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八节 调包
虎平涛注视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王秀丽急得语无伦次:“我是想我不是针对他我的车被砸了这换了是谁心里这口气都下不去啊!”
虎平涛快刀斩乱麻:“行了你也别说了。反正事实已经清楚我建议你们最好私下解决。如果你不愿意也行就走司法程序在法庭上辩个明白看法官最后该怎么判。”
说完他转向赵威:“你也是这车很轻你住的楼层也不高外面没地方停就花点儿力气放自己家里。当然我只是给你一个合理化建议。具体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
看着他做完笔录双方签字张娟凑过去低声问:“这事儿就算完了?”
虎平涛斜睨着她:“不然呢?”
张娟悻悻然地说:“我是做节目的你这么处理我这边不好办啊!”
虎平涛不禁笑了:“你以为是编电视剧啊!弯弯绕绕搞一堆事情出来我可没工夫跟你乱还得上班呢!”
张娟低声轻笑:“我算是明白你说的那句话了。”
虎平涛问:“哪句?”
“有理找警察没理找记者。”张娟自嘲:“搞了半天我是没道理那群人的支持者。”
虎平涛乐了:“你也别多愁善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所里的号码。
话筒里传出米秋楠的声音:“所长永平路那边有人报警请尽快赶往处理。”
看着点头答应的虎平涛张娟问:“有案子?”
虎平涛“嗯”了一声问:“有没兴趣跟着过去看看?”
张娟连忙回答:“好好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做民生栏目收集素材也是工作。
永平路吉祥超市。
这是一家小超市占地面积一百多平米的那种。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烟酒茶糖一应俱全。
看见带着蓝白色警务标示的电动车在路边停住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连忙从店里小跑出来迫不及待地高声叫道:“好了好了可算是来了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
虎平涛笑着打了个招呼问:“出什么事儿了?”
中年男脸色涨红语速很快恨不得短短几秒钟就把事情解释清楚:“我我叫高勇这家店是我和我媳妇开的。今天店里来了个臭不要脸的老混蛋骗我的烟和钱。我那个糊涂蛋媳妇哦傻得简直没法说差点儿就上当了还好我及时赶回来抓住了这个臭不要脸的老骗子。”
说着他转过身往店里指了一下。
货架深处一个身穿浅灰色夹克衫的中年人蹲在地上。旁边站在一个年轻小伙双手用力扣住他的肩膀。
“就是他!就是他!”男店主转身回到店里与年轻小伙一起把这人拖出来。
虎平涛吩咐王贵照例打开执法记录仪自己拿出笔录本仔细打量着对方认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勇。”男店主显然没弄明白这话所指的对象连忙抢着回答又抬手朝着站在柜台里面的女人指了一下:“那是我老婆她叫周香红。”
虎平涛有些忍俊不禁没有刻意纠正顺手在笔录本上写下这两个名字。
人吃五谷杂粮性情各不相同。派出所每天要处理各种事务与各色人等打交道。虎平涛以前就遇到过像高勇这种急躁类型的见怪不怪。
他随即特意伸手指着被高勇和年轻小伙死死扣住肩膀的中年男子问:“你呢?”
对方低着头神情沮丧中夹杂着畏惧声音很低:“我我”
只有一个“我”字来来回回说了两分钟。
虎平涛能揣摩出对方的心理。他语气严肃:“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现在是网络化办公对照身份证相关信息在电脑上一查就出来了。”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就算没有身份证指纹对比也是同样的道理。你应该买过社保户籍所在地的街道办事处也做过相关登记。所以别老是“我我我”的没意思也别想着这么一来就能糊弄我们。”
男子被说得彻底没了脾气。沉默了一会儿他嗫嚅道:“我叫刘延昌。”
虎平涛做着笔录:“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女店主周香红站在旁边看半天了与丈夫周勇一样她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等刘延昌开口她从柜台后面跑过来急急忙忙抢着说:“他骗我的烟!”
