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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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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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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粱梦(2)

  当霍治臻回来时,念善已经靠着软榻睡着了。

  碧桃来回话道:“世子爷,大夫来给夫人诊过脉,说是夫人和腹中胎儿一切都好,请您放心。”

  霍治臻微微颔首,他放轻了步伐,缓缓的走进了卧房中。

  她在睡梦中还蹙着眉,似乎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令她不安。

  霍治臻抬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忽然听她喃喃呓语。他俯下身子,仔细才辨认出念善唤的是大公主的小名儿,月月。

  他感觉自己炙热滚烫的心顿时一片冰凉。

  纵然他得到了善善的人,可大公主是善善所生,这是她断不开的牵绊。

  假以时日若善善能想起来……

  霍治臻收回了手,紧握成拳。

  这是他唯一能得到善善的机会,他已经失去过善善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不知过了多久,念善悠悠转醒。

  “霍表哥?”念善揉了揉眼,望向他的眼神中有几分朦胧和茫然。

  霍治臻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他温声道:“善善,怎么在榻上就睡着了?是在等我么?”

  念善由他扶着起身,忽然问道:“霍表哥,咱们还有别的孩子么?我似乎听到一个小姑娘,在叫我娘亲。”

  听了她的话,霍治臻心中悚然一惊。

  只是他不露分毫,镇定自若的道:“善善,你怀的是咱们第一个孩子,怕不是这胎怀了女儿罢?”

  一个谎言的开始,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念善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神色温柔的点了点头。

  “善善,你月份尚浅,这些日子要在家里好好安胎。”霍治臻叮嘱道:“有什么事只管让碧桃去办,我这些日子公务缠身,怕是不能时时陪你。”

  念善顺从的应了一声,那模样乖巧无比。

  像她又不像她。

  看着她由碧桃扶着去洗漱沐浴,霍治臻匆匆叫来了管家,吩咐这些日子要看好念善。

  “世子爷,这位姑娘究竟是谁?”管家孙伯是英国公府在苏州府看宅子的旧人,深得霍家信任。她不像是世子养的外室,可也没听说世子娶世子夫人。

  她怀着身孕,可看她衣着华贵,言谈举止不俗……

  “你们只把她当做世子夫人敬着便是,其余的先不要多问。”霍治臻沉声道:“暂时先不要对家里说。”

  孙伯无奈,只得应了。

  “世子爷,不是我多嘴。您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孙伯苦口婆心的道:“现在挽回,还来得及——”

  霍治臻忽然沉下了脸,眼神变得冰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孙伯不必替我担心。”

  他快步回到了卧房中。

  当他回去时,面上又是一副风轻云淡,君子如玉。

  念善已经沐浴洗漱回来,她先上了床,随手拉过一床被子盖好。霍治臻在心中斗争了许久,在沐浴更衣后,取了另一床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他心中一股小火苗跳起,他才想要将她抱在怀中,却听到念善先开口了。

  “霍表哥,我不记得了,一时间还不习惯咱们之间有亲密之举。”念善大大方方的道:“能多给我些时候么。”

  她开了口,他总是无法拒绝的。

  霍治臻缩回了手,温声道:“当然。善善,咱们慢慢来。”

  念善轻声道谢,翻过身裹着被子朝向帐中。

  莫非失去了记忆,潜意识中善善还是抗拒他的么?

  他一生力求遵循长辈的教诲,知晓做个端方君子,立志成为国之栋梁——在掳走善善,他已经背离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可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为自己自私一次不是么?

  霍治臻眸光渐深,捏紧了拳头。

  ……

  整整三日过去,还没有念善的踪迹。

  宋骁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唯有在面对儿子时有些笑脸。

  霍治臻去复命时,看到大皇子由卫吉胜陪着在外头玩。往日大皇子总是笑眯眯十分讨人喜欢,这次大皇子却是满脸的伤心难过,哪怕卫吉胜拿玩具逗他,也不见他有半分笑模样。

  见霍治臻来,熠儿忙跑到了他的身前,抓着他的衣袍,扬起他小脸儿问:“副统领,母妃回来了吗?”

  临走前,念善把熠儿托付给了他,熠儿每次看到他,都充满希望的问。

  霍治臻自诩已经狠下心肠,看到大皇子的期待,竟有些心虚,移开了眼。“大皇子别急,嘉贵妃很快就回来了。”

  知道他是来回话的,卫吉胜忙哄着大皇子去别处,霍治臻这才松了口气。

  等他到了宋骁面前回话时,才愈发感受到什么是脊背生凉。

  听自己说仍旧没有嘉贵妃和周无逸的消息,宋骁面无表情的神色,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在他出了帐子后,正好碰上了刘维昱前来。

  两人没敢交谈,各自点了点头便错身离开。

  “皇上,成查过了这两日霍副统领的行踪有些不正常。”刘维昱上前恭声道:“且据臣了解,他似是并未亲自去追捕周无逸,像是在做自己的事。”

  宋骁对霍治臻有所怀疑,便让刘维昱这些日子多留意他。

  “派人小心跟着他,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事。”宋骁神色微冷。“还有当日他去搜查过的地方,也再去找一找。”

