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
我应该帮她，她是真心为了佩特思考的人。
不，我不能帮她，她是父亲……守旧派的敌人。
两种思维在米拉的脑中不断轮回，这股纠结让她的五官全都拧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能止小儿夜啼的夜叉，不过好在一般也没有人敢直视米拉，走在她略前方的萨法更是看不到这么精彩的表情，除了某个对参观工厂心不在焉的家伙——
吴良诧异地看着米拉那精彩绝伦的表情秀，或许是因为交接工厂的整件事都和吴良没什么关系，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米拉望向萨法的那种崇拜的眼神，吴良就纳闷了，这家伙不是之前还敌视萨法来着吗？
就在吴良盯着米拉看的时候，这位女骑士本能地感觉到了别处的视线，她立刻警觉地扭头望向吴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向了一边，移动后两人的目光还是出于对接状态，这让两人都感觉到了尴尬。
“怎么搞得跟热恋情侣在上课时交换眼神一样？”吴良发现对面的米拉脸颊绯红，他隐约知道这位女骑士为什么会感到害羞，毕竟米拉是在偷看萨法的时候被他当场看穿，而吴良本人也感觉有点羞耻，毕竟他没事做竟然盯着人家女孩子看……
这一波对视中有一万回的心理博弈。
萨法根本不知道她只用了一句话就让米拉实现了自我攻略，也不知道吴良和米拉的激情对视，她只是兴致盎然地看着各种魔导器和努力工作的工人，这大概是她这个六王女第一次为王国做出贡献，想到此处，萨法不禁有些飘飘然的，甚至发出了“嘿嘿嘿”的轻笑声。
吴良没有打破萨法的美梦，他知道就算世界的物资大量丰富，人类还是要争斗不休的，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变成萨法描绘的那种天堂，剥削和压迫也会继续存在。不过这个时候不妨让萨法胡思乱想好了，人类这种生物是看不清未来的，即便是最顶尖的天才，也不过只能领先世界一两百年，也正因为如此，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们才能做出后人永远无法超越的事情。
一时间空气中飘荡着诡异的气氛，吴良和米拉互相错开视线不看对方，萨法则自顾自地发出奇怪的笑声，洛洛艾正拿着她的吹风机对准工厂里的各种魔导器吹来吹去，只有马库一个人的心思还在交接工厂上，其他人各有各的想法。
马库小心翼翼地望向米拉，然后发现女骑士脸上的表情分外诡异，这让他也不禁紧张起来，试探着问道：“那么食品加工厂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了，不知道阁下意下如何？”
“嗯？呃……挺好，挺好。”米拉敷衍似地给出了她的回复，完全没有领会到马库的意思，她的脑子里全都是偷看萨法被发现时的尴尬场景，这要是吴良回头就告诉萨法怎么办？她在萨法眼中的形象就要全完了！
马库先生要崩溃了，挺好是个什么回答？他问的是能不能完成这次交接，不是问米拉对流水线工厂的看法啊！
“啊，你是问我交接可不可以完成吧？那我同意进行这一次交接，以后这些工厂将会并入希姆海姆阁下名下。”总算米拉还记得自己这一次是来做什么的，她没有继续为难马库，草草了事道，“感谢你们的帮助，另外中立派的事情我父亲会上心的。”
“那么，就这样，我先一步离开了，之后会有人来和工厂的工人宣布具体细节。”说完，米拉给萨法行了一礼，然后红着脸像个初恋的小姑娘一样逃跑了。
这……这就完了？
马库先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本以为应该朝向他的各种嘲讽、压力、交锋、谈判没有来，反而是米拉抽了风对六王女发起了挑战，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从洛洛艾亮出巫师身份压制米拉，到现在米拉草草了事当场逃跑，马库没有一次猜对事情的发展趋势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在王都磨练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了。
难道我真的老了？
马库捏了捏自己满是赘肉的手臂，仔细一想他今年也才三十六岁，不老的啊！跟他一起混的那帮中立派贵族哪个没有四十岁以上？
“米拉海姆阁下是个好人呢！”
萨法这个时候想起来她是来做什么的了，她赶紧止住了傻笑，开心地说道：“下次再有什么事情要找守旧派，不如就找这位骑士阁下吧！”
吴良犹豫要不要把米拉偷看萨法的事情告诉她，那种崇拜的目光吴良见得多了，让他一瞬间回想起了学生时代的几位女同学，那几个女同学在看自己的偶像时和米拉偷看萨法的眼神一模一样。
