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酆都大帝四
刚睡下没多久,睡眠有些浅的周元被酒店窗外传来刺耳的警铃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 警铃还未停歇, 听响的时间和响度, 大约是附近出了什么事。
而且听警车响的频路, 大约出了三辆警车。
是一件大事, 否则不需要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
周元尽可能轻的移自己的位置,跨过沈睿的位置,下了床往窗口走去。
严密的窗帘被他拉开,再打开窗户, 之前觉得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酒店, 瞬间涌入各种更闹的杂音,周元回头看了眼沈睿,还在睡, 只是眉头紧皱, 似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赶紧把窗户给关上,再次将绝大多数的嘈杂声给隔绝在窗外。拢了拢御寒的外套,盯着楼下那还车水马龙的街道。就在这时,一辆救护车闯入他眼帘,闪着亮光呼啸着往前开去。
警车,救护车。
是和人命有关的事。
这样想的时候, 房内手机铃声大震,睡梦中的沈睿一惊之下从床上弹起来,拧着眉头见周元站在窗边,侧头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真吵闹不停的手机, 三下五除跳下床,拿过手机。
“喂。”因为刚睡醒,声音有些暗哑,沈睿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朝周元走过去,近他跟前,用手拢了拢他披着的外套,接着说:“有什么事?”
手机另一头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声音有些大,没开外放周元也能听到一二。挂下电话后,周元皱眉问他:“滨海这边的同僚?”
“嗯,我以前在警校里的同学李兵兵,分配到滨海里了。这次我们过来,虽然给他们报了是明天去报到,但这家伙追着我问什么时候到,我就告诉他今晚到了。”沈睿转身去套外套,顺手将周元的羽绒服给他递过去:“他知道我住的酒店。”
周元上前,取过羽绒服穿上,问他:“我们所在的酒店附近出事了?”
“嗯。”沈睿应到。也就因为知道他们在这附近住下,所以才会连夜给他电话。说话间,沈睿已经穿戴好了,他迅速把从李兵兵哪儿得到的信息给周元说下:“距离我们所在的酒店大概五百米左右,就
是我们要去的酆都大帝庙,哪儿出事了。”
刚弯下腰穿好鞋子的周元顿了顿,抬头问他:“庙里?”
“门口。”沈睿往门口走去,“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是第二同类型的案件了。”
出门往前走一小段路,就听到吵杂声,打眼往前看,就看到警车和救护车停在一座庙宇门前。
庙宇坐落在山脚下,往上走是一片高山林木,种了许多桉树。往下走五百米左右就是沈睿他们落脚的酒店和广场美食街,属于闹中求静的选址。不过最让沈睿觉得奇怪的是,寺庙的高墙一般是深红色或者橙红色,但位于滨海的这座大庙高墙却是青黑色,显得庄严而诡异。
“这庙用黑色高墙来吓人吗?”沈睿随口说了一句。
随他脚步往前走的周元挑了下眉,回他,“你理解的挺到位。”
“嗯?”脚步刹住,沈睿侧头看着周元。
看着前方拉起来的警戒线,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周元停了下来,说:“这是酆都大帝庙,酆都大帝就是你们口中的阎王爷。在认识里,阎王爷就是主宰人的阴寿,管理人的阳寿。但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酆都大帝所到之处,各路小鬼都不敢放肆,因此有些觉得自己沾上脏东西,身体不舒服,或者倒霉的人,就会去求酆都大帝庇佑,赶走各种倒霉的东西。”
前方拉警戒线的地方很多穿着长袍的道长在和警方交涉,其中有一个高大的大眼男子四处张望,忽然把眼神投射在他们所在处,然后定格在沈睿身上,周元见他愣了下,立刻迈腿就往他们这儿走来。
“而阎王所在的丰都,讲究黑。说是黑暗能遮盖一切,能收起一切。”周元说道:“你朋友?”
最后那句话让沈睿愣了下,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时,那长手长脚的大眼哥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大手一伸,往沈睿身上一拍,“阿睿!”
