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重嗟筋力故山违
第834章:重嗟筋力故山违
“禀将军,我们军营中有很多将士都一夜之间中了剧毒,连同水大将军也……随行的军医诊断,是水的问题,水里有毒,这种毒只有桓北人能治疗,是桓北人偷偷在我们的水井里投了毒!”
“你说什么!”水清浅怒不可遏,正是两军交战之际,出了这种事,无疑是给了军心当头一棒:“这些桓北人,太过分了了,侵我边境不说,竟然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真是看错他了!去把我的大刀拿来,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狼!喂狼!”
“不行!大将军吩咐过,不能让将军您再单独行动了。”
“趁我还有理智之前,快去把我的刀拿来,否则军法处置!”
跪在地上的士兵身子一抖,他深知这位女将军的脾气,再不去拿来,恐怕喂狼的就是他了。
一匹青鬃马飞奔在桓北国的边境上,马上的女人杀气腾腾。
桓北国,可汗大帐中。
桓北国虽然是一个桓北人的部落,但是宫殿的修建非常有异域风情。虽然比不上北朝皇宫的金碧辉煌,但也是十分的气势磅礴。
而且在这里,婚姻是自由的,没有汉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慕容英哲作为大汗,就住在最大的宫殿之中。
他喜欢马,就干脆在宫殿的后面修了一个巨大的马场,用来饲养他心爱的马儿。
春天草原上绿意盎然的时候,就能看见万马奔腾的场景。
桓北人虽然穿着厚重的袍子,但却一点都不影响行动的敏捷。慕容英哲纵身上马,就听见一位随从来报:“大汗!大汗!来了,来了,在大殿啊。”
他本不想理会这种小事,但听见是大殿那边出了事,就停下了马:“你在说什么,谁来了?”
随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是北朝的那位女将军,那位女将军单枪匹马的来了,被巴图尔大将军抓住了,带到了大殿……”
慕容英哲立刻驾马奔向大殿。
大殿是他处理军事的地方,是整个桓北国的核心,这丫头自己闯进了大殿,还被巴图尔抓住了,巴图尔向来痛恨北朝军,这下抓住了北朝军的头目,他肯定不会手软的!
巴图尔最最痛恨北朝军,野心也是最大的,他想借此机会讨得慕容英哲的欢心,便将水清浅五花大绑在大殿中央的铁柱上,等着大汗的到来。
“来人,把我的皮鞭拿来,我要好好招待这位远方来的朋友!”
换做别的女人,可能早就吓昏过去了,可她是谁,是宁死不屈的护国女将军,她不屑的看着满脸狰狞的巴图尔:“呸!谁是你这头熊的朋友,我真没想到你们桓北人这么卑鄙,居然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巴图尔抬起鞭子就要抽下去。
“慢!”慕容英哲的声音及时的传了进来,他匆匆的走进了大殿中:“大哥,手下留人。”
巴图尔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鞭子,朝他行礼参拜。
水清浅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哈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二弟才是皇帝,大哥却只是个将军啊。”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巴图尔,他抬起鞭子就要发作。被慕容英哲一把攥住了手腕:“大哥,不能杀她。”
“弟弟,虽然你才是大汗,可是你不能放过她,她一路找到这里,杀了我们很多士兵!再说,她是北朝军的将军,今天我一定要杀她!”
“不,大哥,你听我解释,她是来找我的,她怀了我的孩子!”
巴图尔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看着慕容英哲:“你在胡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敌人的将军,她怎么能有资格怀上我们尊贵的血统?”
“呸!什么尊贵的血统,就是放牛的!还有我……”
“你给我闭嘴!”慕容英哲朝她吼道:“我当然知道她是敌人的头领,可是她现在怀有我们桓北国的血脉,不能杀,等她生产后在处置她也不迟。”
巴图尔即使在不服,可他毕竟不是国君,也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
巴图尔走后,英哲赶紧去给清浅松绑。
松绑后的她,从腰间抽出软剑,第一件事就是抵住了他的喉咙:“卑鄙无耻混蛋,我要杀了你。”
慕容英哲扶额:“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要杀了我,刚才可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早就死在我大哥的手下了。”
“哼,鬼话连篇,谁知道你救我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昨天我还以为你是个仁慈的君主,没想到私下里你却连这种下三滥的事都干的出来。我真是看错了你!”
