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鱼与熊掌
安全门向中间合拢，唐方的背影渐行渐窄。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诺娃扶额无语，心想他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有这种还没动手先盘算能从对方手里得来什么好处的救命恩人吗？不过话说回来，龙语者与晨星铸造的关系存在不确定性，他那样做无可厚非。倒是对待自己人，唐舰长还真是大方的紧。
格式塔ZERO的龙血太刀，赛克?巴卡尔的彩虹甜心，豪森与丘吉尔的激光加农炮，凯茜与索娅的炽天使号……
她捏了捏皮靴夹层的红石匕首，忽然觉得安心许多。
………………
唐方这一觉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先是在阿特拉斯空间站与红皇后一番大战，然后同银鹰之翼首都卫队过了两手，随后马不停蹄赶来鹿纳尔恒星系统，见证了龙语者关键人物与吞噬体巨兽的战斗，连番折腾下来，从精神到身体实在太疲惫了，所以即使没有芙蕾雅小姐暖床，他仍然睡肿了双眼。
起床洗了一个热水澡，看完凯莉尼亚送来的有关迪拉尔恒星系统战舰生产线建设进度以及阿库巴多恒星系统厄尔纳星零素田顺利产出第一批零素原矿的报告，然后离开房间，到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一点食物。抵达舰桥的时候阿巴瑟发来消息，称他们已经进入鹿纳尔恒星系统。
他吃了一惊，心想以座天使号的速度理应更晚一些抵达才对，为什么阿巴瑟到得这么快。
15分钟后，看到出现在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摄像机镜头里的飞行器后，他终于弄懂了上面那个问题的答案。
阿巴瑟没有同座天使号一道出发，选择驾驶独角兽号提前一步到来。
将独角兽号收容至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最大的机库后，唐方在连接通道见到了顶着鸡窝发型的瓦伦丁。
老头儿没有跟他废话，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对象现在哪里？马上带我过去。”
他苦笑着摇摇头，将工作狂科学家带到保存龙语者关键人物的医疗设施。
在瓦伦丁观察那件具备生物与机械双重属性的战甲时，他忍不住吐槽道：“以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的研究条件，提早来也是干瞪眼。”
老头儿望着他的侧脸说道：“可以使用科学船……”
“……”对于这些急性子科学家他已经无话可说。
………………
召唤出科学船任瓦伦丁施为，他又回了一趟希德星，重新检索一遍湖心岛地下伊普西龙遗迹的情况，可是没有任何新发现。
让他不解的是，埋伏在附近区域的幽灵特工没有任何发现，似乎最高安理会投放吞噬体巨兽后便不再理睬，始终不曾派人来检查任务进度。
希尔德星各城市上演的游行示WEI活动还在持续，湖心岛发生的战斗被世人忽略，龙语者方面也没有反应。
唐方将这一切归结于时间太短，因为就算针对失踪情况报警，也需要一定条件------目标对象失踪达48小时。如今距离战斗结束才过去一日光景，再加上他让艾玛屏蔽掉了希尔德星轨道监控设施记录的异常，没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一场生死对决，自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猎魔者号停在伊普西龙遗迹所化平台，作为一个爱惜光阴的人，他没有随随便便浪费这难得的平静时光，从一层生活空间找到一套高档渔具，一边晒着不炽烈的阳光，一边在湖面钓起鱼儿……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轻松钓上两条鲑鱼沾沾自喜的时候，艾玛打断了他的悠哉时光------阿巴瑟发来紧急联络，要他回座天使号一趟。
不用想他也知道阿巴瑟急匆匆叫自己回去是因为什么，只能满怀不甘地收起渔具，拎着那两条鱼回到猎魔者号，以最快速度返回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所在空域。
距离座天使号抵达已经过去2个小时，针对龙语者关键人物的相关调查工作有了初步结果。
从猎魔者号下来，他没有取道舰桥看望尼赫迈亚，直接赶往医学实验室所在区域。
璎珞早前被瓦伦丁移出医学实验室，另行布置了一间病房专门用以组建T能量石的共鸣环境。
罗伊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医学实验室的休息区等候，应该是在璎珞那边。
透过联通实验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阿巴瑟拖着臃肿的身体在病床与显像设备间走动。
他推开门走入房间，看见失去意识的龙语者关键人物躺在病床上，各种电极贴片几乎铺满整个身体，旁边还悬停着多功能机械臂与化验用具。
阿巴瑟听到门响停止走动，转头发现是他进来，细如竹竿的手一阵摆划，看起来有些激动，却不知道是很久不曾见面甚是想念，还是龙语者关键人物给了他惊人发现。
不只阿巴瑟在，瓦伦丁与布尔韦尔同样醒着。
瓦伦丁没有沉睡很正常，至于布尔韦尔嘛……作为同龙语者敌对的组织骨干，如今有机会见证宿敌的秘密，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唐方很是随便地打声招呼，走到阿巴瑟身边：“有什么发现？”
布尔韦尔的脸缓缓隐去，不知道是对他心存畏惧，还是感觉不自在，总之缺席了这次谈话。
阿巴瑟晃动手臂，刚要说点什么，又忽然停了下来。
瓦伦丁的声音响起：“还是我来说吧。”看来他跟阿巴瑟刚刚达成共识。
比起听结巴孩子介绍情况，浪费许多脑细胞，当然由瓦伦丁讲述更轻松惬意些。
随着细长的手指在控制台点下，实验室中央大屏幕青光一闪，由之前的数据列表变成一张结构示意图，看起来很像放大的纤维组织与一种颗粒物拼接而成。
