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抚州
抚州的事情众人都力荐由晋王去做，裴霂是行事残暴，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能分得清。
所以裴霂当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让他再想想，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了。
只是丞相等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这次没有达到目的，他们以后肯定还会找其他机会，倒不如假意顺着他们，等他们放松了警惕，再一次性绝了他们的念想。
顾长歌心中有了决断。
极品鬼话技能是个好东西，借着这个道具，顾长歌又从裴霂嘴里套出来不少话，就是所花费的好感度让她有点肉疼。
“抚州和京城相邻，就算闹饥荒，怎么着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种地步。”
裴霂直起身子，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细细品着，一边漫不经心道，“朕半个月前已经拨过一次银两和粮食，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作用，看来这些人胃口还真是挺大的。”
顾长歌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是说，这背后有人在搞鬼？”
只是天子脚下，谁人敢这般放肆？
这个疑惑才刚升起来，她注意到了那四个字——“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刚好是她开始替裴义治病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实在微妙，顾长歌略略一想就有了一个猜测，当下眉头便是一挑。
应该是裴义在确认自己的心疾真的能治愈之后，便开始部署安排了。
行动力倒是不错。
她垂了眼眸，慢慢开了口：“陛下，既然丞相都这么说了，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裴霂闻言，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扬眉：“你可知此事的严重性？”
道具的时间还没过，二人此刻就像一对普通的老友一般，认真商量着这件事。
“我当然知道。”
顾长歌坐到了裴霂身边，神使鬼差的，她这一次没有自称“臣妾”。
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前世的时候，他们也是如现在这样，冷静而沉着地商讨着某一件事。
抛开心头的杂念，她继续道：“如果这件事交给晋王解决，到最后受益最大的人还是晋王，与之相对的，您的声望则会被大大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顾长歌顿了下，说真的，其实她觉得裴霂现在已经没什么声望了，但是得顾及一下他的面子不是？
裴霂侧耳倾听着，等她继续说。
顾长歌便道：“但您若是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他们肯定会在背地里搞破坏，到时候受苦的，只有百姓。”
裴霂若有所思。
“我们不如假装同意，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做。为了博得民意，他们肯定会尽心尽力地去解决，百姓们才能真正地脱离苦海。”
裴霂突然笑了一声：“没想到，阿裳目光居然如此长远，倒是朕小瞧你了。”
顾长歌心头一跳，又想起反正现在有道具撑腰，便又肆无忌惮起来：“国以民为本，臣妾自然要看的远一些，万万不可被眼前发生的事情迷惑了。”
“那你的意思是……？”
“谁说只有他们能在暗中做小动作了？”
顾长歌挑起唇角，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兴味来。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意识相通。
……
丞相的人过来传话，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彼时裴义刚从药桶里出来，身上还微微透着一股湿意。
婢子乖顺地站在后边给他擦头发，听见眼前人的话，裴义略带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同意了？”
“回禀殿下，是的。”
“呵……”
不知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裴义呵笑出声：“也对，他也没法拒绝。”
他点点头，“这件事你们做的不错，替我转告丞相，辛苦他了。”
“但是……”
眼前人话锋一转，有些欲言又止，“皇上说最近国库空虚，劳烦晋王殿下您多费心了。”
裴义手中的动作一顿。
那人也颇为忐忑地咽了咽口水。
国库空虚，是让晋王殿下自己出钱赈灾吗？
良久才听见裴义又开了口：“本王知道了，你下去。”
“是。”
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这么顺利。
裴义把玩着手中的一串珠子，心中的怪异感倒是下降不少。
若是裴霂就这么简单地同意了这件事，那才是有鬼，他就不信他分不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
他嗤笑一声，目光轻蔑。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没辙了吗？
……
抚州。
明明是艳阳高照，街道上却满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成群结队的乞丐在路上游荡着，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张张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脸。
大街上所有的店铺都门窗紧闭，门上落着一把大铜锁，粗略一扫还能看见上面厚厚的一层灰，一看就是好久都没有开过了。
有些时候路过一些人家，偶尔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娘……我饿……”
抚州明明和京城离得这么近，两边的景象却是截然不同，一边极尽繁华，一边却极其凄凉。
好像一边天堂，一边地狱。
“站住，干什么来的？”
一把冰凉的长枪挡在了身前，守城的士兵打起精神，一脸戒备地上下打量着来人。
顾长歌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扫过，只见士兵眼神困倦，两边的脸颊凹了下去，看上去没精打采，萎靡不振。
她急忙表明了来意：“这位兵爷，民女嫁到沧州已久，前不久收到娘家的书信，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所以就和夫君一起带着点粮食，想着能帮衬就帮衬着点。”
沧州就在抚州隔壁，有人家的女儿嫁过去倒也不稀奇。
一听说有粮食，那士兵就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顾长歌见状心下了然，急忙扭过身去，吩咐身边的人从身后的马车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来，动作隐秘地塞到士兵怀里：“兵爷，这是孝敬您的。”
士兵下意识地接过去，一摸。
顿时感受到了那种，米特有的颗粒感。
他先是一愣，然后喉结动了动，偏头看向马车里：“里面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