“我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开门比平时迟了一会儿。我们是外地过来做生意的虽说在省城买了房子却离这儿很远在二环以外。这个店面是朋友的我们租过来开店小本经营也就赚个生活费而已。”
“这附近都是老小区没有专门的停车场。路边都是临时停车位按小时收费价钱太高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我男人就跟旁边的小区物管商量平时我们家的车停在里面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优先满足院子里面的业主有空位我们就停位置不够的话就把车开出来。”
“早上起来我刷牙洗脸开店门我男人接到小区物管电话说挡住别人车了让我们过去挪。我男人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过去我在店里守着。”
“然后他就来了。”周香红指着刘延昌圆胖圆胖的脸上满是怒火:“他骑着一辆电动车在外面把车停下来店里说是要买大重九张口就要一条。”
“大重九”是滇省名烟是为了纪念滇省响应辛亥革命推翻清朝帝制实行共和的“重九”起义而创立的品牌。大重九属于高档香烟市场价一百元一包一千元一条。
烟民群体也分三六九等。抽得起一百块一包的大重九专属于富裕阶层。这种烟在很多杂货店都能买到毕竟有些特殊场合需要。
周香红继续道:“平时很少有人买这种烟我平时进货大多是“软珍”、“紫云”还有“玉溪”店里只有四条“大重九”这还是年初进的货一直放在店里零零碎碎的卖了几盒还剩下三条整的。”
“他张口就要一整条我当然乐意啊!于是就拿给他他也付了钱。可他拿着烟出去没多久就回来说我的烟有问题。”
“他当着我的面把包装撕开把烟一盒一盒的拿出来说是真正的“大重九”烟盒外面有条红线还说那是防伪标识。我说这不可能啊!我这店里卖烟时间不算短了加起来也有好几年从没听说大重九烟盒上有什么红线。我就问他“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说没有还一直嚷嚷着我的烟有问题让我必须给他换。”
说着周香红转身回到柜台内部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被撕碎的包装:“你看看这就是他当时撕过的。我这里的烟都是整条的撕开以后只能零卖。我当时就说:你这种搞法我就做不了生意了。”
“可他口口声声说我这烟是假的非得让我换给他。还说什么如果不换就不要了让我把刚才给的一千块退给他。”
“我们开店做生意本来就是求财。像他这种说是烟有问题要重新更换的人经常都会遇到。反正我不相信这烟有问题毕竟都是从正规渠道进的货你不要还有别人要尤其今天这还是开门第一桩生意我也不想自找麻烦就答应下来给他换了一条。”
“可他拿着换过的烟走了以后过了几分钟又来了还是一口咬定我的烟有问题让我再换一条。”
虎平涛做着笔录头也不抬地问:“这次他没撕包装?”
周香红愣了一下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虎平涛很随意地笑笑:“你之前不是说年初进了四条大重九零卖了几盒还剩下三条吗?他第一次换烟的时候你肯定说过撕开包装就不换之类的换。你这店面积不大你自己也说了开店就是挣点生活费一千块的生意算是大的了平时很少遇到有人整条的买“大重九”留几盒在店里零卖也行。按照你的思路第一次换零散的香烟给他可类似的情况如果再来一次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周香红恍然大悟心悦诚服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警察同志你实在太厉害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他拿着刚换走的那条烟进来说这也是假的。我当时就火了问他你有什么证据?他还是那句话烟盒上没有红线所以就是假的。”
“我说这不可能我店里的烟都是从烟草公司进货不可能有假。他就说不买了让我把钱退给他。”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却一口咬死我卖假烟我被他吵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又换了一条。”
“他拿着烟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
听到这里在旁边手持执法记录仪拍摄的王贵也被逗笑:“这次他还是说烟是假的?”
老板年周香红把双手摊开:“是啊!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我都被他搞得没了脾气。我告诉他我店里只有三条大重九你一直说是烟有问题让我给你换换来换去都这样反正我店里也没货了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他一听就不乐意了说他花钱买了假东西就必须让我负责否则就打电话给工商局。”
“刚好这时候我男人回来了。”
周勇在旁边接上话头:“我从旁边的院子里把车挪出来刚回来就看见他和我老婆在吵。我问了下情况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虎平涛抬起头颇感兴趣地问:“你觉得他在骗你?”
“肯定的啊!”周勇嗓门很大:“买烟换烟的人我经常遇到可那些人都是撕开烟盒抽过之后觉得口感不对才这样说的。以前我们刚开店的时候有人上门推销香烟其中的确有假的外包装做的很漂亮。我吃亏上当不是一次两次了后来就再也不买来路不明的烟直接从烟草公司那边进货。”
“我敢拍着胸脯保证:现在这店里的烟绝对不会有假。我说真的一口唾沫一个钉————假一赔十。”
“所以我老婆说有人要换烟我第一感觉就有问题。”
“而且他只是撕开整条烟的外包装里面的烟盒没撕过也没有拿出来抽。他凭什么只看包装就说我这烟是假的?”
“店里装着监控。我就把我老婆叫道旁边告诉她别说不换但也不能把烟换给他总之就这么拖着。然后我跑到里屋调出当时的监控:我发现这男的把电动车停在外面马路上紧挨着人行道。我店里的监控摄像头拍摄角度以收银台为主范围刚好把人行道街沿石那段纳入进来。他接连两次都拿了烟走到电动车旁边掀起座位把烟塞进去。”
说着周勇双手模仿比划:“他当时就这样把手里的烟塞进去然后又从座位下面拿了些东西连续拿了三次。他背对着这边刚好把监控挡住我老婆从这个方向也看不到然后他转身回来走到柜台这里说是要换烟。”
“第二次还是这样拿着我老婆换给他的那条“大重九”回到电动车那里还是背对着这边然后转身回来。”
周勇说完指着摆在外面的电动车:“就是那辆车。”
他领着虎平涛走过去拉开车座表面的垫子露出装在里面的五条“大重九”还有一个黑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十包零散的同款香烟。
周勇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当着虎平涛的面打开拿出一支在掌心里捻碎。他用粗大的手指拨拉着烟丝:“我试着抽了一支味道很冲香味也不对一看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