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四节 落实
“曹忠有钱吗?我觉得没有。”
“这是按照我的标准才说这话。因为“有钱”是一个很空泛的问题。在不同的人眼里层次不一样标准也天差地别。一个月挣三千块工资的在拿低保的看来已经算有钱了。可如果是月入一万的就觉得三千块顶多就是生活费。”
“刘小娥是逃出来的。”丁健加重了语气:“她需要钱。”
“然后就是第三选项————感情。”
“这个也可以排除。男人要是真正喜欢一个女人就算不能……我指的是没有能力无法给予她物质方面的全方位满足感却会随时陪在她身边。像曹忠那种把大人当做日常消遣随时拎起棍子教训刘小娥的男人你觉得谈得上所谓的感情吗?”
“所以这个选项是可以放弃的。”丁健对此非常笃定。
虎平涛澹澹地说:“你的看法虽然片面但有些部分说的没错。刘小娥离开马谷河村以后的确需要安顿下来。”
说到这里虎平涛加重语气解释:“对于“安顿”的理解有很多种情况。一个环境不错的住处一份报酬很高的工作还有安全感、踏实、平静……总之所有这些都包括在内。”
丁健咧开嘴低声笑道:“刘小娥需要钱尤其是一个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虎平涛纠正着他话里的错误:“应该是一个能帮助她对抗家庭同时还能给予她全新生活的男人。”
丁健道:“无论我怎么看曹忠都不像是这样的男人。”
虎平涛嘴唇上扬微微一笑:“马谷河村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清楚了。刘小娥这女人挺惨的。先是没了男人紧接着孩子流产好好的生活硬是被她的混蛋爹和混账哥哥彻底搅和散掉。这种事情要换了是谁都忍不下这口气。不信你就看着刘小娥迟早要报复。”
丁健抬起头问:“你的意思是曹家这桉子是刘小娥干的?”
虎平涛坦言:“目前就她的嫌疑最大。”
丁健对此并不认同:“你可别忘了刘小娥是三个孩子的妈啊!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何况这要是下手杀人一次就是仨。再说了就刘小娥那风一吹就倒的瘦弱身子就算真有什么想法她也很难实施啊!”
虎平涛提醒:“所以这是一起毒杀桉。”
丁健没有继续争辩。他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上去了。”
虎平涛点点头:“行走吧!”
下了车刚走了几步丁健忽然站住皱起眉头。
“其实仔细想想刚才你说的那些挺有道理。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虎平涛问:“什么事?”
“磷……”丁健只说了这一个字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虎平涛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咱们应该从毒药方面下手转移调查方向?”
丁健对此没什么把握:“我只是说说我心里的想法。说真的既然是杀人为什么选择磷这玩意儿?就算是“毒鼠强”也比这个好用啊!”
虎平涛没有说话。这同样也是他心中的诸多疑问之一。
“走吧先去病房跟刘小娥谈了再说。”
……
张艺轩一直守在病房外面。远远看到虎平涛和丁健出现在走廊尽头他连忙站起来快步迎上去。
“你们可算是来了。”这是刚见面的第一句话把虎平涛搞得心里“咯噔”一下略有放松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出什么事儿了?”他压低声音问。
“没事儿。”张艺轩笑道:“我就是憋得难受。”
他随即抬起左手晃了晃手表:“说好了我就替你半个钟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从十二点半到两点多有你这么黑心的老板吗?”
虎平涛撇了撇嘴忽然变得有些兴意阑珊:“这桉子你也有份的好不好?该帮忙就帮忙大家都一样。”
张艺轩没有反驳只是说清楚事实:“我知道可我实在憋得难受啊!赶紧的这边都交给你了我要下去抽支烟。”
来到刑侦队工作张艺轩先是学会了抽烟每天忙碌熬夜他烟瘾也变得越来越大。两个多小时呆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他的确憋得很难受。
虎平涛一把抓住正准备往电梯方向走的张艺轩:“别慌等一下。那个……三号病房那边情况怎么样?”
曹忠住在三号重症监护室刘小娥这边是七号房。
张艺轩明白虎平涛话里的意思:“放心吧!曹忠睡着了。他从早上就开始输液医生说他有六瓶针水照这速度至少下午四点多才能打完。我办事你放心中间上厕所的时候我都让护士帮我看着曹忠那边没动静没出过房间。”
“刘小娥这边也一样。医生说了他们夫妻俩现在只能打吊针输营养液不能吃东西。”
说着张艺轩忽然压低音量:“头儿像曹家这种情况医药费怎么解决?一家人都住在重症监护室这一天下来就是一大笔钱再加上抢救的费用……啧啧啧啧这个真不好搞啊!”
虎平涛道:“这跟我们没关系医院有相关的制度。你赶紧下去抽烟吧楼上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胖子有需要我再给你打电话。”
张艺轩“嗯”了一声正准备拔脚离开忽然又被虎平涛叫住。
“还有件事张黎明你认识吧?”
“认识。怎么了?”张艺轩问。
虎平涛道:“等会儿你回局里打个电话给张黎明。他现在松炀镇那边当副所。你就说我说的让他把刘小娥家里的相关情况整理一下包括主要家庭成员的详细资料让他发过来。”
……
刘小娥已经醒了。
虎平涛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开门见山地说:“我查过你在老家就是马谷河村发生的一些事情。陈永禄死了以后你就一直没回去过?”
