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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变成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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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惊变(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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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嚓”一声茶盏摔落。

  渗人的寒意像股阴风似的钻进了四肢骨髓, 令人手脚冰凉。

  郁承期瞬间被血丝爬红了眼,尾音发颤:“……你说什么?”

  ……

  顾怀曲死了。

  贺轻侯没有骗他。

  顾怀曲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死了。

  就在郁承期魔核彻底结成的时候, 顾怀曲选择用自己的命去救他的弟子们……用他一身的仙主之血,彻底毁掉那些魔核。

  ……为什么?

  得知这个消息,郁承期只觉得脚底一阵发麻,浑身彻骨的冷。

  顾怀曲为什么特地选择在那个时候……

  他知道,顾怀曲一定是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决定好了赴死。可是那天……他说的那些话,和那碗血, 又是怎么回事??

  顾怀曲明明已经决定去死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割那一碗血?!

  难道他是想最后尝试一搏?

  不对,不可能!

  他已经坚持了整整三年, 早知道这么做已经毫无意义!

  像是有根弦猛然崩断, 郁承期脑中一阵嗡鸣——

  顾怀曲最后割的那一碗血,根本不是为了毁掉魔核,更不是为了救其他的弟子!!

  而是为了他!!

  这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郁承期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怀曲是想让他重回魔界,是想让他登上帝尊之位!

  否则他明知道那碗血里的灵力最终会渡给自己, 却为什么还?是义无反顾的那么做??他是想……他是想让自己早日结成魔核, 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 最后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脊背泛凉的骇然清醒过来, 手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 又不断的企图否认这个念头。

  不对,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想不通,顾怀曲不是想杀他吗?不是恨他吗??

  为什么会告诫他好好统治魔界?为什么要割自己的血助他结成魔核??!他不是厌恶他的血脉吗?!

  难道他……

  “尊上?!!”

  急切地呼喊声传入他耳畔都变得不甚清晰,巨大的耳鸣声刺入郁承期的脑髓,令他一时难以平复。贺轻候只看到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 双眸倏忽变得很

  红,呼吸不畅得胸膛剧烈起伏,疯魔般深深抱住了头。

  不会的……不会的……

  顾怀曲一直没有杀他,反而选择了自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

  他记得很早之前,顾怀曲就说过——

  “我能力有限,只能护好眼前,其他人自有后人来护。”

  抑或者,甚至比这更早……?

  “尊上?!!你?醒醒呀,到底怎么了?!!”

  贺轻候急得手心冒汗,心惊胆颤,暗想自己大意了!

  他明知郁承期对那仙主意味不明,但也没料到这般严重!早知如此,他、他就……!

  不等他想完,面前的郁承期像是终于挣脱出来,忽然抬起头,用那双赤红锐利地眼眸睁开,直直钉向他。

  贺轻候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骤然如瀑流下来。

  他瞳孔微缩,迎着那股叫人神魂惧颤的压迫感,从未有过的濒死般的恐惧感覆压在他头顶,僵硬着动弹不得。

  就连眼珠也不敢挪动了。

  他只能看到视线里,郁承期的那张薄唇微微启合,阴森沙哑着,挤出一道发颤的命令:

  “现在就启程。”

  “去山海极巅。”

  ……

  贺轻候用性命担保,这绝非是他心甘情愿的。

  但出于帝尊血脉的绝对压制,他竟恐惧得连一句劝解都说不出口,立马带人随着郁承期上?了路。

  魔界之人想进入仙界,并非什么易事,但魔宫中人却不同。

  就像贺轻侯那天带着魔众们去山下迎接郁承期一样,他们都是魔界手握重权的臣子,即便仙界再怎么与魔界不对付,为了维持表面的那一层和平,总要赏魔宫几分薄面。

  郁承期提出要与山海极巅的宗主见面。

  可来接见他的只有其他宗门,仙界第一大宗并不赏他这个面子,果断拒绝了他。

  于是郁承期便不请自来了。

  山海极巅宗门前,如泛天光的结界轰然一声,骤然破碎!!

  一群不速之客闯入进来,为首的男人双眸狠厉赤红,来者不善,滚滚墨袍携着浑黑的魔气,大步往里面闯。

  没走出多远,面前几?束金光飞驰疾来。

  以江应峰为首的一众仙长出现,及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怒而威喝:“你?们好

  大的胆子!!”

  江应峰眉间怒皱,一甩衣袖,威慑之力十足。

  “郁承期!那日你魔宫中人擅闯仙界,打破了边境结界,尚未有个交代!今日你又带头擅闯我山海极巅,是想挑衅我仙界权威?!”

