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中午，秦朗一行人来到首都理工大学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饭。
餐馆只有标准的四人桌，而秦朗一行却有五个人，所以需要加座，通常这种情况，坐在加座的肯定是顾盼，而这次顾盼依然和以前一样坐在加座上，秦朗见了主动提出和顾盼换座位。
顾盼:“没事，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秦朗说，“那怎么能行，你是女孩子，得受特殊照顾。”
顾盼听到这种话受宠若惊，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拿她当女孩子，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大家都拿她当汉子使唤的，平日里和朋友出行，她和其他男孩子一样，都是负责拎别人拎不动的袋子、拧女孩子拧不开的瓶盖、走路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打出租车让其他女生先上车……
所以，这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作为女生的优待。
傅浅看见顾盼那副被秦朗感动的要跪舔膜拜的表情就忍不住皱眉，她把顾盼拉到自己身边，秦朗很自然的坐在了加座上。
傅浅低声对顾盼说，“你能有点出息么？”
顾盼：=。=
顾琪和秦朗貌合神离，而顾盼看着坐在对面的顾琪秦朗又心情低落，傅浅本就话不多，所以这顿饭一直都是顾母像相女婿一样的在和秦朗聊天。
顾母：“秦朗啊，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啊，有什么打算啊？”
秦朗：“不出意外应该会进北振集团做程序员。”
顾母虽然不知道北振集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还是很厉害的样子，再加上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所以笑呵呵的对傅浅道，“看看你秦朗哥，多有出息啊，你和你妹妹要是能有你秦朗哥一半，妈也就不愁了。”
傅浅抬起眼皮扫了秦朗一眼，像是忽然来了兴致，“北振集团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秦朗哥果然了不起。”
此话一出，秦朗眉毛动了动，脸色倒有些不好看了。
除了傅浅和秦朗，在座的其他人都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之意，但是顾盼却能感受到秦朗情绪的变化。
顾母毫无所觉，继续道，“以后就留在北京发展了？”
秦朗道，“如果买得起房和车的话。”
顾母听了这话顿觉心花怒放，自己的未来女婿可真有出息，这秦朗要是真的能在帝都闯出一片天，混个北京户口，那自己的小女儿也能跟着沾光。
傅浅笑了笑，接了一句，“既然能进北振，房车就不是问题了。”
秦朗深深看了傅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嘲讽，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个小女生从小到大都是很崇拜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的表情如此刺眼？
中途，傅浅要去洗手间，秦朗也跟了过去，等傅浅洗手出来的时候，秦朗拦住她。
“盼盼。”
傅浅停步，淡淡回视他，“有事？”
“盼盼，听顺风说你最近成绩进步很快，你现在还认识了傅浅，她应该能教给你很多东西，考北影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嗯，我知道。”
气氛又冷了下来，秦朗数次没话找话都失败了，实在忍不住问道，“盼盼，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傅浅说，“我没有。”
“不可能。”秦朗说，“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傅浅笑了，笑容晃了秦朗的眼，“这个世界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情。”
傅浅和秦朗回到饭桌，发现顾琪和顾母都是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只有顾盼举着筷子要去夹水煮鱼里的豆芽菜。
傅浅在桌子下踢了顾盼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吃了，顾盼收到眼神信息委屈的瘪瘪嘴。
这顿饭无比煎熬的吃完了，傅浅悄悄警告顾盼，“你再敢吃辣的试试看。”
女神虽然是女神，但是女神一吃辣就会长痘痘。
顾盼道，“浅浅，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每天都是吃水煮青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母和傅浅买的是明天的火车票，秦朗便问顾母和傅浅晚上住在哪里，如果没有地方住他可以帮忙订酒店。
