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魔族神兵
距离仙元试炼只剩下七天的时间, 楚诺的修为早在一个月前已晋升至筑基中期。
这是极为可怕的修炼速度, 楚诺自己也没想到修为会长得这么快, 这大概和进入东山后急剧增加的修炼资源有关。
但自从进入筑基中期后，修为的提升却突然停滞了。据凝晶兽分析，这可能是因为楚诺的肉身成长跟不上空隐灵根生长的速度。这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功能，以防修炼太快导致灵气爆体。
随着修为的提高，肉身固然会因为灵气的滋养和开拓而变得越来越强悍，但肉身本身的条件也会制约修为的提高。简单来说肉身也是修炼的一种资质, 任何一种资质都是有极限的。以楚诺目前的肉身强度看，极限也就是筑基中期。
听到这个解释楚诺直接就笑了，空隐灵根本来的确很逆天，哪知出来一个肉身强度上限，把空隐灵根的逆天性给制约了。在制约管理方面, 她真是有点服了天道。
“难道只能等肉身逐渐成长？”
凝晶兽想了想道：“也不是。有几种天材地宝可以拓展经脉，加固身体内部强度。我能记起来的有龙筋、凤眼、车马芝，不过在仙元大陆上都已经灭绝了。”
楚诺和另外几只战兽一起翻了个白眼, 龙筋、凤眼不用提了, 这种东西就算没灭绝也搞不到啊。
但车马芝？楚诺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阵, 突然眼睛一亮，她记起在古籍里看到过，进入仙葫的修士之中的确有人找到过车马芝！
不过古籍中并没详细说明车马芝到底是种什么东西，于是楚诺又看向凝晶兽。
她现在和战兽们灵识相连, 与战兽们之间的交流已经不需要说话, 一念之间就可以完成。但如果不是紧急的情况下想要表达复杂的意思, 她、凝晶兽还有蓝雀还是会选择说话，因为修炼之路漫长而枯燥，说话聊天也是一种乐趣。
“车马芝是一种灵草。”凝晶兽答道，“上品车马芝为车马形，车马芝这个名字便由此而来。服用上品车马芝有助于修士突破元婴期，是结婴丹中的一味主药。只是强化经脉肉身的话，只要下品就足够了，直接服用就行，不用炼制成丹药。下品车马芝为六畜形，按照品级高低排列，分别为马、牛、羊、猪、狗、鸡。”
“品级越高的车马芝，服用之后肉身提高的效果越好么？”
“理论上是这样。主人灵根需要的空间比常人更大，会需要比常人服用更多的量。”
楚诺点头，这么一来，仙元试炼对她来说就变得越发至关重要了。
她闭上双眼，灵识内视，重新进入忘我状态。
灵识内，锁住刑敖元神的罡气锁链发出柔和的紫光，不一会儿功夫，刑敖的元神就进入了沉睡。
进入筑基中期后的日子里，虽然修炼出现了迟滞，没有多大长进，但楚诺在这段时间中学会了一种实用的法术 –梦引术。
这个梦引术类似搜魂术。搜魂术只能使用一次，使用之后对方的元神就被毁了。而且搜魂术搜索记忆并不方便，往往施术者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被施术者就已经死亡。
但梦引术不同，在对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对方梦中进行，不会毁坏对方元神。而且可以反复进行，直到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都引出来。
这个梦引术唯一的限制就是，施术者的灵识必须比被施术者强大得多，否则无法主宰对方的梦境。因此楚诺在南山藏书阁买下这本书后，并没有马上使用在刑敖的元神上，直到确定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主宰刑敖的梦境。
她目前已经知道的是，果然如凝晶兽和蓝雀所料，妖族入侵仙元大陆是为了寻找上古界中枢的线索。
再深入的原因，就不是刑敖这个级别能够知道的了。妖族所在的灵乘大陆比仙元大陆大了不止十倍，刑熬只是妖族一个小部落的三太子。
关于上古界中枢的事，楚诺早就从凝晶兽和蓝雀那里了解到很多，因此从刑熬的梦境里不过是印证一下，并没有觉得吃惊。
但这次从梦引术中出来后，楚诺震惊了很长时间。甚至当两兽感觉到她的情绪巨变后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时，她都无法用语言来回答。沉默了许久，她才通过灵识传递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隐仙宗惨死的二十万弟子和陆青云等数名元婴修士，竟是被隐仙老祖宋傑出卖的。