毫无防备吃了一下大力金刚掌,沈睿踉跄了下,发现来人是自己的老大三粗老同学李兵兵。他反手回礼一拍,说道:“那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暴力。”
“我这是力气大,不叫暴力。”李兵兵眼神定格在周元身上,伸出手说道:“周队长是吗?你好。”
看着李
兵兵伸出来的手,周元伸手相握,“你好。”
该有的礼仪介绍都做足够了,李兵兵也没搞虚的,直接领着沈睿他们走进了被拉了警戒线里。可案发现场并不是在寺庙门外,而是在庙后的后山一处搁置了几百年的乱葬岗。
一边走李兵兵一边给他们说明情况:“抱歉了兄弟,你们刚过来就让你们来帮忙,这次先给记住,以后你们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帮。”
李兵兵是那种特豪气的男人,说话很大声,但话里话外都很实诚带义气,三人往后山目的地走去时,李兵兵说:“这地方有点邪门。这是这半年里第二起,上次是在寺庙后门,这次是在距离后门大概三百多米左右的乱葬岗,死者是被一根黑色的签文给戳中心脏死的,死的……”
周元脚步刹住,李兵兵正要奇怪他怎么忽然停下来,就听到他问:“黑色的签文?刺入心脏?”
“……对,是这样没错。”李兵兵看了站在周元旁边的沈睿一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到底什么状况,没想到沈睿听到死者的死亡方式也是一愣。他心想这两人怎么回事,咋一惊一乍呢?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兄弟,对这种死法很感兴趣?”
沈睿没回李兵兵,伸手拍拍周元,压低声说:“我在,先过去看看。”
这话就像在说,我在这里,你别慌,万事都有我顶着。
周元看了他一眼,点头继续往前走。
只留下还在冷风中一脸迷惑的李兵兵。他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好兄弟说话味道怪怪的,听着好像有一股什么酸臭的味道,他较劲脑子思考了好久,觉得那话咋那么像一家之主的语气呢?
难道他当个队长,就把自己当成全队人的爸爸呢?
看着沈睿他们往前走,李兵兵叹了口气,急忙跟上去。虽然话题被打断了,但也不妨碍他记忆力超群,毫无缝隙的接了上去:“死的有些蹊跷,往心脏一戳就中,并且从签文的硬度、尖锐度、长度来看,就是为了戳心而定制,良心定制啊……”
李兵兵说完这形容词觉得自己文采飞扬,笑了两声,又见前面两人没反应,只能遗憾的将笑容收住,继续说道:“半年前也是这
酆都大帝庙的后院门外发生过一起,一模一样的情况,同样的黑色定制签文,也是因为心脏被刺而死,整片就后院没监控,后山也是一片无监控空白区。死者是独居的,离异,孩子跟了女方。死者生前喜欢喝酒,死的时候,法医也检验处酒精的成分,所以当时这案子我们有两种猜测,喝醉酒和别人发生争执被杀死。第二种是有人有预谋要杀他,趁着他喝醉酒就手了。我们倾向于第二种,因为签文太特别了,询问过酆都大帝庙,说是和他们庙里十多年前用过的签文外形一样,就是材质不同,以前是用红木,现在改进成了锂合金……”
说话间,他们到了后山乱葬岗区。
从这附近的居民口中得知,后山在还没有建立寺庙之前就已经是很多碑文的埋葬地。以他们老祖宗的说法来看,后山那些坟头都是老物了,当地人都很忌讳,极少敢去那儿晃荡。
此刻后山乱葬岗区有两名警员和两名穿着长袍的寺庙道长在,一名法医和他助理正蹲在地上对尸体做基础尸检。李兵兵给沈睿他们递了一次性手套,三人走过去。
“老王,怎么样?”李兵兵的嗓门有些大,一说话,中气十足,底气足够让四周溢满安全感。
被叫老王的法医是一个中年胖男人,名叫王六六。胖墩墩的身材套在警服和白大褂里,听到李兵兵的声音侧头往回看,敦厚的脸朝他们点点头:“和半年前那起一样,具体有没有其他差异,还需要回去做详细尸检。”
说着他站起来,脱掉了手套让助理用个塑料袋装好。王六六看到站在李兵兵旁边的沈睿和周元,估计在这之前听说过他们两人,朝他们点点头,“沈队长。”
打过招呼后,周元蹲在尸体前,从雪地被融化的雪水的痕迹看,死者死了没多久。因为短时间内体温会让薄雪融化成水,如果时间稍微一长,尸体僵硬冰冷了,他身下的雪水又回重新凝固成薄冰了。
如果雪融化的痕迹来看,也就是一个小时内容,在这种天气之下,人体心脏如果不能跳了,血会加速凝固,人不能制造热量,身体会快速僵硬和冰冷。具体时间,周元觉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就是一个小时之