  刘维昱领命而去。

  此时霍治臻已经借机去搜寻周无逸的下落,又一次独自带人行动。

  这次他只留下了亲兵在身边,去上街准备买些替念善解闷的东西。路过点心铺子,他捡着京中没有的时兴糕点全都买了一遍。

  想到念善会喜欢,霍治臻感觉自己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然而还没等他回去,进宅子的长巷子转角,他忽然被人拦下。

  来人竟是周无逸。

  “霍世子准备把嘉贵妃藏到何时?”周无逸俊朗的眉眼间透着两分邪气,他似笑非笑的道:“原来近卫营最年轻的副统领,最有前途的年轻将领,竟偷偷爱慕皇上的宠妃——”

  周无逸话音未落,霍治臻已经拔剑出鞘。

  炎炎烈日下,如秋水般的长剑上,闪动着凛冽的寒光。

  “霍世子真是忠心,是要抓我么?”周无逸抬手,不紧不慢的拨开了他的长剑。“抓了我,你私藏嘉贵妃的事,就无法抵赖。”

  霍治臻脸色难看极了。

  “你以为盯上你的只有我?”周无逸挑了挑眉。

  霍治臻听他如此说,反而镇定了下来。

  “周将军是何意?”霍治臻淡淡的道:“若要置我于死地,你大可不如此大费周折。”

  周无逸微微笑道:“霍世子果然聪明,我正是要与你做个交易。”

  ……

  霍治臻提着点心进门。

  念善听到脚步声,抬起来对他笑笑。

  她还是那么美,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可哪怕两人以夫妻相称,善善跟他还是没有半分亲近。

  难道失去了记忆,善善还是无法爱上他么?

  可他能用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善善,我带了些点心回来,还买了不少玩具回来。”霍治臻对着念善,面上总是温柔的。“以后可以留着给孩子用,你先瞧瞧喜不喜欢?”

  念善依言走过了过去。

  她拿起一个拨浪鼓,轻轻的摇了摇。

  清脆的鼓点声响起,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个画面,仿佛之前她也曾这样拿着拨浪鼓哄人。

  究竟是谁?

  念善按住了额头,她感觉头在隐隐作痛。

  霍治臻见状,忙将念善拥入怀中,似乎这样就能分担她的痛苦似的。

  可他这样的亲密之举才做了没片刻,念善便挣扎着要推开他。

  “霍表哥,我没事了。”

  他已经为她抛弃了前程,可她竟还是不爱他么?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击倒了他,他紧紧的攥住了善善的手腕,沉声道:“善善,你我二人已是夫妻,你为何还要躲开我——”

  念善护着肚子,愈发往后退去。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霍治臻赤红着一双眼,神色激动的道:“你喜欢的竟还是宋骁不成!”

  乍听到这个名字,念善头疼的更厉害了,可有些事情,仿佛也渐渐清晰。

  “霍治臻,你放开我!”念善下意识的感觉到害怕,她一直退到床边,退无可退时,被霍治臻推倒在了床上。

  “善善,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吧?你是喜欢我的!”霍治臻失去了理智,他抬手撕开了念善的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念善一面护着肚子,一面还要躲避他,十分艰难。

  如果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令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霍治臻心中的邪念如野草般疯长。

  “副统领,不好了!”他的亲兵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规矩,匆匆跑到门外喊道:“皇上已经带人朝这里赶来!”

  念善的衣裳被他撕破了大半,而念善眼角通红,衣衫不整,显然是被欺负了。

  宅子里还有密道,他带着善善远走高飞,也并非难事。

  还有周无逸肯帮他——周无逸曾说,他只要念善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后交给他,他就替他们瞒住。

  大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宋骁带着人,虽是都能闯进来!

  一时间他进退维谷!

  ……

  “将军、将军!”

  霍治臻睁开眼时,发现如同的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而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黄色的土地,零星有些杂草。

  “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他的亲兵道:“虽是有些枯草垫着,您的身体也受不了凉。”

  霍治臻一时没回过神来。

  方才他还记得自己动了邪念,带走了念善想强占她,就在宋骁赶到之际,他突然没了意识。

  原来,这一切竟是一场梦么?

  “将军,您最近容易累,偏生您还不肯承认。”亲兵絮絮叨叨的道:“皇上又赏赐了不少药材来,问您什么时候回京。”

  霍治臻这才想起,他前些日子受了伤,尚未完全复原,右手还抬不起来,也无法握笔。看到了随药材送来的还有许多别的用品,应该是出自皇后的吩咐。想起了念善,他才做了这样一场梦罢!

  虽说是黄粱一梦,可到底也是他心中曾有过,但未敢付诸行动的妄念。

  这个梦无比荒谬,他带走念善的过程漏洞百出,还有他没正式打过照面的周无逸,也出现在其中。

  然而抛开理智与克制,让他在梦中也肆意了一回,即便从开始就是错的。

  “给夫人写封家书,就说她选的窦姑娘很好,若是窦家没意见,我回去就议亲。”霍治臻吩咐道。

  听到自己将军终于肯说亲,亲兵比他还高兴,兴高采烈的替他去回信。

  霍治臻翻身上马,淡淡的笑了。

  从此后天高路远,他也能放下过去,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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