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字里行间全是她
沧南县粮仓的账册全都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查而沧南知县就没打算给一个交代只想着让商君衍来一个遇险身亡钦差都死了这事儿自然就不了了之。
或者说朝廷再派一個钦差来只要不是商君衍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他们都能周旋压下此事。
若不是太子来得快商君衍这次就危险了。
商君衍白着脸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看案卷的太子殿下油灯下殿下的神色夹着一层厉色看上去十分骇人。
嗓子有些发痒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晏君初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走到床前看着睁开眼睛的商君衍便关切地问道:“商大人你觉得如何?”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商君衍想要起身行谢礼还没动就被太子按住。
他抬头看着殿下便听太子殿下说道:“这次商大人遇险一事孤一定会如实回禀陛下你放心会给你讨个公道。还有沧南县的账册你能将真的账目拿到手中大功一件现在只管安心养伤吧。”
若不是为了这些账册商君衍也不会把命都差点搭上。
商君衍闻言看着太子恍恍惚惚地似乎眼前又浮现上一世的事情。
他为容王做事也曾受过伤容王也曾关怀与他只是对比一下就能发现不同太子眼中的关怀真挚容王殿下……那时容王的性子与此生大为不同他心里轻轻叹口气。
也许苏辛夷说的是对的太子殿下确实是一位令人愿意追随的储君。
“殿下还有一事。”商君衍轻咳一声慢慢开口腹部伤口有些深他说话力气大一些就能感觉到阵阵刺痛传来。
晏君初本来打算离开去认真研究下那些账册兴许会有意外发现现在听着商君衍还有话说就索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笑道:“商大人不用着急慢慢说孤听着。”
商君衍收起自己复杂的思绪看着太子殿下神色认真地说道:“微臣发现沧南知县曾高林与丰平卫指挥使有往来书信只可惜当时没能来得及拿到手就被发现仓促之下只能带着账册离开。”
晏君初神色一凛“当真?”
“微臣不会看错。”
商君衍没说的是上辈子他与丰平卫指挥使鹿鸣林有过往来说起来不能算十分熟悉却也知晓几分所以他的字迹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但是他上辈子却不知道鹿鸣林跟曾高林有往来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又一次跟鹿鸣林提及沧南县民不聊生的问题时鹿鸣林却好似不认识曾高林一般。
想到这里商君衍知道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有些事情不能再瞒着了但是他总不能跟殿下说这是他上辈子查到的线索只能思量着慢慢开口。
“鹿鸣林此人微臣曾打探过他在丰平卫的官声还不错卫所治下很少扰民所以在吏部考评也一向的优。只是与丰平卫相邻的平宁卫指挥使解经略名气却要盖过他所以京城很少有人会提起此人。”
晏君初听着商君衍的话慢慢的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鹿鸣林在藏拙?”
商君衍微微点头“微臣只是如此猜想一个能把当地治理不错且官声在百姓中颇有口碑的官员不为自己扬名者甚少。若不是视名利为无物便是图谋更大。”
他上辈子也不太注意自己的官声是因为他全心全意想要把容王扶到储君的位置所以他的官声与之相比便是小事。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鹿鸣林真的与粮仓一案有关曾高林的背后有益王府的支持是不是说鹿鸣林也已经投靠益王?
如果他要扶持益王那么就跟上辈子的自己何其相似。
一旦找到共同点很多事情就明朗起来。
晏君初面色凝重“孤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此事商大人先养好身体粮仓一案离不开你修养好也要尽快复职。”
商君衍:……
他两辈子效忠的人都是扒皮人。
晏君初瞧着商君衍的神色轻轻笑了笑这才起身离开。
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是沧南县外的一处小镇子刚出了商君衍的屋子外头等着杨津立刻迎上来“殿下太子妃的信到了。”
晏君初眼睛一亮就从杨津手中接过来大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边走边问道:“除了信可还有其他的消息?”
杨津低头就把最近京中的事情一说“张鉴那边传过来的话就这么多曾梁那边的事情苏二爷已经收尾太子妃接下来要做什么张鉴也不清楚不过最近太子妃与容王妃往来颇多。”
晏君初又问道:“宫里呢?”
“皇后娘娘让太子妃在东宫养身无事不用去元徽宫请安。倒是李贵妃那边因为襄王大婚的事情与皇后娘娘那边又过几次交锋……”
“黄仲声传来消息内廷府那边李贵妃吩咐了不少事情很多事情都是擦着宫规他有些事不太好处置就交给了容王殿下不过现在容王殿下正在赶往这边黄仲声那边就得与李贵妃直接对上想要问殿下的意思。”
“润仪郡主与江二公子定亲的事情内情颇多张鉴说太子妃正在查此事两家的婚事必不能成但是目前查到什么地方属下就不知道了。”
杨津将自己得到消息一一回禀看着太子殿下的神色并不太好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殿下您这段日子不是赶路就是与当地官员周旋暗中还要察访遂州之事便是要急着赶回京城也得注意身体啊。”
晏君初摆摆手“你也去休息吧商君衍那边你让人好好照看今晚上兴许会不太平。”
曾高林肯定回想着把账册抢回去但是那边还不知道自己这里把商君衍接到了如果晚上曾高林真的有动作杨津这边必然要提前准备。
“殿下放心他敢来属下就让他有来无回。”杨津最近也是憋的很了。
晏君初没有再说话抬脚进了屋坐在灯下定定神这才拆开了辛夷的来信。
摸着信就能感觉到厚度打开一看足有十几张纸他先是一愣这才借着灯光细细读了起来。
辛夷信中所写比杨津所言更仔细等他看完之后面色发沉只觉得手中的纸张沉甸甸的。
益王……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如辛夷猜想与他有关那么这次粮仓的事情就要更为谨慎。
当初伏云他派人去查过辛夷那边也查过但是都没能查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如果说益王的生母就出身定安卫再加上一个明慧师太为他遮掩那么伏云之所以查不出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伏云没有问题所以才查不出来。
正因为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才无处可查。
但是辛夷有一点的猜测与他所想相同那就是伏云应该是益王的生母很早就布下的棋子一个逐渐长大的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能查出什么?