内,雪融化成雪水,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内容发生。现在他们来看,尸体下还是有水流。
“发现死者的时候,他脸上就露出这种表情?”周元盯着尸体嘴角弯起的幅度,那是在笑。死者死之前,甚至死的瞬间都在笑。
两个率先发现死者的小道长听到周元的问话,率先点头,“是……是这样,没变过。”
“从你们听到敲门声到发现死者,大概有几分钟的差距?”沈睿询问。
两道长互相对看了一眼,思绪了下,“大概不到五分钟。当时我就在后院晾衣服,然后准备休息,但忽然听到敲门声,心里一咯噔,就马上叫了师兄了一起出去了,跟着那个人影跑过来就发现这了。”
“心里一咯噔?你们就知道有事情?神算?”沈睿追问。
道长年纪不大,有些慌张。年纪稍长的那名连忙说道:“是,是这样没错。因为半年前我和掌门就听到了后院有敲门声,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和今晚一样躺倒在地上的尸体,心有余悸,我害怕。”
讲到这里,道长话匣子也打开了,他说道:“警官,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庙都是六点关门,一般没什么事情的人,都不会在晚上过来我们庙敲门。我们供奉的是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夜晚都出来巡逻除害,知道我们这庙的人,都明白有什么事要求助就需要白日来的,所以晚上听到敲门声,要么是酆都大帝敲门,要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敲门……”
庙里的道长明白,酆都大帝是一种信仰,敲门声更大的可能是后一种情况,更何况半年前有过那次敲门后看到尸体的经历,更是心有余悸。
听了两位道长的话,沈睿他们沉默了片刻,就听见周元掐着死者的两颊撬开他嘴巴,凑近闻了下,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酒精味,大约死之前喝了很多酒。他问:“你们打开门后,说看到有影子往前走,在指引你们过去,你们看到的身影是死者吗?”
“衣服,身高,你们发现的时候,他是以什么作在走路。”周元补充问题。
这问题道长们没去思考过,从头到尾他们就把死者当成了是敲门引他们过去的人。不过在周元询问后,他们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两道士
互相看了一眼,年纪稍微小的那名道长说道:“师兄,我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因为太黑了,我就看到前面有一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这样往前走……”
说着小道长就模仿起来。
他走的并没有东倒西歪,就像一个赶路人,疾步往前走,小道长说道:“从我们庙来这里需要拐过一个弯,在拐弯的地方有分叉路,还有一条路去林场,但我看那影子毫不犹豫拐进了这一条路去了。”
沈睿看着年纪稍长的道长:“道长,你呢?”
另一名道长沉稳地思考了许久,点头:“和师弟说的情况很对。你们一提问,我想了下,那人挺高的,他走路的时候,没声音,走的很快,但看我们走得慢,在拐弯处还稍微停了两步,确定我们过来了,才继续往前面走了。”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还躺在荒地上的那具尸体,灰色的羽绒服对的上,但身高不符合,目前来看,不到一米七,搁远一点的地方去看,大概就是像个小孩子的身形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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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被王六六法医给拉回去了滨海警局里做更详细的尸检。
李兵兵开车载沈睿他们先回去酒店休息,“兄弟们,现在时间太晚了,你们初来乍到就让你们出来帮忙,抱歉抱歉。今晚你们先养精蓄锐,我先回去局里把现场痕迹图和死者信息给整出来,明天再加上老王的尸检报告,我们再来讨论讨论呀,辛苦兄弟们了!”
