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场

  “原田先生，您是不是该走了？”

  刘羽这句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人都是一脸懵逼。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原田时茂却是神色大变，即使开始没人怀疑他什么，此刻也多少会有些猜疑起来。

  “袁，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原田时茂故作镇静，但是面颊上已经有汗珠流淌了下来。秋月凛奈也是一脸狐疑，看看原田时茂，又看看刘羽，似乎在等待答案。

  刘羽也没有多解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力，不管是基于怎样的考虑，又做出了怎样的选择，都无可厚非。不过选择和代价是一体的，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承担相应的后果。所以，你还是走。”

  刘羽的话依旧模棱两可，但是听在原田时茂的耳朵里却如五雷轰顶。原田时茂难以置信地看着刘羽，脑海中飞快地回想着自己见到刘羽后的所有表现，说过的话，做出的表情，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暴露的可能。

  “袁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原田时茂眼神飘忽，不时看向一旁的秋月凛奈。“大小姐，我什么都没做啊，您要相信我，我在秋月家奉献了二十多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啊！大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不要受到外人挑拨……”

  虽然原田时茂努力控制情绪，但言语已经词不达意了。本来秋月凛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原田时茂的神情，听到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如何还猜不出来呢？“原田先生，是真的吗？您已经做出选择了？”

  秋月凛奈的话也是没头没尾，但意思却直接击中了原田时茂的心房。原田时茂浑身一震，他从凛奈的眼神中已经明白，自己没有再否认的必要了。

  “大小姐！我错了！我对不起您啊！我对不起秋月家！”原田时茂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秋月凛奈则是表情木然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扶他起来。

  “南哥，这是咋回事啊？”黄凝雯在一旁悄声问刘羽，琪娅拉也把耳朵凑了过来。刘羽无奈地摊摊手道：“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在比赛的时候，他跟岛津家的人总是眉来眼去的，神情又是忽明忽暗。”

  “你的意思是，岛津家已经收买他了？”黄凝雯问道。刘羽则是摇摇头，“如果没有我来搅局，岛津家任何一个参赛选手都能轻松地战胜原田，所以他们不需要收买。”“既然不是收买，那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呢？”黄凝雯歪着脑袋似乎想不明白。

  刘羽看了黄凝雯一眼，自己也歪起脑袋，“是啊，起初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这种小角色我也不想花心思去探究。”刘羽有些自嘲地笑道：“可是有人上赶着跟我解释啊，所以我就明白了。”

  原田时茂跪下痛哭，更多的还是出于情感的原因，虽然他是一个博彩高手，也在秋月家赌场工作多年，平时还是十分冷酷的。但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就比如同样是老板和员工，瀛国企业和迈国企业里，关系就完全不一样。再加上原田也源出大藏氏三豪族之一，这里面的情感纠葛就更复杂了。

  原田时茂多少还是期待着秋月凛奈能够顾念旧情网开一面，虽然他什么也没有承认，但是凛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一般。然而原田时茂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越是表现得悲痛后悔，秋月凛奈的心就越觉得冷。

  半晌后，秋月凛奈叹了一口气，“原田先生，您已经不适合再呆在秋月家了，念在您为家族工作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禀告父亲妥善安排后面的事情的，我们秋月家绝对不会亏待您。所以，您还是走。”

  “大小姐！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您不能这样对我啊！毕竟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啊！”原田时茂情绪极度不稳定起来，语言也开始歇斯底里，引来周围人远远关注。秋月凛奈环顾四周后，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也许在叔父那里还有转圜余地，也许在父亲大人那边，他会有其他的处理方式，以前我不管家里的事，自然也不会在意。不过，原田先生，情况变了，借着今晚的势头，我会重新回到家族核心，承担起家族继承人的责任，所以，您走，我和父亲以及叔父，不一样。”

  原田时茂眼中充满了惊异，刚才他跪着痛哭，完全是出于情感上的愧疚，而并非出于对掌握自己生死之人的畏惧。秋月凛奈刚才的话他听懂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已经不再是那个动辄离家出走逃避责任的小公主了，她要挑起秋月家的大梁，与那些环伺的敌人抗争。而这一切的改变，竟然是在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完成的，究其原因，原田时茂看向了不远处的刘羽，就是那个男人。

  此刻原田时茂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当自己还在纠结如何背叛秋月家投靠岛津家的时候，秋月凛奈已经完成了蜕变，并且找到了强援。可笑自己在刘羽压制伊集院宗治的时候，还悄悄松了一口气，想过自己可能不用背叛了，但将来势必和刘羽之间有一场秋月家内部权利争夺战。一切是多么可笑，雪崩袭来的时候，自己还在纠结于一块积雪的坍缩。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原田时茂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有些凄凉。他曾经以为自己的背叛没人知道，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意外给掩盖起来，他以为秋月凛奈只是一时气愤，但终归会原谅自己，他以为自己对于秋月家依然是不可或缺的。然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秋月家已经从一个中游家族一跃成为了顶级家族，岛津家、许家都割下肥肉送了过来，曾经的小公主也已经成为了女王。

  原田时茂大笑之后，默默地起身，朝着秋月凛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前走去，路过刘羽身旁的时候，他特意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刘羽。眼前这个男人他今天才第一次见，但初见时与此时，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冒昧问一句，袁先生，您是如何发现的呢？”

  刘羽此刻正抽着雪茄，轻轻吐了一个烟圈，然后笑着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