傅浅还没说话，顾母便道，“我们在琪琪宿舍凑合一宿吧！”
顾琪：“妈——”
顾母瞪了顾琪一眼，北京酒店价格这么贵，一晚上就三四百，以顾母的性格自然不会放着便宜的宿舍不住。
顾琪知道顾母抠门，但是依然很不情愿，“我们宿舍的床太小了。”
顾盼想开口请傅浅和顾母住家里，但是房子又不是她的，她怕傅浅不高兴，所以没敢开口，现在傅浅的家里已经住了彤彤、顺风、丁凯和自己了，再随随便便请人来搞得傅浅家像个难民收容所似的。
谁知傅浅却开口道，“住在傅浅那里吧。”
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此言一出，在场几位俱是有些惊讶，尤其是顾琪和秦朗，他们没想到“顾盼”已经和这个女明星熟稔到发号施令的程度，再看女明星，不但没有因为她的擅自做主感到不悦，反而还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顾盼对傅浅充满感激，小声道，“浅浅，谢谢你收留我妈。”
傅浅面无表情道，“我只是不想住在宿舍这种地方。”
顾盼抱住傅浅的胳膊磨了磨，“浅浅，你真好。”
傅浅嫌弃的甩掉顾盼，“我只是要见董家乐而已。”
秦朗把顾母顾盼和傅浅送到了傅浅家，临别时，秦朗对顾盼道，“麻烦你了。”说着，他拍了拍顾盼的肩膀。
顾盼怔怔的看着秦朗，这还是从小到大秦朗第一次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傅浅挽住顾盼的胳膊，飞快的带着顾母和秦朗告别。
回到家，彤彤为顾母安排好房间，顾母喝了杯茶就回房间呼呼大睡了，彤彤小声问顾盼，“浅姐，你最近怎么这么多客人。”
顾盼尴尬的笑了笑。
一个小时后，董家乐来了，彤彤就把这事和董家乐说了，董家乐道，“她不是孤儿么？哪来这么多亲戚，不会又是丁凯的亲戚吧？”
彤彤道，“最近浅姐社交圈子扩大了不少呢。”只是这圈子看起来不怎么高端。
董家乐是来找顾盼谈谈下一部戏的事情，“走，咱们进屋说。”
“就在这里说吧。”傅浅出口道。
董家乐看了看傅浅身边这位面向很稚嫩气质却很冷艳的小姑娘：“这是……”
顾盼狗腿的介绍，“这是顾盼，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当着她的面说也可以！”
董家乐喉结动了动，心里生出万般猜想，又见顾盼态度坚决，所以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机换到第一频道。
他指着电视机正在播放的一部电视剧对顾盼道，“《爱情交响曲》第二部，有兴趣么？”
电视上是李菲菲妖艳的大脸。
《爱情交响曲》是李菲菲的早期作品，当时播出并没有取得很好的反响，但随着这两年李菲菲的风头越来越烈，电视台倒开始把这部老片子拿出来重播了，收视率还出乎意料的好。
“昨天晚上朱导找上我，他们最近想筹备《爱情交响曲》的第二部，正在寻觅女一号，朱导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顾盼好奇道，“这个第二部的故事是在第一部的基础上展开延伸还是它是全新的故事只是借用了《爱情交响曲》的名头呢？”
董家乐道，“据说是原作故事的延伸，剧本还没筹备好，不好说。”
“既然是延伸，当然是找原班人马比较好吧，最适合女一号的应该是李菲菲才对吧？”顾盼不怕死的问，全然不顾一旁的傅浅脸色阴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呃……啊……这个……”说的没错，最适合女一号的当然是李菲菲，可是李菲菲如今今非昔比，哪里是当初穷酸的《爱情交响曲》剧组可以请得到的。
“不行。”
董家乐正琢磨着找些什么理由说服顾盼的时候，却被一声利落又干脆的女声所打断。
“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你算老几啊？董家乐坐直了身子看向傅浅，傅浅平静的回视他，“你叫傅浅走李菲菲的后路，传出去会被媒体笑死。”
确实，想当年媒体一致将李菲菲封为小傅浅，可如今两个人的江湖地位翻转了个位置，现在再也不会有人说李菲菲是傅浅的影子了，这不但说明了李菲菲事业的进步与成功，也反映出了傅浅事业的倒退，如今，她若是去演李菲菲不要的角色，传出去岂不是成为业界的笑柄。
傅浅都发话了，顾盼当然附和，“顾盼说得对。”
董家乐本来不想搭理傅浅的，但是眼看顾盼被她拐跑了，忙道，“你要是演的比李菲菲好，人家非但不会笑话你，你说不定还能翻身了！”
傅浅冷笑一声，“你见过哪个演员是通过狗尾续貂的续作翻身的？”
董家乐说，“就算翻不了身，也比整日待在家里没戏拍的好吧！现在这个圈子每天有多少又年轻又貌美的小鲜肉冒出来，你一日没有曝光率，也许大家明天就忘了你！”
傅浅说，“在烂剧里演个女一号，台词配上截图分分钟被网友制作成表情包，你觉得这种曝光有意思么？”
董家乐拍案而起，“你知不知道女演员的青春有多宝贵，我不管你是我们家浅浅的谁，总之你不懂这个圈子的规则就不要乱说话！”
傅浅索性也站起来，站在茶几的另一边冷漠的看着董家乐，“说的好像你多为傅浅打算一样，董家乐，昊天派你来榨干傅浅最后一分利用价值么？”
饶是董家乐这么好脾气的人也被傅浅这句话气的脸红脖子粗，顾盼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弱弱的开口，“别吵了……你们冷静点……”