  贺轻侯本也觉得郁承期太过鲁莽,一路上想拦也没拦住。如今既然见到这群自命清高的仙长,他不得不端起架子,媚眼一挑,故作无辜,晃着手中的凭霜扇:

  “哎哟~江宗主说的这是什么话?那结界分明是被一群不通人性的魔兽拱破的,它们要去拱结界,我们也不知道呀,怎能赖到我们魔宫头上??”

  仙长之中立刻有脾气粗暴的长老喊话:“少?来这套!不知廉耻!”

  贺轻侯不高兴地“嗤”了声,正要再说,郁承期却开口了。

  他嗓音哑得厉害,听起来就好像被熔岩烫过,往日漆黑的眼眸此时泛着不正常的光泽:“本尊今日前来不是为别的。”

  “本尊只问一件事,本尊的师尊……顾怀曲,他在何处?”

  听到这句话,江应峰脸色忽然黑了,似是气怒至极又不可置信:“你?师尊?你?还?有什么脸提他!!”

  郁承期眸底隐隐欲裂:“他真的死了?”

  “是,死了!”

  “……那你为何不拦着他?!”郁承期像徒然受到了刺激,牙关狠咬,眸中忽地迸出恨意,喉咙淬了血般挤出一句。

  他冲上前去,黑沉的魔气随步伐四溢,若非贺轻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他险些就要一把攥住江应峰的衣襟!在几个魔众战战兢兢的阻拦下,目眦尽裂道:“你?不是早知道顾怀曲在割血?!那你应该猜得到他会这么做,你?为什么不拦他?!!”

  “尊、尊上?……莫要冲动!”贺轻侯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拽着他,手掌触碰到他的手臂,冰凉刺骨的寒意令他整个人都在抖,还?是强忍着攥紧了,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来。

  江应峰临危不乱,沉怒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谁能阻拦他?!更何况这是他命该如此,我们也不愿见到这种结局!”

  郁承期怒意翻涌,眯起了眼眸。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命该如此?”

  江应峰身后的某位长老发出一声怒哼。

  他看着郁承期的眼神,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怨怒道:“尊上?没有自知之明么?小曲之所以承受的这些,不正是因为你魔界的野心!”

  承受什么?顾怀曲还隐瞒了什么?!!

  郁承期只觉得心头被鹰爪擢紧了般,双眸因怒气而泛红:“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应峰冷冷地紧盯着他。

  周围远远地围了不少?的山海极巅弟子,神色紧张地观望着他们。

  江应峰抬起手,在四周设下隔音结界。

  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怒火,盯着郁承期道:“你?可知道,当年仙主吟风之所以留下血脉……都是因为经棠!”

  当年经棠一意孤行,偏要留下血脉继承他的修为与灵根,不仅如此,他还?挑选了几?个仙界优秀的孩子,甚至是未出生的婴儿,给他们种下魔核,为自己的血脉今后所用!

  因此,仙主吟风才同样做出决定,留下自己的血脉。

  目的便是为了救那些孩子。

  当年,是吟风亲手将尚在晶石中、尚未蕴育出的顾怀曲交到了江应峰手里,告诉江应峰,待这个孩子及冠那一天,唯有用他的肉身血祭魔核,那些魔核……才会彻底消失。

  这就是顾怀曲存在的意义。

  他的命运原本就是吟风亲自决定好的,他必须要去牺牲自己,拯救别人。假如他不这么做,整个山海极巅也会逼他这么做。

  “原本我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江应峰嗓音也忍不住带上几?分不忍,可脸色到底是沉冷的。

  “可这一切,从他出生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吟风身为仙主,心怀大义,为了那些仙界无辜的孩子,甘愿牺牲自己的血脉。而小曲不负众望,他一样认定,他生来就是要为仙界而死!”

  ——犹如天边一道霹雳雷鸣。

  郁承期瞳孔微震,只觉得字字尖锐砭骨,连手脚都僵硬得泛麻。

  江应峰还在继续:“小曲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不愧是吟风仙主的血脉,对自己这份责任接受得心甘情愿。甚至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从不和人提起。”

  “当年我也与他提议过,让他试着寻找找帝尊的血脉。只要他杀了你?,就不必再为了血祭而死,仙界自

  此也能彻底得到安宁。”

  他看了郁承期一眼,怨恨道:“只可惜,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傻到替你隐瞒!”

  “他明知道你?是帝尊的血脉,却始终犹豫不决,不肯下手,就连我们也被他瞒了过去!”江应峰深深叹了口气,带着难以忽视的悔恨,“小曲哪里都好,唯独就是优柔寡断,否则……他何?至于此!”