警车停在酒店门口有些晃眼,路过的行人走几步就回头张望。在李兵兵驱车准备离开时,周元开口吩咐他:“李队,麻烦你再把这些年里,酆都大帝庙里的人员名单给整理一份。”
“行,没问题。”李兵兵撂下这句话后,排气筒一喷,车子呼啸离去。
从警车停在门口,到周元他们下车,大堂经理都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们两人犯了什么法,才会从警车里下来。见两人进酒店,连忙上前,不想给好脸色,但又忌讳,只能腆着脸询问:“呃,先生,不好意思打搅您们一下,请问您们刚刚是在警车里下来吗?你们是……”犯了什么事吗?
最后那句话不敢轻易问出来,害怕被揍。
听着大堂经理话里有话的样
子,他挑眉询问:“有事?”
沈睿长得高高大大,剑眉竖起,搁这儿一站,就杀气十足。大堂经理心里一抖,忙说道:“没事没事,就是看您们从警车里出来,就例行对自家酒店的客户询问一下,呃……就是担心出了状况……”
听到这里沈睿两人算是听明白大堂经理的话里,摆摆手说道:“放下心,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撂下这话,两人打算去坐电梯回房休息。可这大堂经理也是太过啰嗦,又把他们拦下来说道,“看警车是从酆都大帝庙那边过来,刚刚听说那庙附近又出事了,请问先生你们过去是去那边处理事情吗?那庙也是有些邪门啊,这些年就出现了好几起这种事情,糟心,真特么糟心,导致最近很多人害怕这里藏了什么杀人魔,都不来这区了,损失了很多客户……”
好几起?
李兵兵说是半年里发生了两起,这酒店的大堂经理倒好,直接说是好几起,是李兵兵瞒报了吗?
“你说这些年出现了好几起这种事情?都是在酆都大帝庙周围?”沈睿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大堂经理的话,看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名牌,说:“牟经理,你能对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大堂经理听到沈睿响应他的话,而且这时酒店根本没几个人进出,也根本没多少个人需要他这个大堂经理来服务,就压低声音说了起来:“对对对。按道理说,这庙平时也没多少人进去,但就是一直不愁吃穿,经营的挺好啊。不过有人说,庙里的道长三五年一换。”
“有人说?这个人是谁,说话又根据吗?毕竟道长也能还俗,三五年也不短。”周元家族就开寺庙,所以他觉得如果庙里的人待个三五年想要还俗,还是可以理解。更何况如果不是经常去寺庙或者和庙里的这些道长打交道,如何能发现这些变,毕竟酆都大帝庙,从外看,是一座大庙,里边的人大概也不少。
大堂经理说:“里边的道长都会出来买菜,他们买菜就在这边的农贸市场购买,然后市场里的老菜农就去送货给他们,去多了就接触多了,就能认脸了。每三五年就说一次又换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沈睿问他。
“送菜的老菜农是我老丈人,我就是听他说的。”大堂经理一脸骄傲地仰着头,咧嘴笑了下,“我和老丈人吃饭的时候,老丈人有时会提几口,对了,我家老丈人说,那庙里的后院子有一些小孩。”
“小孩?”沈睿侧头看了眼周元,再回头问大堂经理:“多小?”
大堂经理在空中比划了下高度:“说是大概十来岁吧。”
十来岁的孩子在庙里?
这事情现在也没确定是真假还是八卦,但沈睿他们心里记挂的还是大堂经理刚口中说到的还有几起案子,他们又把话题给拐个弯回到正题上,“牟经历,你说有几起案子,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自己挖的坑总归要自己填上,大堂经理说:“不,不是这几年,我是这里的本地人,这十多年前酆都大帝庙烧过一次,别看现在建得光鲜亮丽,当年可烧的差点没了,当年死了五个人,真是多灾多难。”
明白大堂经理那件事是十六年前的事,周元顺着往下说:“你清楚当年庙里的事?”