“下三滥?你搞清楚,我要是不那么说,我大哥会放过你么,说不定他还会拿你来威胁你哥投降。”
“呸,别装无辜,你为什么要下毒?”
“下毒?你再说什么?”英哲一脸迷茫的看着清浅,水清浅这次没有手软,长剑直直的刺进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还不承认,你昨天是故意把我引开的,就是为了有时间在我们的水里下毒对不对?”
英哲没有在意肩上的伤口:“昨天?下毒?我从来不会做下毒这种不入流的事。”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是我大哥……”
水清浅撇撇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反正就是你们干的,你或者你大哥,都没区别!
英哲再次扶额,他真是服了这女人的神思路了:“所以你独自一人闯来,是为了拿解药?”
“废话!”
水清浅嫌弃的推开英哲斟的奶茶:“我不会在相信你了,你居然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医生一把脉,你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的。”
英哲包扎好肩膀的伤口:“,我们要尽快的找到解药,在我大哥发现之前。”
水清浅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不是大汗么,为什么这么怕你大哥?”
英哲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水清浅虽然驻守边疆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识过桓北国的风土人情,为了能够尽快拿到解药回去救哥哥他们,她只能乖乖的忍几天,做英哲的妾,好在英哲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可以在宫殿里自由进出。
只有巴图尔,每天都阴测测的盯着她。
水清浅现在大殿中等待着信鸽,突然一直长箭将信鸽射在了柱子上,一个身影从外面进来,巴图尔拿着信鸽看向水清浅,一脸惋惜,仿佛在说你完了。
“啧啧啧,你都成了我弟弟的侍妾了,还想着你们那个不堪一击的大北朝呢,真是吃里扒外的坏女人!”
水清浅毫不避讳的点点头:“那又怎么了,大将军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大汗的宫殿。”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信不信我一只手就可以掐死你!”
“我信啊,可是你又不敢。你也就只敢在背后干些下三滥的勾当了。”
巴图尔气的浑身发抖:“该死的女人,等我将这证据交给大汗,你的死期就到了。”慕容英哲和慕容巴图尔并非一母同胞,只因英哲的母亲是皇后,所以比他小两岁的英哲成了大汗,他一直不服气,汗位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可以将英哲拉下来的机会!
大殿里,浑身血污的信鸽被狠狠的丢在地上,信鸽的脚上绑着的真是水清浅绘制的宫殿图。
所有的将军都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就将水清浅扒皮抽筋。
“大汗,你告诉我们大家,这个坏女人肚子里真的有我们桓北国的血脉么,我看还是让医生来确认一下。”
事到如今,想瞒也瞒不住了:“皇叔,本汗不是故意欺瞒……”
巴图尔抽出了长鞭:“想不到大汗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对得起父汗么,大汗难道是想通敌么,难道是想向北朝俯首称臣么!”
这话一出,顿时炸开了锅,一个老将军出来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相信大汗不是那样的人,大汗只是一时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心性罢了。先汗在时嘱托我辅佐大汗,要我说,把这个妖女关进水牢。”
慕容英哲自然不同意,可是父汗亲自选出来的监国将军下令了,何况这女人真的差点把整个桓北国葬送了,他不能再维护她了。
最高兴的就是巴图尔了,他终于又铲除一个障碍了。
他亲自押着水清浅去了水牢。
可他没想到的是,水清浅可是护国大将军,要不是为了找到解药,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抓住她。
趁着巴图尔不注意,水清浅一个转身从他身上抢来了刀,三下五除二就将押送她的士兵全解决了。
巴图尔显然没想到清浅身手不凡,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大汗的哥哥。”
“呸,你卑鄙无耻,我又为什么要放过你,呵呵,没听说过么,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也。”
清浅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这个臭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浅一用力,脖子上已经开始向外渗血,清浅冷笑一声:“解药!”
巴图尔却意外的好说话了:“原来你就是为了解药,这个好说,萨迪克,去我房里把解药拿来。”
清浅冷眼看着叫萨迪克的人去取解药,心里不禁冷笑,还以为她傻么,巴图尔能这么痛快的给解药,绝对有诈。
萨迪克很快就把解药送到了水牢,水清浅呵呵的笑了一声:“你把解药吃下去。”
巴图尔没想到水清浅还有这般意思,不禁有些慌乱:“果然是巾帼英雄,佩服佩服!”
