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场

  就在姚婉秋离开后的一个小时，又有人登门了。

  刘羽清晰地感应到，那人上楼前，跟守在楼下的公安的人沟通过，公安的人打了电话再三确认后才放了上来。“呵呵，看来又是个大佬啊。”刘羽摇摇头，自顾自地泡起了茶。

  今天是周五，按理说逃学这么久了，也该去学校逛逛了。可眼下，不仅刘羽自己不好去，黄凝雯一个人出去，刘羽也不放心，两人干脆一起请了假。

  “袁小友，老夫冒昧打扰，还望一见。”那老头也不敲门，而是站在门外气定神闲，似乎拿准了刘羽会开门似得。刘羽也懒得起身，魂力顺着底板蔓延到门锁处，卡一声，门就开了。

  “魂力外放，袁小友果然好手段，佩服，佩服。”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头，穿着古朴的唐装，大步迈进了门槛。刘羽也不起身，而是示意对方坐下，自己则拿出一个小茶碗，用新作的水烫过，然后添了一碗明前龙井，这还是他从临安陆家庄带回来的。

  “嗯，上好的明前龙井，老夫就不客气了。”那老头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了刘羽对面，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前辈能上楼来，想必也是通天的人物，晚辈眼拙，恕未识得。”刘羽淡淡说道，却没有丝毫歉意。那老头也不见怪，笑呵呵道：“老夫申氏族长。”说道这里老者顿了顿，他似乎在观察刘羽的表情，刘羽一听自然知道是同为姜姓后人的申家，但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蒙江湖朋友抬爱，送老夫一个‘不害’的名号，虽不敢当，但也时时援以自省。”老头继续说着。

  “哦，原来是申老，您就这么进来，想必此刻吕老头已经知道了？”刘羽就是这么喜欢开门见山，他觉得绕弯子都是在浪费时间。

  “呵呵，袁小友果然聪慧过人，这事我们申家本不该牵扯进来，瓜田李下嘛。但我还是来了。”申不害话说了一半，就喝起茶，似乎觉得没有说透的必要。

  “嗯，您的诚意我看到了，不过嘛，话分两头说，石头的事情，我昨天开出的条件想必您也知道了，不过你们申家貌似没有洞天？而关于蓬莱洞天的秘密，我觉得不管您开什么价，我也是不可能说的，除非吕家灭了门。”

  刘羽的话相当直接，绕过了所有的弯弯绕绕，申不害目光中有些惊异，但又带着浓浓的笑意道：“袁小友果然快人快语，那老夫也不铺陈了，关于石头的事嘛，虽然姜姓祖地的洞天被吕氏所占，但其他家族的洞天，老夫还是能斡旋一二的，这个倒不用担心。”

  申不害顿了顿道：“关于蓬莱洞天的秘密，就算您不肯透露，难保吕老头不会怀疑，既然如此，您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呢？”

  刘羽看着对面这个老狐狸，心里很想笑，他怔怔地看了片刻后道：“申老，您这话倒是不无道理，不过吕氏怀疑我，终归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况且，虽然说不说可能对我的影响差不多，但这并不是我一定要告诉您的理由。就好比这杯茶——”

  刘羽说着指了指申不害面前的茶碗，“我可以喝，也可以倒掉，虽然没什么区别，但是请您喝，就得有请你喝的理由，这理由也分两头，于我，要考虑请了茶的后果，所以我说除非吕氏灭了门；于您，要拿出必要的诚意，不过我不认为有什么诚意能值这杯茶。”

  刘羽其实明明不是在说茶，但听在申不害耳朵里，却是意有所指了。申不害迟疑片刻后，最终没有再举起茶碗，而是用右手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我听说，吕国章那老家伙，可是败在了您手上啊。”申不害抬起头，左手捋着胡须，似顾左右而言他，又像是要确认重要的前提。“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任何？”刘羽自饮一杯，然后又续上。

  “呵呵，难怪，难怪啊。”申不害摇摇头，看向窗外，四月底，渝州已经热起来了，只是依旧很难遇见阳光。“连龙虎山的老家伙都拿你没办法，哈哈哈。”

  “不如这样。”申不害笑了一会儿，突然敛容正色道：“蓬莱洞天的事暂且搁置一边，石头的事情我们可是做好了准备的，只要您定个时间，我们这边随时都可以。”

  “哦？是吗？”刘羽嘴角弯起弧度，他想过会有家族一咬牙一跺脚地答应，可没想到居然是吕氏的对头申家人。“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那石头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知道了结局，也许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白忙活。”

  申不害自然是听说了刘羽这个表述，但这些大家族耗尽力气研究了千年，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么简单，但面对面听刘羽这么说，难免还是会有些迟疑。

  “而且，还有两件事情我要说明白，其一，证明石头的作用，我就得进洞天，但是进入洞天，危险与机缘就是共存的，我若是得到了什么机缘或者宝物，那就是我的；其二，虽然这个石头的秘密，在我看来一文不值，但对于你们，可能是千年心结，无论最后结果是否符合你们的预期，这秘密拿出来，给了你们独家，总还是得作个价。”

  申不害的眼神逐渐微眯起来，以他们申家和吕氏的恩怨纠葛，自然也打听到了刘羽在蓬莱闹出的动静，从刘羽的做派而言，倒也并没有欺负申家坐地起价。只不过又有多少人能够冷静地从对方角度看问题呢？

  “袁小友，这个口开得有点大了？”申不害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明显表情有些僵硬。“大吗？我对吕氏也是同样的做法，只不过他们耍赖，没兑现而已。”

  屋子里安静下来，申不害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在权衡与计算。如果天道石的秘密被申家独得，并且确实能给家族带来帮助，那么刘羽的要求也就不那么过分。但是这两点，却都无法保证。想让申家吃独食，唯一的办法就是事后立即做掉刘羽，但是看吕氏的遭遇，申不害自认不一定有把握，况且刘羽背后还有军方大佬盯着。而万一结果真如刘羽所说，那石头其实一文不值，那申家岂非成了冤大头？

  “要不您回去再考虑考虑？一会儿还有大队人马得接待呢。”刘羽这是送客了，申不害虽然有些怨怒，但一时也不想跟刘羽撕破脸。他深吸一口气道，“机缘之类的，各凭天意，老夫自是不会妄加拦阻，只是这作价，不知袁小友有何想法？”

  刘羽其实并不在乎申不害答不答应，只要他进了洞天，得到什么往戒指里一扔，别人也查不出来。而且现在对方不管答应得多爽快，最终出来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打一架的。

  “呵呵，我也不是坐地起价的人，这样，事成之后，我想去你们申家的藏书阁参观参观。”刘羽这样说，其实等于让了一步，虽然藏书阁这种地方，往往是这些古老家族核心机密所在，但是刘羽并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申家完全可以在事前把一些顶级功法或者秘密资料藏起来，刘羽也说不出什么。

  “呵呵，想不到袁小友还是爱书之人，这倒无妨，哪怕是生意不成，讲情义您也是我们申家的贵客，想看书还不是随时的。”申不害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他的打算，刘羽倒也不介意。“这样，我回去跟洞天的主家商量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只不过——”

  申不害说到这里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所谓秘密，无非是知道的人少，袁小友既然应了我申家，希望就不要再跟别家合作了。”

  刘羽意味深长地看了申不害一眼，点了点头，“放心，你们是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