“不不不,我不清楚。”大堂经理虽然喜欢唠嗑,当也知道说话懂分寸,“我当年在口罩工厂工作,没在这里工作,隔着有点远,不过我老丈人知道,他从十六年前就给那庙送菜。”
沈睿看了周元一眼,明白现在问不出实质性的内容,便和大堂经理要了一个联系方式,必要的事情,有些事情还需要他的老丈人帮帮忙。
回到酒店房间,快要十二点了。
沈睿换了一套衣服率先躺进床里,在床铺上打了个滚,然后弹起来拍拍旁边的位置,“阿元过来。”
周元正慢条斯理的喝水,扫了他一眼,差点喷水。
沈睿单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故意露出一脸娇羞诱惑的模样在对他抛媚眼,说:“过来……”
“……”周元扶着额头没眼看。
沈睿见自己都如此阔出去了,无奈伸出去的那只诱惑的手受到了无视,只好作罢。干咳两声,重新正经起来,他说道:“阿元,你让李兵兵要寺庙人员名单,是觉得寺庙有问题?”
“嗯。”周元在他旁边躺下,拢上被子,“签文,地点,还要特地去敲门通知,凶手应该是想要告诉寺庙里的某个人,他
来杀人了。”
从两个道长的口供再到案发现场来看,杀死死者的,大概是熟人。因为无论什么情况下,死亡时露出的那种笑容,就是只对熟悉的人。现在周元不确定,死者身上到底有没有使用过镇定类的药,好比安眠药这类,所以导致签文刺入心脏也不会感受到疼痛,依旧发出“死亡的微笑”。
沈睿觉得有道理,但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签文那么多,偏偏要选中“酆都大帝”这签文,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听了沈睿的疑惑,周元闭上眼睛,略有困顿,带着睡意的尾音,轻声说:“酆都大帝我之前和你说过,就是主管地狱的阎王。酆都大帝这个签文,大概意思就是,用刻上了酆都大帝的签文封住死者的命脉,就是给死者洗涤他一生的罪孽,有阎王镇压,所有做过错事的人都会永不翻身……”
说着说着,沈睿发现周元没声音了,凑过去一看,发现他睡着了。
沈睿在他旁边躺下,钻进被子去,轻声唤了句:“晚安,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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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滨海警局刑侦科组开会。
李兵兵给大家介绍了沈睿和周元后,就把连夜找到的资料给大家发放了下去。
从尸检报告里看,死者身体里酒精含量很高,而且不出意外的是,和半年前的那起案子一样,含有安定药物。他是被锂合金做成的签文给戳中心脏死亡,从近半年里的两次案件来对比看,角度一致,一击致命,作案者是一个力气大而且对心脏位置有过深入研究的人,或者说,至少认识基础人体知识。
力气大是因为签文想要刺入人体,还是需要用力。而要一击就中,更需力气和技巧手法。
再看痕迹方面,痕迹检验科的同僚搜集到了两个不同的鞋印。
死者的脚在三十九码,凶手比他大一点,根据测量在四十二码数左右,一大一小的鞋印在草丛边重合而留下了了痕迹。
根据普通人脚长和身高的比例,和酆都大帝庙里的道长口中描述高大的身影判断,凶手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体型应该结实壮。
再从他知道后山是监控空白区,而且会敲击酆都大帝庙的门,对于这一带和庙应该是很熟悉。
大家继续往下看,
死者的信息。生前是一个打散工的人,没固定活儿。有时候帮人搬东西,有时候就在工地搬几天砖头,从资料看死者每一种工作都不太长,最长的要属在工地里搬砖了,三个月。
“死者叫做刘达强,一直一个人住,二十多年前就和家里人因为不长进和好吃懒做闹崩了,几乎没怎么来往的,给了家属电话通知,那边也只是冷漠问了句来收尸要不要收钱……”李兵兵叹了口气,“这兄弟活得也太失败了,大家伙千万别学他,都得好好干活破案,不然容易被抛弃啊。”