什么都查不出才是对的。
当初辛夷对她说伏云抵达京城后的所做所为并不像是一个渔家女所以她心生怀疑几次去查结果都没查出异样。
伏云如果是益王的人费尽心思甚至于策划了一场意外安插在襄王身边那么辛夷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益王先要扶持襄王夺储最后这把剑指向的是他。
晏君初嗤笑一声。
“庞澜。”
“属下在。”
庞澜推开门进来商队一直没能奉命离京这次南下庞澜是后来奉太子之命追来的。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庞澜上前行礼问道。
晏君初微垂着眸子道:“你带人立刻赶往遂州将老益王的嫡子晏陵一家连夜接走。”
“是。”庞澜立刻应下“殿下把人带去哪里?”
“你直接把他们一家带回京城交给太子妃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是。”
“去吧速度要快不要惊动任何人。”晏君初拿出自己的玉牌“你跟晏陵说若是想要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就要做出选择。”
庞澜恭恭敬敬接过玉牌“是属下一定能带人离开。”
庞澜离开后晏君初开始铺纸磨墨给辛夷写回信笔握在手中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有孕在身他本该陪在她身边结果他远离京城不说她还要为了这这些事情劳心费神。
晏君初觉得手中的笔有千斤重她无丝毫抱怨字里行间全是对他的担忧让他心中又甜又暖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
吾妻阿沅展信安好……
晏君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他自幼便是作为储君教养长大他的人生中国家社稷重于一切父皇的殷殷期盼后妃各有儿子恨不能取而代之他知道自己要足够优秀却不能优秀到被父皇忌惮不能无能让朝臣失望……
那日在猎场他与阿沅初见从乡下刚认回京的少女毫不犹豫的护着他对上容王那是第一次他能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大地善意。
想起容王晏君初的神色缓了缓本来他们兄弟的关系并不好有皇后在一直推着容王与自己相争他心知肚明。
哪想到辛夷出现之后却硬生生的把容王带偏了。
从遇到她开始他的人生便不一样了。
她的眼中自己是最好的最完美的她处处宣扬他这个太子真心实意那份赤诚饶是他的厚脸皮都觉得吃不消。
旌安府时游庙会他就察觉到自己待她不一样了。
她就像是个小火炉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汲取那纯粹的温暖。
久而久之他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这种不由自主是他的心比他的理智更早一步做了选择。
不由自主就是无法抑制的心生欢喜啊。
起笔是她落笔是她字里行间全是她。
晏君初瞧着自己的信轻叹口气这可不能送回去。
却又舍不得将这封信毁掉再三迟疑还是妥帖收起。
以后只给他自己看。
晏君初扶额又重新起笔……写到一半又觉得这信过于寡淡再也无法落笔轻叹口气将后一封信放在烛火上引燃转瞬变成了白灰落于地上。
将自己收起来的信重新拿出来这次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信封火漆封口后微微的松口气。
这一晚果然不太平到了后半夜就热闹起来。
于此同时容王星夜兼程也即将抵达发丰平卫坐在夜色之下拿出牛皮水袋灌了口水这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再出来这么放养忽然很不习惯。
连夜骑马还是换乘赶路马歇人不歇容王觉得自己幸好回了京也没在演武场偷懒不然现在怕是连马背都坐不稳了。
盛思明端着在火上烤过的饼子过来“王爷吃点东西吧。”
容王是真的饿了伸手抓了一个咬一口“拿了你的饼子过来吃我有话问你。”
盛思明忙点头转身拿了两个大饼子过来跟着王爷战场上都滚过几次的人也不拘束咬了一口灌口水咽下去这才道:“王爷您要问苏世子的事情?”
容王点头“有消息了吗?”
容王如今做起正事神色可比在京城严肃得多。
“咱们的哨探先行一步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盛思明回道“王爷您先休息等您休息好指不定消息就来了。”
容王沉声道:“解经略失踪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没有。”
“去平宁卫的人什么到?”
“最快也要明晚等有消息传来得后天了。”
容王皱眉“大哥那边没有新的消息?”
盛思明摇头“属下没能见到殿下身边的人估摸着殿下一行不在这边地界了。”
容王心头一跳“商君衍呢?”
“钦差大人前日就带着人南下查账照路程估算不在玉宁的话就快要抵达沧南了。”
“传令下去就地休息三个时辰后出发。”
“王爷咱们接下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