“傅浅！”董家乐走到顾盼边上拉住她的胳膊，“天地良心，我董家乐带了你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哪一次不是为你好？”
“是是是……”
傅浅道，“你真的为她好就不会阳奉阴违，董家乐，你自己想想，你每次答应傅浅什么，最后结果又是什么？拍《塞上江湖》之前你是怎么说的，最后《塞上江湖》还不是把李菲菲请来抢了女主的风头？”
傅浅先前是不打算再拍男人戏作陪衬了，可是董家乐再三和傅浅保证《塞》团队是多么多么的优秀，在这样一部注定成为经典的精良剧中哪怕打个酱油也是有意义的，所以傅浅才会同意接下这部戏，可是临近开拍，这部剧却生出了诸多变数，最后的制作人马竟是和起初面目全非。
“董家乐，你是经纪人，你有你的立场，你的立场永远是站在傅浅的角度为她考虑问题！”傅浅道，“而不是做一个老好人，四处讨好，回头求着傅浅为你先前和别人的口头承诺尽力妥协！”
傅浅掷地有声，话一说完，房间里的人都噤了声，彤彤连大气都不敢喘。
“家乐哥——”由于傅浅太过强势，倒让顾盼对被傅浅噎的哑口无言的董家乐心生同情，她戳了戳董家乐的胳膊，换得董家乐眼眶发红的瞪她。
“浅浅，你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顾盼看了一眼傅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董家乐舔了舔嘴唇，“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上交辞呈，你去找个有能力有本事的经纪人吧。”
“家乐哥……”
“董家乐！”彤彤追着董家乐出去，拉住董家乐道，“你跟浅姐发什么脾气，这些话又不是浅姐
说的！”
董家乐抹了把泪，“那个顾盼，我以前都不曾见过她，她哪里知道这么多细节？肯定是傅浅和她说的，她的意思就是傅浅的意思。”
“唉……”彤彤叹口气，虽然那个小姑娘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么直白的挑明也太伤董家乐的心了，虽然董家乐工作能力不强，身上毛病一大堆，但是心眼却是好的。
“真的不做了？”
董家乐深吸了一口气，“做不下去了，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公司说不上话，这个《爱情交响曲》是我能为傅浅争取到最好的资源了，像那些不上星的粗制滥造的网剧我都不好意思和她说。”
彤彤仿佛已经预想到了悲惨的未来，好剧看不上傅浅，烂剧傅浅看不上，长此以往，傅浅也许就要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了，而她、董家乐……很快也要没饭吃了。
“家乐哥，咱们浅姐，真的不红了么……”
···
“浅浅。”
顾盼蹲在气的发抖的傅浅面前，小心翼翼的开口，“别生气了。”
傅浅道，“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顾盼见她气的发抖，“其实家乐哥一直都对我挺好的……”
傅浅按住自己发抖的手，想去拿杯子喝水，但是她一碰杯子，还是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顾盼看出了不对，替傅浅把杯子放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浅浅？”
傅浅低下头抓了抓头发，良久才问顾盼，“你呢，会这样么？”
“嗯？”
傅浅说，“自从来到了我的身体，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么。”
顾盼想了想，她脾气确实比以前大了，比如说上次丁凯骂她，按照她以往的尿性是绝对没胆子干出离家出走这种事的，可是……
“确实有点暴躁了……”
“顾盼。我有躁郁症。”傅浅抬眼和顾盼对视，“别和别人说。”
···
傅浅晚上和顾盼睡在一间房，顾盼去洗澡，她便提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爆发的时候了。
自从她成为了顾盼，过回了高中生的简单生活，她的脾气就控制的很好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可是今日，她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工作环境，重新感受到工作的压力，她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
“浅浅。”顾盼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轻声叫傅浅。
傅浅背对着她，没有回应她，顾盼以为傅浅睡着了，便轻声轻脚的要上床睡觉。
她静静脱了鞋子，正要躺下，傅浅坐起来瞪她，“你干什么？！”
“浅浅，你没睡啊！”顾盼道，“我没干什么，我上/床睡觉啊！”
傅浅：“你下去！”
顾盼：“？？？”
傅浅把被子往自己身边扯了扯，“我不和人睡一张床。”
这是什么毛病？这屋里就一张床啊！
“那我睡哪里啊？”
傅浅复躺下，顾盼晃了晃傅浅的身子，“别闹，你以前也不和丁凯睡一张床吗？”
傅浅抬脚把顾盼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