刘小娥的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她随即变得冷静下来恨恨地说:“我回去干什么?就我爹那种人眼里只有钱。还有我大哥和二哥就指望着把我卖了给他们讨媳妇。”
虎平涛继续问:“离开家以后你去了哪里?”
刘小娥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虎平涛注视着她:“曹忠说你们俩的大女儿曹招娣不是他亲生的。”
刘小娥反问:“曹忠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她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曹忠怎么这样啊!招娣明明是他的孩子又乖巧又懂事平时很多家务活都是招娣帮着我一起做。老曹他该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才这么问吧?”
虎平涛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事儿得问你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按理说我是不该管的。其实这事儿想要弄明白也不难只要带着孩子做个dna检测就行。正好现在你们都在医院只要跟医生说一下顺便做个检查不麻烦。”
做nda远远没有虎平涛说的这么简单他想要借此试探一下刘小娥的反应。
果然刘小娥下意识地张开嘴愣住了。
见状虎平涛继续加码“法律是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但前提是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不能遮遮掩掩。”
刘小娥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看得出来虎平涛的话对她产生了效果。
犹豫片刻她咬了咬牙低声道:“……反正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跟老曹肯定是过不下去的。我也不瞒你们招娣……她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老曹的种。”
虎平涛和丁健几乎同时睁大眼睛。
什么叫可能是又可能不是?
虎平涛思维敏捷他瞬间反应过来:“你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刘小娥低着头神情有些阴郁:“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刚从家里逃出来我……我的找地方住我要吃饭啊!”
“我虽然上过高中可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很匆忙只带了身份证……说起来我是跟陈永禄在一起的时候过了几天好日子整得我没了警惕性。其实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对他还是很小心的。陈永禄打过我我也想过要跑可后来坏了孩子大着肚子不方便陈永禄也转了性子对我很好……”
虎平涛冷不防出言打断:“如果陈永禄对你态度没有变化你早晚也要离开马谷河村?”
刘小娥缓缓点了下头她的目光有些决然:“凭什么女的生下来就要给男人骑给男人打?嫁给陈永禄的时候我才二十岁不到啊!我做梦都没想过要嫁给那么老的一个男人就算他对我再好我……我也……”
她摇着头眼泪又出来了。
虎平涛没有催她耐心等着。
过了几分钟刘小娥抽抽搭搭地说:“我先是来了省城然后就准备去沿海。因为村里好多出去打工的都是去沿海。陈永禄那个人……虽然怀孕以后他对我很好可家里的钱都被他牢牢攥在手里一分多的都不会给我。”
“为什么?”丁健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是说陈永禄那段时间给你做好吃的嘛为什么在钱的方面还是抓那么紧?这不合常理啊!”
“陈永禄就是那么一个人。”刘小娥解释:“他一直觉得女人有钱就变坏而且女人要钱平时在家里吃的和用的都有男人管要钱没用。”
“陈永禄死了以后我就觉得事情要糟。因为村里的习俗就这样如果我孩子还在前提必须是个男孩那么就算我爹我哥想打陈家财产的主意他们也没办法。可如果我生了个女孩他们就能打着刘家的名义把财产弄回去。”
“我孩子没了他们肯定还要把我再嫁一次。连陈永禄这种老头他们都能看上眼更不要说是别的男人。”
“我只能逃啊!”
“陈永禄平时虽然节俭可结婚的时候钱都给了我家平时积攒下来的闲钱只有两千多我撬开锁拿着钱跑到省城。我在火车站找人问了具体该怎么买票这时候来了一个男的他看我浑身上下全是泥就问我遇到什么事儿……他真的很不错请了吃了顿饭然后……我们就住到一块儿了。”
虎平涛和丁健在旁边听着感觉就像在听天方夜谭。
丁健满面惊讶:“不是吧!才第一次见面你们就……”
虎平涛抬手挡了他一下认真地问刘小娥:“你就那么相信一个陌生人?”
刘小娥满面凄苦:“你不懂……你们永远不会明白……当时我真的很害怕。我被我爹卖给陈永禄那在我看来根本不是结婚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买卖关系。”
“陈永禄死了而且还是被我爹和我哥活活弄死的。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看见摔死的人。陈永禄张着嘴躺在石头上面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舌头伸得老长一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这个死人的种我当场吓得都快没了魂儿。”
“后来孩子没了可我爹和我哥说什么都不会放过我啊!如果被他们抓回去肯定还会被打。”
“所以我逃出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他们追上来。”
丁健仍然眉头紧皱:“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报警?”
刘小娥嘶声辩解:“我不敢啊……陈永禄就是死在我爹我哥手上看尸体的时候现场就有警察。我知道警察管的就是这个可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把我爹他们抓起来。”
“万一警察收了我爹的钱合伙对付我呢?”
“万一警察不愿意管这事儿睁只眼闭只眼呢?”
“再说了警察都有电话这边和那边的消息互通。我从家里逃出来万一我爹和松炀镇上的警察打联手给省城这边通了消息看到我就立刻抓起来送回家里去呢?”
“我真的很害怕找警察……我怎么可能自找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