从刑熬的梦境里来看，宋傑寿元将尽，又在百年前的妖坑大战中元气受损，因而和当时被俘获的刑诛谈了一桩交易。在这桩交易中，宋傑协助妖族找到仙元大陆上的两块噬魔剑碎片，交换条件是妖族带宋傑进入灵乘大陆。
仙元大陆资源有限，元婴巅峰已经是极限了。但灵乘大陆不同，宋傑在那里有机会突破到分神期，寿命起码增加五百年。自己的生存机会和宗门弟子的生存机会之间，宋傑选择了前者。
好狠！楚诺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她当年在隐仙宗的时间不长，也不崇拜宋傑，最重要的是，她的主功法不是隐仙宗的，因此不会有心境上的反噬。但其他隐仙宗的弟子会啊。只要修炼的是宋傑传下的功法，得知真相后都会因为心境的震动而产生功法反噬。
除非修炼宋傑功法的弟子在心境上达到了一个极其坚固的程度，那就起码要结丹以上了，估计遗留下来的隐仙弟子中没几人能达到。
或者隐仙宗出现比宋傑更厉害的领袖，才可能用强大的灵压稳定住全宗弟子的心境震动。但这怎么可能？宋傑自己就是隐仙宗的创始人，修为已经达到了仙元大陆可以支持的巅峰，还有什么人可以超越他？
因此楚诺是无法说出真相的。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怎么解释她是如何知道真相的？这么大的事，证据有没有？没有证据？诬陷仙元大陆最强大的元婴修士，她的结局大概和舒彻不会相差太远。
宋傑只是失踪了，并没有死亡，他和妖族的交易还没有完成。妖族还差一块噬魔剑碎片，从以前和两兽中的谈话中楚诺就知道，御灵宗的镇宗之剑就是一块噬魔剑碎片。
除非她有办法见到正在闭生死关的两位宇文老祖，并且让他们相信，宋傑正在暗处窥视着御灵宗的镇宗之剑。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做到！
或许稍稍值得庆幸的是，在刑熬的记忆中，入侵仙元的妖族已经元气大伤，隐仙宗血祭已经动用了最后的力量。妖族当时的计划就是拿到两块碎片后就早早回灵乘大陸休养生息，并没有要再次大举进攻仙元的意思。
真是烦人哪！楚诺阴沉着脸问两兽：“噬魔剑碎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凝晶兽和蓝雀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极不愿谈及这件事。平时它们经常会和楚诺谈论有关上古界的事，但说到帝渊和噬魔剑就会点到而止，从不深入。
凝晶兽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对蓝雀道：“你家的东西，还是你说吧。”
蓝雀头顶的冠羽竖得笔直，身上的羽毛渐渐变成紫色。它只有在激动或者紧张的时候，身上羽毛才会变色。
面对楚诺灼灼目光，蓝雀终是叹了口气，毛色也恢复正常：“噬魔剑原来是魔族供奉的神兵，在一次大战中被帝渊抢了。说来奇怪，按理正常的人族是无法使用魔族神兵的，但噬魔剑偏偏就认帝渊为主了。”
蹲在一边的凝晶兽打了一个冷战，琥珀色的瞳孔紧缩成细线，喃喃地道：“他是正常人族吗？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他……”蓝雀欲言又止，突然象旁边的飞僵宝宝那样，岔开两脚坐到地上，神情颓废得仿佛万念俱灰似的：“算了，都灰飞烟灭的人了，大概连元神都消散了。”
“他很强？”
在楚诺印象中凝晶兽虽然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但骨子里是骄傲到没边的家伙，什么时候连提到一个人的名字都会怕成这样。
蓝雀的反应也很让她奇怪，好象帝渊的死对它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打击似的，可明明是冤家对头啊。再一想，魔族崇拜强者，一个强的不得了的敌人死了，或许对于魔族来说情绪还真是挺复杂的。
“强，很强。”蓝雀点头，“强到当年妖族、魔族惧怕人族成为上古界的主宰，要联合起来置帝渊于死地。当时魔族中分为主战、主避两大派系，我的前主人起初是主避的，但后来主战派系越来越强大，最后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
楚诺奇道：“你的前主人当时不应该是魔祖么？怎么连魔祖都压制不住自己手下的一个派系？再说了，魔族不是悍不畏死的么，怎么魔祖会想要避让？”