“我就知道肯定有诈,说,解药在哪,不然我就一刀捅死你,那样,你的大汗能可就泡汤了。”
“解药嘛,解药就在……”
就在这时,萨迪克趁水清浅不注意,启动了水牢里的机关,牢房四周纷纷射出了无数只乱箭,清浅为了自保,不得已放了巴图尔。
好不容易找到了水牢的出口,却不料被一直箭射中了肩膀,鲜血很快蔓延开来,染红了整个衣衫。
清浅挣扎着逃了出去,却发现自己中了更大的埋伏,水牢外面,巴图尔带了大队精兵在等着她。
水清浅有些绝望了,以她现在的情况,肯定是逃不出去了,只能拼死一搏了。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位骑着黑色烈马的男子向着她飞奔而来,将她一把捞在怀里,抱上马背,飞驰而去。
巴图尔正要下令射箭,却被同行的将军拦下:“不可以射箭,那是大汗的马!”
巴图尔只能愤恨的看着英哲扬长而去。
英哲看着怀里的清浅,她本就瘦的像一张素娟了,如今又中了箭,她眼中原有的光芒转瞬被无尽的黯然所取代,慢慢的闭上了眼,昏倒在英哲的怀里,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将军,此刻看起来就如同邻家小女儿一样惹人怜惜。
英哲带着她到了上次的花田里,不过这次不是来看蝴蝶了,而是因为这里有药可以治她的伤,巴图尔的箭都是带有剧毒的!
这一片花海,到处都开着一种白色的小叶,这种花就是百草香,可解百毒,也只有桓北国这中独特的环境下生长。
英哲采好草药,小心翼翼的将草药揉碎,想为她上药,这才反应过来,清浅是女子,而且她的伤口还在肩上,男女授受不亲,英哲一时间犯了难。
他只能轻轻的唤醒清浅,清浅无力的睁开了双眼。
英哲将草药递给她,就背过身去:“你自己敷上。”
水清浅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个无力的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哎,放羊的,帮人帮到底,我这个样子怎么自己上药,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就不用拘泥那这个俗套了,帮个忙。”
听到这句话,慕容英哲才敢转过身来替她上药,掀开衣服,白皙的肩膀上不大不小的一个血洞,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英哲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水清浅,都伤成这样了,她居然没有喊疼,这样的伤口就算是一个大男人恐怕也难也承受,巴图尔的毒药是入骨的。英哲对眼前的女人有了新的认识。
他小心翼翼的将草药敷上去,生怕一个动作太重会再次伤到她,水清浅却依旧笑意盈盈。她是个将军,上阵杀敌的将军,这样的伤口与疼痛,她早已习惯了。
看着英哲发呆的样子,水清浅有些恼怒,因为伤口在前肩啊,一瞬间又有了力气,一脚踹了上去:“你在看什么!”
英哲没有说话,只怔怔的盯着那些伤疤看,有的已经愈合了,有的甚至还能看见血肉。
他喉头滚了滚,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蓦地抽痛了一下,轻轻的替她穿好衣服:“没有,我什么都没看,没有看伤疤,也没有看你的胸。”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水清浅却没有发火,只目光迷离,瞧着远方:“你怎么这么爱扯谎阿,恐怕普天之下也没有那个女子的肌肤像我一般丑陋,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普天之下也没有哪个女子像你一样这么不要命的!”
水清浅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又垂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们家世代都是武将,可偏偏大哥二哥都是姨娘生的,我和姐姐是嫡出,所以她们总是欺负我娘亲,我只有比男孩子更优秀,才能保我娘无忧。”
“这就是你当将军的理由?”
水清浅轻轻的点了点头,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我总想着,等我强大了,就可以带着我娘亲离开那个是非的家,可我总忘了我终究是个女子。你呢,恐怕你也过的没有多舒服,你大哥对你的汗位可是虎视眈眈阿。”
他苦笑了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阿,我和大哥不是同一个母亲,因为我母亲是正室,所以父汗将汗位传给了我,我知道这个汗位本应该属巴大哥的,可是……有时候真是天不遂人愿阿。”
“我其实并不想当这个大汗,我宁愿在这草原上放牧骑马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大哥更适合这个位子。”
水清浅看着他的眼神,欢喜又哀伤,冲他摇了摇头:“你大哥不合适,他太暴戾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治理好桓北国,但是前提是不要再来侵犯我朝边界了,整天打打杀杀,我也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