他细致打量一番，皱着眉头说道：“这是……”
“没错，这便是组成那件战甲的材料结构示意图。”瓦伦丁说道：“为了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获取样本，阿巴瑟可没少花心思。经过多番尝试，最后使用异虫皇后分解酶与毒爆虫的腐蚀体液，配合激光手术刀才有了眼下成绩。”
唐方点点头：“辛苦了。”
瓦伦丁没有跟他客气，手指在键盘点下，大屏幕上影像一变，化为由不同颜色颗粒组成的网状图形。
他看着有些眼熟，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
“这是方才结构示意图中颗粒物质的原始信息，是不是感觉眼熟？”老头儿瞥了他一眼，在重要时刻卖关子道。
“伊普西龙人的DNA链便是这种网状结构。不仅如此，在组成DNA链的遗传物质上，二者从成分到排序，相似程度高达98%。”
唐方真的被这一发现震惊了。虽然一早便知道龙语者关键人物所穿战甲很诡异，完全不同于以往所见动力装甲，直至瓦伦丁展示出这个大发现，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你是说……这件战甲含有伊普西龙人的生物组织？”
瓦伦丁说道：“确切的说，这件战甲是一种集生命科技与纳米科技为一体的战甲。由零素衍生物与特殊高分子材料构成的弹性纤维构筑起战甲的骨骼，由经过诱导钙化的伊普西龙骨质细胞与角质细胞进行填充，同时运用纳米科技塑造人工神经电路，与隐藏在每一个战甲细胞的DNA计算机沟通，末端则对接驾驶者脊柱，直接与大脑相连。”
“这么说吧……龙语者关键人物所用战甲是一种半生物半能源型战斗兵器，具备有限思维能力。目标的情况你也知道，在之前战斗中受到吞噬体巨兽重创，伤势非常严重。正是在这种局面下，战甲启动紧急预案，对驾驶者执行护理操作，一方面为伤口止血、消炎，稳定伤势，另一方面杀死了入侵人体的吞噬体细胞。”
说完这些话，老头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听诺娃说你曾召唤虫后，试图用哺液来修复目标对象伤口，结果同样被战甲拒之门外。”
唐方点点头，肯定了上述遭遇。
瓦伦丁赞叹道：“龙语者的科技水平真的很强大，这种战甲完全就是针对最高安理会吞噬体聚合物开发的针对性兵器。”
他明白瓦伦丁为什么这么说。回想以往经历，不难看出伊普西龙人生物组织有压抑吞噬体活性的效果。周艾就是因为融合了伊普西龙基因才能抗衡高等级吞噬体的入侵，璎珞与玲珑二姐妹也是在伊普西龙基因物质与T能量石双重作用下得以压抑吞噬体活性。
看来龙语者不仅了解这一情况，还为此投入大量精力与时间，专门研制出克制吞噬体聚合物的半生物战甲。
以零素衍生物为能量传导介质接通动力核心，以纳米精神网络为指令传输通道，以大量DNA计算机组建分布式处理系统，以高分子材料与变异的伊普西龙细胞构筑同时具备柔韧性、密封性、延展性、坚固性特点的战甲主体……
且不提龙语者可以在不伤害伊普西龙飞行器性能的基础上将之改装成猎魔者号，单是眼前的战甲技术就让他由衷叹服。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龙语者同样是伊普西龙文明遗产的继承者，那么上帝武装跟他们一比，连提鞋都不配。
当然，诺亚获得方舟世界的时日不长，无法同龙语者相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现在最在意的是龙语者将伊普西龙科技继承到了一个怎样的水平，如果双方真的走到兵戎相见那一步，凭借眼下解锁的力量他能够战而胜之吗？
“就这么多？”实验室在安静一段时间后，他从沉思中醒来，继续有关实验的对话。
“就这么多。”
老头儿的答案让他很不满意，他将龙语者关键人物交给阿巴瑟并不是单纯为研究对方身上那件可以抵抗吞噬体聚合物入侵的怪异战甲，还希望能够获得更多有驾驶员身份、龙语者组织的情报。
或许是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失望，瓦伦丁叹口气说道：“如果你真想得到更加深入的情报资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必须面对一个后果------装备这件战甲的人会因为来自外界的暴力破解手段死亡。”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的两条眉毛拧成一股麻绳。
无论是用人族科技，还是虫族感染虫，要想获取目标大脑记忆，必须从人体剥离战甲------单纯破开战甲并不能帮助神经寄生虫完成任务，要知道那东西可是连吞噬体物质都能清理掉。而暴力剥离战甲，很可能导致龙语者关键人物死亡。
那么……他是选择有关龙语者的情报资料呢？还是龙语者关键人物的性命呢？
“真的没有办法在不伤及那人性命的前提下剥离战甲吗？”
瓦伦丁摇摇头，说道：“我们对于战甲的了解还很浅薄，除非那人由内部自行解除战甲，不然没有可能在无伤情况下剥离……而以他现在的状态，短时间内没有可能醒来。退一步讲，就算可以等到他醒来的一天，你觉得他会主动解除战甲吗？”
这是一个问句，也代表着老头儿的看法。唐方同意这个看法，只能保持沉默。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让我再想想。”说完向老头儿挥挥手，转身往安全门走去。
当行至半程的时候似乎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诺娃那里有一块变异T能量石，你可以试试能否对璎珞的病情起到帮助。”
老头儿对此不解，T能量石就是T能量石，怎么还有变异一说？那玩意儿又不是可以成长增殖的生物单位。
瓦伦丁在心下腹诽，那边唐方已经离开医学实验室，回到他在座天使号上的房间。
他没去舰桥看望尼赫迈亚，也没有到病房探视璎珞，因为必须好好考虑一下，想清楚怎么使用手上这张王牌。
………………
没有用太长时间，前后只是一顿饭光景，他便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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