想了一下，吴良觉得还是告诉萨法比较好。
“什么？你说米拉阁下仰慕我？哎？”萨法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从口袋里翻出一面小镜子，看着镜子里熟悉的自己瞪大了眼睛，萨法是看不出她有什么值得别人崇拜的地方。
一旁蹲着用小吹风机吹魔导器的洛洛艾拍了拍裙子站起来，疑惑地说道：“真奇怪啊，她竟然仰慕的不是我吗？”
“你有什么值得她仰慕的地方？”
“力量，力量啊！我这么强，她那种战士应该很喜欢的吧！”
“人家是骑士，是有理想有素质有道德的……”吴良先是一怔，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观测到米拉转变态度的时候，正是萨法无意间透露她打算在佩特王国盖满流水线工厂的时候，该不会这位女骑士正是因为萨法那个天真的幻想才产生了仰慕之情吧？
很有可能！
佩特王国的贵族特质和地球上那些乌七八糟的贵族不太一样，绝大多数的贵族都是有素质有底线有理想的优秀人物，尤其是年轻人，在被残酷的现实改变行事法则之前，佩特的年轻贵族多得是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有一个特点，如果你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理想，他们就会为了这个理想奋斗一辈子，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不过总有人能利用他们做出一番事情，比如萨法现在就用她的理想吸引了一个“迷妹”，如果有一天萨法请求米拉做点什么，或许米拉真的会为了那个理想而答应萨法的请求。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吴良摸了摸下巴，现在佩特王国的局势混乱，由于没有采用边境侯的炸掉王宫计划，吴良必须想出一个计划快速瓦解守旧派才好，其中最可靠的一个办法就是让守旧派因为内讧分崩离析了。
首先，守旧派并不是铁板一块，从财务大臣立刻派人抢占流水线工厂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守旧派的大佬们也不是一条心。其次，守旧派当中也有可以争取的对象，像米拉这样被父辈裹挟着搭上守旧派战车的年轻人比比皆是。
只要利用好这两点，瓦解守旧派就不是一句空谈。
吴良开始琢磨应该争取什么人了，理想主义者就给他理想，利益主义者就给他利益，革新派能够给予这些年轻人的东西远比守旧派多得多，这就是优越制度带来的福利，只要对症下药，总有几个能够跳出来反抗的家伙存在。
不要求这些人正面与守旧派抗衡，但如果他们能打着守旧派的旗号，做点有利于革新军的事情——
就像萨法现在正扯着边境侯的虎皮做她自己的事情一样，这样的行为一旦多了起来，守旧派的根基就会无可救药地被撼动。
萨法决定和马库道别了，她已经看完了工厂方面的景象，也证明了自己的身体还不错，接下来就该探索佩特王都地下的古代遗迹了，想到此处，萨法立刻用上了社交辞令：“马库先生，感谢你今天的陪伴，我们下午还有事情，就不参与工厂的具体交接流程了，辛苦你完成这次交接。”
“啊，这是应该的，还请殿下好好休息啊，我听说前几天殿下抱恙，恨不得亲自为殿下寻觅名医，如今殿下虽然已经好转，但也要注意休息。”马库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为萨法这一句“辛苦”让他感觉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另一方面则是马库先生终于发现萨法那一口流利的社交辞令还是符合他的预期的，让马库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起来。
原来我还是能看懂年轻人的气氛嘛！
“啊——走了走了，大叔还在等着我呢。”洛洛艾挥了挥手直接开溜，她今天就是来给众人当保镖的，那些魔导器实际上没有什么值得她仔细研究的地方，洛洛艾只是拿着吹风机打发时间罢了。
“也算上我一个！”
“感谢你的帮助。”吴良向着马库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追了上去，小声说道，“喂！你们两个人别跑那么快！”
“知道了——”
三人干脆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一溜小跑向着王都进发，主意是洛洛艾给出的，萨法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了当然也是卖力地开始跑步，吴良没办法，只好跟她们两一起疯跑，三个人在田地里到处乱窜，搞得跟撒疯的哈士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