李兵兵没啥幽默细胞,但就喜欢说尴笑话。
沈睿觉得还是和以前在警校里一样,尴尬无比。但现在他有了一群好兄弟,尴玩笑也有弟兄们响应,倒让沈睿觉得自己开了眼界,明白兄弟有时候不仅是可以用来拼命,还可以用来撑场面。
得到响应的李兵兵继续说道:“我们还调查了刘达强的人际交际网,发现这人好赌好酒,打工一发钱就拿出去干着两事了,问了一圈他工作过的地方,都表示和他没什么接触。倒是他住的地方周围的邻居说看过他和人一起喝酒。”
说着李兵兵又给大家发放了照片,照片上是刘达强的家。用“家”来形容有点侮辱了家,因为刘达强住的地方就是一间比厨房大不了多少的水泥间,照片里看,衣服和酒瓶在地板上乱放……
猪窝都比它干净。
“刘达强的家就在距离酆都大帝不到两站路的地方,很偏僻,附近的邻居们都不愿意和一个喜欢吃喝赌的男人有接触,不过我们派过去打听的兄弟还是给我们是带来了一个消息,刘达强也不是没朋友的,他家偶尔会传来大声说话和笑声,大概是酒友。”
顿了顿,李兵兵“啧啧”两声,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有些遗憾,暂时没打听出是什么人,更没见过到底是什么人,只是提供者都在说,那人都是晚上才出现的。呃,我们这边已经在加强搜查工作了。”
分析了一番后,李兵兵目光投向周元和沈睿,“兄弟,你们有什么看法?”
沈睿和周元盯着手中有关酆都大帝的人员名单看,李兵兵做事情很细心,将酆都大帝十五年里,每年的人员
更迭都给记录好了,“这些人都是本地人?”
“应该是。”李兵兵也不能完全确定,他把情况给说了遍:“寺庙里这些道长大部分都是从滨海市不同的孤儿院里收养的。我调查了下,以前滨海市是有两个孤儿院,其中一个在十年前因为经营不好倒闭关门了,现如今滨海市就剩一个孤儿院,叫做天海福利院。”
福利院里的孩子并非全部都自打出生就是孤儿,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父母出了事故,又没有其他能够接手去收养他们的亲戚,因此有关机构就会把还没有能力自立更新的孩子先给送到福利院,然后慢慢的给他们寻找合适的“父母”。
调查表格里都把每个孩子进入福利院和进入寺庙的时间给标注好了,大部分在十岁左右成为“孤儿”的孩子,普遍是在第三四年进入寺庙。
再往下看寺庙的那个人员变更表格,寺庙里除开有主持外,一共有十个道长。其中有六个道长有十五年没变更了,剩余的四个道长,都是年纪偏轻,每隔三到五年左右,就会被记录上“还俗”。
还俗的这些道长,也大多数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
“李队,还俗的那些人能调查到他们现在所在何处,做什么工作吗?”周元抬头看着站在前边的李兵兵。从列表看,“还俗”的道长大多数都是集中在十八岁左右。周元认为,大部分让都只是想要把寺庙当成一个脚踏板,等自己一成年,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就赶紧离开了。
李兵兵应了声,表示能查,但时间会长一些,因为很多不在本市里工作了。
“你们再看看第一起案件。”李兵兵让下属将案子的档案卷给交给周元他们,第一个案子的死者三十二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死亡时间是上半年,被人杀死在酆都大帝庙后院门口,死亡方式和昨晚那起案子一模一样,不过不同的是,这名死者是一名小学的数学老师。
当时李兵兵他们调查他身份的时候也有些吃惊。这名老师的人际交际网络比较广,根据邻居和在同一间学校里工作的同事说法,死者莫敖杨人挺好,很热心助人,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被人杀死。
李兵兵说:“莫敖杨是在晚上十点半被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