蓝雀道：“真正的魔祖早就失踪了，我的前主人只是魔祖手下的一名魔尊，能够统领魔族那么长的时间已经很不简单。魔族和人族不同，魔族崇拜力量，修的是杀戮道，因而魔族内部的派系斗争是非常残酷的。”
虽然事隔万年，蓝雀提到自己的前主人时，依然有一股悲壮的味道。但它很快清醒过来，瞄了一眼楚诺，惴惴不安地低下头。
楚诺倒是完全不介意，相反如果蓝雀将前主人扁得一钱不值，她倒会觉得不合情理了。一只优秀的战兽，首先是“忠诚”。如果蓝雀因为有了新主人，就彻底忘记了曾经跟了数千年的老主人，那还让人怎么相信它的忠诚度？
她摸了摸蓝雀脊背，道：“你也很不容易。”
在那样的环境下，自己的主人随时会被人在背后捅刀子，作为战兽，当那种情况发生时当然要第一时间冲出去挡刀子的，那种经历真的是很不容易吧。
她想象着蓝雀当时的处境，却没注意到蓝雀有意避开了“为什么魔祖会选择避让”这个问题。
蓝雀一直低着头，但身上的羽毛却是无声无息地变成了紫红色。
“帝渊他……”它眼珠左右摆动，又出现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其实是第一个能够掌控噬魔剑的人，在他之前，连魔族内部都没有人能使用噬魔剑，就算是握一下噬魔剑都会被烫伤手，据说修为低的甚至会被烫伤元神。”
楚诺想到一个问题：“那慕容断为什么能掌控噬魔剑？”
“我和老滑头也想过这个问题，甚至怀疑他身上有帝渊的传承。”
“但是帝渊是在我们眼前灰飞烟灭的。当时的情况是帝渊突然失去了战力，中了妖皇和老滑头的致命一击。当时他只来得及封印妖皇，避免妖皇去祸害人族，根本没有时间留下自己的传承。”
“我没有和妖皇合击帝渊！”凝晶兽怪叫道，“你当时明明看到我是被妖皇扔出去挡剑的！老子是简柯的战兽，又不是妖皇的战兽。要不是为了简柯，老子连挡剑都不愿意！”
这是楚诺第一次从凝晶兽嘴里听到“简柯”这个名字，之前她一直以为凝晶兽是妖皇的战兽，因为古籍里就是这样说的。
她愕然看向凝晶兽：“你不是妖皇的战兽？简柯是谁？”
凝晶兽一下子瘪了，紧抿着嘴不说话。
凝晶兽不说，楚诺也不强迫。她的思想很简单，大家只要努力修炼做到最好就行，至于两兽前主人的事她没有那么执着的兴趣。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一直纠结着过往。
蓝雀也适时地将话题拉回“为什么慕容断能掌控噬魔剑”上来。
“据我和老滑头分析，一是因为慕容断得到的只是剑柄和一块残片，和完整的噬魔剑还相去甚远；二是因为慕容断的灵根或者功法中带有强大的魔性。噬魔剑本就是魔族神兵，高等兵器有自行择主的能力，哪怕只是一块碎片。”
楚诺觉得蓝雀说有道理，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清楚。她总觉得慕容断和噬魔剑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要不然妖族能找到隐仙宗的那块噬魔剑碎片，为什么找不到慕容断那块，而且慕容断手里还有噬魔剑的剑柄呢。
她突然想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宋傑最终会不会发现慕容断的秘密？才筑基期的慕容断如果遇上元婴期的高手，那真是打都不用打了，人家一道灵压过去就给形神俱灭了。
想到这一层，楚诺的心口有些微微发凉，立刻向慕容断发去了一枚传音符：“主功法是隐仙宗的功法吗？”
听起来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却很重要。如果慕容断的主攻法不是隐仙宗的，那她就可以将宋傑的事告诉慕容断提醒他注意，而慕容断也不会被功法反噬，顶多向她这样心情低落一阵子。但看慕容断的性格……估计连心情低落都不大会有。
其他几个好友她暂时决定先不发传音符。杜小鸳是根本藏不住事的，冯婉婉自小在隐仙宗长大，主功法要不是隐仙宗的就见鬼了。至于周桐、傅修这些人，别的宗门传音符是传不到的，但噬魔剑碎片都在御灵宗，别的宗门应该没有危险。
通常慕容断会很快将传音符送回来，可这次楚诺等了三炷香的时间，还迟迟等不到慕容断回传音符。
就在这时，楚诺颈间的银兽牙发出银光，并且强烈地振动起来。这是宗门出大事时才有的情况，楚诺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银兽牙这次震动得仿佛特别厉害。
灵识探入银兽牙，楚诺突然就觉得心口冰凉。
宗门通告，执法弟子舒清瑶在宗门内失踪，连同当时去南山探访舒清瑶的东山弟子杜小鸳也一起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