  郁承期一时竟分不清。

  江应峰究竟是在悔恨顾怀曲死了,还?是仅仅在悔恨,顾怀曲没能杀了自己……

  郁承期抬起那双赤红的眼,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他们,复杂的情绪翻涌在眼底,逐渐涌现出了恨意。

  他看着面前的江应峰,看着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看着那一张张理所当然似的脸……

  可笑般沙哑地质问:“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原来顾怀曲在你们眼里,从来只是个用来血祭的工具……是个将死之人?他不是你们一手带大的孩子吗?你?们就这样待他?”他目光渐渐怨恶锐厉起来,视线扫过他们的脸。

  “你?们这些所谓德高望重的仙长……”他倏地冷笑起来,唇间满是恨意,咬牙讥讽地挤出一句,“真是好啊……好极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顾怀曲从来不愿和人亲近,说他喜欢清静!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个血祭的祭品。

  就连他自己也认定了,他是个将死之人,不配与任何?人亲密。

  如今细想过去种种,他的师尊当真那般孤高吗?当真那般不喜与人来往吗?他明明那么喜欢他的弟子们,却为何?总是不闻不问,故作冷漠?

  顾怀曲他是真的心甘情愿,生来就愿意为了别人赴死么?!

  这分明是所有人在逼迫他……排斥他!!

  可即便如此,顾怀曲还是像个循规守矩的孩子一样。

  他对这些宗主长老,敬重,爱戴,毕恭毕敬,甚至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可最后连死,都只是换来他们的心安理得。

  他这个仙主……真是做的好生卑微。

  郁承期讽刺又悲悯地想。

  面对这样嘲讽,江应峰只是觉得好笑,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小辈质疑的这一天,因此怒不可遏,反问道:

  “那你呢?你?对他又做了什么?”

  他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枚手环。

  郁承期回神看过去,眸中蓦地变了变色。

  江应峰见他的神情,便知果然如此!手指骨节攥得用力,捏着那枚即便是被熔炉烈焰炙烤,也没能融化掉的手环,心头怒火中烧,“啪”地一声扔在郁承期的面前。

  “尊上?还?有何?脸面来质问我山海极巅?”他一拂衣袖,神情不怒而自威。

  “顾仙师曾经怎么待你?,而你?又是怎么对待的他?”

  “他甚至在临死之前,还?不忘了为你这个孽徒开脱洗罪,说这一切错不在你,说他信你!我说他优柔寡断,难道错了吗?!”

  郁承期眼瞳微缩,心头像被针扎了似的,骤然刺痛。

  “他的遗言如今还?在让清殿里挂着!”

  “尊上?。”江应峰声如洪钟,句句震得人神魂撼荡,“你?可敢亲眼去看一看?!”

  ……

  顾怀曲的那段遗言,是用灵力凝成的虚浮字迹,在让清殿里不起眼的飘浮着,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快要消失了。

  江应峰不许魔众踏入山海极巅,只让郁承期一人进了让清殿。

  郁承期抬起头,看见墙边熟悉的淡金色字迹。

  上?面写道——

  我自幼长于山海极巅,受诸多师长所感,虽无撼世功平,然扪心自问,已无遗憾。

  细思此生,唯有两者,愧对无颜。

  一为宗中师长。多年抚育之恩,无以为报,而今一时欺瞒,不敢求谅。

  二为座下弟子。平生疏于相交,所知甚少?,反而隐瞒颇多,是我枉为人师。

  谅我此生命数至此,如今唯有寥寥几?言,更多无从弥补。

  除此之外,仍有一事需提。

  当年魔兽入我仙界,虽为冒犯,然未杀一人,可见承期心性本善。若他知我已死,心头恨意可消,两界或许再无动荡之患。

  他终究并非经棠,前人恩怨,何?苦由他来承。

  而今之事,皆是我职责所在,因果随人死,无需多提。

  今日一别,魂灵已远,不必来寻。

  万望珍重。

  ……

  看完这段遗言,郁承期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口一阵窒紧的疼,甚至听不清耳边的声音。

  昏聩之间,只隐

  约感受到一阵强劲莽撞的风,殿门“彭”地一声被打开!像是楚也和其他几?人闯了进来,揪住他的衣襟,崩溃一般质问怒骂,大声地咆哮,眼睛里的血丝狰狞通红。

  他头中嗡鸣得厉害,整个心口被掏空了似的无法呼吸,朦胧地听见楚也朝他嘶吼了什么:“师尊……待你?……手环……有什么脸面……还是不是人……!!!”

  接着他被猛然一推,背后狠狠地撞在墙上?。

  郁承期脑中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和心脏一样绞紧般地疼,浑身被挖空了一般,薄唇无比惨白。

  良久良久,没有做出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出来很多问题就已经明朗了,虎摸一把师尊~

  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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