凳子,凳子上摞了三块不平整的转头,四爷就站在上面画呢。这一个不小心摔下来,是玩的吗?

  为啥得这样呢?因为四爷的出身有问题。

  因为四爷有那么一个地主家小姐出身的妈!

  她站在下面帮四爷稳着桌子椅子,四爷低头一瞧,干脆扶着墙慢慢的下来了,“手晾在外面不冷?”

  你不也一样。

  她左右看看,低声跟四爷把事情说了。然后道:“那女人不讨人喜欢,本来不想掺和的。可这往后七八年呢,你老这么着也不成呀!郭庆芬的出身其实是有辩解的余地的!”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子跑过来了,“金四哥,赶紧的,你家都快打起来了!”

  咋的了!?

  孩子也说不清楚,这个那个的亲戚太多,也不认人。

  两人没耽搁,跟着就往过跑。没到跟前呢,就听到一个刻薄的女声:“咋了?二百斤粮食多要了?也不瞅瞅啥出身?我们八代贫农,你们呢?一个地主婆|子话里话外的嫌弃谁呢?我家孩子这是劳动人民本色,你们……穷讲究啥呢?”

  没人敢插话!

  林雨桐低声问外面看热闹的,“咋回事呀?谁呀这是?”

  “七妮的大姐,大妮。郭庆芬嫌弃大妮家的孩子埋汰,给窝头上吐唾沫占了七八个了……”

  然后大妮就给上G上线了。

  边上还有人说,“这一家子,造出去一百多斤粮食了。咱大队有存粮的,都拿出来了。”

  结果就听人家那边说:“这么个出身,结啥亲呀!不结了!”

  吃了这么些粮食了,不结亲了?

  把林家这边都吵出来了。

  郭庆芬抬眼只一撇,就瞧见周鹏生了。她马上眼睛一亮,喊道:“谁说我出身有问题?我早就跟我的家庭决裂了,一刀二断……我有证人!”说着,就指向周鹏生,“我有证人!”

  众人扭脸一瞧,有些年纪大些的人就认出来了:呀!这不是那个小长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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