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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枚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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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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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迹没有出现。

  万胜皱皱眉,道:“把他的鞋脱了!”

  病人的鞋被脱了下来。

  “把病人平放床上,展开双手和双脚!”

  病人被平放在了竹床上,手心掌心露了出来。

  万胜拿来了一块两尺多长,三寸多宽的竹板,照着病人的手掌和脚掌一通乱打,边打边叨咕道:“劳宫涌泉拍一拍,三魂七魄快回来。劳宫涌泉拍一拍,三魂七魄快回来。”

  拍打了半天,病人还是没有反应。

  万胜又拿来了一个大大的痒痒耙子,咔咔咔咔地挠起了病人的手心和脚心,一边挠着一边叨咕道:“十指连心挠一挠,千万别过奈何桥。十指连心挠一挠,千万别过奈何桥。”

  挠了半天,病人状态依旧。

  万胜累得气喘吁吁,胡须震颤起来。

  贾逵三人更是虚汗直冒,心慌气短。

  麻九李灵儿也很着急,紧紧地注视着万胜的举动,希望爆发奇迹。

  忽然,灰衣后生举着烛台的手一颤抖,一滴蜡油子滴在万胜的手上,烫得万胜一下蹦起了老高,两眼顿时瞪得溜圆,就在麻九觉得灰衣后生要挨骂的时候,万胜突然眼珠一转,咧嘴笑了一下,就像大街上捡到了宝贝一样。

  “把病人的胸口露出来!”

  病人的胸口衣服被扒开了,发达的胸部露了出来。

  李灵儿害羞地转过了脸,看着几人在窗户上的影子。

  万胜从灰衣后生手里的烛台上拿过一根蜡烛,在病人胸口上方倾斜着,滚烫的蜡油子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病人的胸口上。

  万胜嘴里不断叨咕着:“红蜡垂泪,英雄还魂。红蜡垂泪,英雄还魂!”

  这是典型的滴蜡。

  一种折磨人摧残人的下流手段。

  病人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贾逵三人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了,一个个目光呆滞,瞅着自己深度昏迷的同伴,满脸的无奈和悲哀。

  麻九李灵儿也有些失望,看来,想让病人清醒,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中毒太深了。

  万胜见折腾了一番没有丝毫的效果,背着手在屋地上缓慢地踱着步,似乎略有所思。

  突然,万胜停下了脚步,瞅着灰衣后生说道:“你去烧一锅开水,我要给他来一个药浴。”

  袁大嘴和李大头跟着灰衣后生去厨房烧水去了。

  万胜叫贾逵留在此地照顾病人,又对麻九和李灵儿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有些草药麻烦你们碾一碾。”

  麻九李灵儿跟着万胜来到了东厢房的一间屋子,这是加工中药的地方,满屋子堆放的都是药材,颜色有黑有红有黄有绿有白有紫有褐有灰,形状也是千奇百怪,有的像树根,有的像树皮,有的像花心,有的像树枝,有的像五角星,有的像干菜,有的像干草。

  满屋子都是中药味,有些刺鼻。

  屋里有一架不大的圆形石头碾盘,还有大大小小的铡刀,各种型号的秤,大小粗细不等的筛子,一些坛坛罐罐,还有很多装着饮片的药匣子。

  万胜指着地下一个沟槽形状的石头药碾子,对麻九李灵儿说道:“这里有一盆干绿豆,把它碾碎了就行。”

  万胜走了。

  麻九和李灵儿玩起了药碾子。

  两人分别坐在碾槽的两端,麻九往碾槽里放了两碗绿豆,然后用脚推着碾磙子,来回碾压着。

  麻九推了一会儿,李灵儿又推,李灵儿的动作看起来比麻九协调多了,优美多了。

  磙子往复运动着,发出轰隆隆轰隆隆的响声,绿豆在石碾的压榨下体无完肤粉身碎骨,发出阵阵呻吟,这是不屈不挠的呐喊。

  “想听歌吗?”麻九问李灵儿。

  李灵儿眨眨迷人的大眼睛,说道:“啥样的歌呀?”

  “有推碾子拉磨的,你听不听?”

  “那你就唱呗,就是这深更半夜的,有点瘆人呐!”

  “夜半歌声才有韵味呢!”

  “那你唱!小声点儿!”

  麻九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东边有山

  西边有河

  前面有车

  后面有辙

  究竟是先有山

  还是先有河

  究竟这挂老车

  走的是哪道辙

  呦

  春夏秋冬

  忙忙活活

  急急匆匆

  赶路搭车

  一路上的好景色

  没仔细琢磨

  回到家里还照样

  推碾子拉磨

  闭上眼睛就睡

  张开嘴巴就喝

  迷迷瞪瞪上山

  稀里糊涂过河

  再也不能这样活

  再也不能那样过

  生活就得前思后想

  想好了你再做

  生活就像爬大山

  生活就像趟大河

  一步一个深深的脚窝

  一个脚窝一支歌”

  麻九唱完了,李灵儿听得有些激动,脸上桃花盛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美丽的蝴蝶,她脚下的石头碾子轰隆隆地咆哮着,仿佛在欢快地歌唱。

  麻九的歌声荡漾了李灵儿的内心,她和歌声形成了共鸣,歌声停止了,但,李灵儿仍然激荡不止。

  “你蹬得真好听,像唱歌一样,这是石头碾子的音乐!”

  麻九明面是夸奖李灵儿,实际上更是夸奖自己,得意自己的歌声感染了李灵儿,叫李灵儿仿佛发疯了一般。

  “别讽刺我行不行,就算没你那么会唱歌,也别变相埋汰人啊!”

  “我真没有埋汰你,你蹬的确实好听,有高有低,有急有缓,粗粗细细,起起伏伏,软软硬硬,缠缠绵绵,五彩缤纷,香气袭人。”

  “你这是满嘴拉大磨,满嘴跑大车,胡说八道,这破碾子声还有颜色,还有香气?我看你是眼睛见鬼了,鼻子中邪了,脑袋叫笨驴踏了。”

  李灵儿说完,不禁笑了起来。

  她笑的很美。

  美女笑一笑,小伙魂出鞘。

  “你这就有点不懂了,这是通感,耳朵不但能看到色彩,闻到气味,还能品尝味道呢!”

  “耳朵还能品出味道?你说说看!”

  “有人说话不好听,大家都说,这人说话真臭,有人说话顺耳受听,大家就说,这人说话真甜,如果有人说话太书面语了,脱离生活实际用语了,就会被认为说话有酸味,这不都说明耳朵会品尝味道吗?”

  “嗨嗨,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有时太五颜六色了!”

  “太单调了不好,有白有黑,有红有紫,有香有臭,有甜有酸,才有滋味吗!”

  “喂,你刚才唱的歌,很好听,挺震荡心扉的,其中明显包含了对生活的不满意,这是在哪儿学来的,比有些哼哼呀呀的歌曲顺耳多了,你们木碗会的人对生活不满意吗?”

  “这首歌是我做梦学来的,和木碗会没有关系,木碗会的人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一双草鞋走天下,一把木杵战邪恶,心胸宽广,嫉恶如仇,生活得很自由,很潇洒,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本人对生活很知足,现在生活很甜,很美,很香,很有韵味。歌曲就是歌曲,别对号入座。”

  “再唱几遍呗!我学学!”

  对于麻九说在梦里学的歌,李灵儿虽然心有疑惑,还是没有刨根问底。

  麻九轻轻地吟唱起来,李灵儿跟着学着,两人说说唱唱,一片欢乐。

  李灵儿的嗓音不错,学东西也很快,没几遍,就能清唱了,像一只百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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