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黑洞
侵蚀现世的虚空结界开始扩展，任何有形或无形的现世之物都会被虚空能量吞噬。
原本站在大厅外面保护耶格尔的鲜血猎手往前一踏，双手拽住耶格尔的衣服用力丢向战场核心。
直至鲜血猎手行动的时候，耶格尔还没有从刚才诺亚与唐方谈话泄露出的惊人信息中恢复过来，哪里想到门外待的好好的，竟突然被鲜血猎手丢入大厅。
他吓了一跳，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感觉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势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接住了，不再向前直冲。
定睛看去，发现是一台有着鱼尾巴构造的金色机器射出的引力射线中和了那股冲能。
他在即将落地的时候被唐方拉了一把，随着一道夺目闪光爆开，他、唐方、芙蕾雅三人被笼罩在一团彩色能量场内。
与此同时，大厅外面的鲜血猎手、狙击变异人的混元体巨兽、诺娃、旋风狂热者变成一道道收束光影消失在面前，他们三人的身体也跟着虚化消散。
“传送？”脑海想法才生，接踵而至的是一股晕眩感袭来，就此失去意识。
当感觉重回身体，自我意识出现，眼前被一片模糊的白取代。
他微微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外面的强光，发现唐方与芙蕾雅已经离开小台子，走到房间门前。
来不及打量周围环境，他急忙从后面追上去，从打开的安全门走过，看到前方一幕才知道已然离开科斯提亚山区地下设施，回到了无畏统帅级堡垒舰舰桥。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林结束了与尤菲的对话，看到传送间走出的唐方三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喊了一声“哥”。
唐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走到舰桥核心赫斯提亚系统前，以符文沟通舰体AI。
尤菲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奇怪，不明白是什么让他这么着急，放弃常规指挥方案，直接连线遗迹战舰智能芯核。
很快地，控制台信息处理系统不断高涨的各项数值回答了她的疑问。
“这是……”女孩儿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芙蕾雅不会在意唐方要做什么，回到无畏统帅级堡垒舰的事实让他感觉安心。唐林与库德莉亚不明白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唐方的行动看出来他很急躁。
对于无畏统帅级堡垒舰外面的人，或者透过舷窗，或者透过大屏幕，看着原本已经停止攻击，只是担负指挥任务的巨舰中央轨道能量场重新激活，恐怖的闪电潮流由核心空间向外流溢，漫过平行轨道内壁。
与此同时，位于凯尔特星轨道的加西亚反抗军、龙骧舰队、龙舞舰队收到一份紧急命令------放弃所有军事行动，立即撤出轨道战场。
他们不知道唐方要干什么，不过星球地表忽然消失的登陆部队，以及像箭一般冲破大气层进入外太空的晨星铸造系飞行器，让他们意识到事情有了新的变化……其实从灰色巨木冲破地层，将整颗星球控制时起，凯尔特恒星系统的战争形势便已经脱离唐舰长掌控。
深入凯尔特星轨道的战舰开始撤退，以最快速度脱离行星重力场范围。
以巨魔号为首的凯尔特卫队残余战舰所属人员终于有机会歇一歇，喘口气抽支烟。不过对于努尔斯丹来讲，根本没有心情去端侍者放在控制台上的咖啡。
“唐方……他……他要做什么？！”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理智又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展开。
唐方不是很仁慈吗？很有道德心吗？他怎么下得去手？
更关键的是，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被困在凯尔特星轨道腹区的凯尔特卫队残余战舰将面临灭顶之灾。
动手的可不是星灵母舰，是无畏统帅级堡垒舰。之前哈利法克斯?斯图尔特对他透露过有关巨舰的情报……
他的担心与不安无法影响事件展开，当载有罗伊与璎珞的飞鹰战机化作一道电光投入远方密密麻麻的舰阵。
一道令人恐惧的波动席卷凯尔特星轨道战场，刺痛人眼的虹光离开无畏统帅级堡垒舰，下一个瞬间，那团虹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紊乱重力波在凯尔特星所在位置出现。
努尔斯丹同他的手下们连做点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快速膨胀的引力场绞碎，变成向内收缩的金属残骸，投入那个好像饕餮一样吞噬行星的黑色魔兽。
不同于之前星灵母舰对龙舞舰队、龙骧舰队所用星河漩涡，无畏统帅级堡垒舰构造的黑洞要恐怖的多。
星灵母舰在投放星河漩涡后可以立即投入对凯撒1的轨道轰炸，而无畏统帅级堡垒舰激发湮灭炮后，原本包裹舰身的能量护盾消失不见，靠近平行轨道区域舷窗内部灯光也变暗熄灭，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任谁都看得出，无畏统帅级堡垒舰发动“启示录”的代价不小。只是此时此刻，绝大多数人想的不是这个问题，是恐惧、慌张、茫然，还有祈祷。
正在吞噬凯尔特星的黑洞令曾经的明珠失去色彩，不断坍塌内陷，支离破碎的星球残骸化为一道潮流没入那片虚无，包括上面的灰色巨木，太空轨道的战舰、军港设施，全都被潮汐力撕扯成大大小小的微尘流。
有人透过舷窗看着前方出现的盛大场景，心情五味杂陈。
对于加西亚反抗军的人来讲，这里是故国的首都，有着许多记忆的地方，无论是长大后对它的怨恨，还是小时候对它的向往。现在看着它一步步走向毁灭，当然不可能平静。
而对于战舰舰桥的工作人员来讲，他们现在想的最多的是怎么稳住战舰，抵御黑洞辐射的引力场对舰体的拖拽。
虽然唐舰长在动手前已经提醒过他们，给予一定的反应时间，却依然无法完全脱离引力场效果范围，只能最大程度运转推进器，同黑洞辐射的引力拔河。
马里恩?邓肯、维吉尼亚?斯密斯、格兰迪尼、德尔特、艾德、华尔德、罗亚斯，以及座天使号上的尼赫迈亚与赵佳立等人呆呆望着眼前惨象。
“他动手了……他还是动手了。”
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对于维吉尼亚来讲，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唐方久攻凯尔特星不下，会一怒之下将这颗星球从星图上抹去，那样势必在人类社会引发一场大骚乱，像炸毁居住星这种事定然背负许多骂名与指责，甚至在史书上留下极不光彩的一笔，毫无疑问会为唐方带来不好的影响，他将承受许多精神压力。
当然，实际情况跟她的担心有些出入，但是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他……到底在凯尔特星地下遭遇了什么，才会选择用极端手段毁灭一颗居住星？
类似的问题在马里恩、格兰迪尼等人心中滋生，他们很清楚唐方的为人，除非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有如此激烈反应。
在此之前，他们看到了地表出现的灰色巨树构造体，明白登陆部队的前景不是太好，却并不知道关于诺亚，关于那些变异人的事情。
唐方在回到无畏统帅级堡垒舰舰桥前一直在跟诺亚战斗，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告诉他们地底发生的事情。他回到无畏统帅级堡垒舰后……起码在激活主炮，彻底葬送凯尔特星前，他同样没有时间与精力去解释自己要做什么。
之前还在地下的时候，艾玛为他提供的便是这样的极端方法------毁灭凯尔特星，无论使用无畏统帅级堡垒舰的湮灭主炮，还是星灵母舰的完全版星河漩涡……都可以。
他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就算凯尔特星已经被诺亚占据，上面的居民全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异形，他也是拒绝的。直至艾玛告诉他诺亚没有说大话，成为团结之心后真的有灭世的力量。
其实凯尔特星地表分泌的灰质粒子对于人体的改造只是附加作用，它的真正效果是感染星球……是的，感染星球，寄生星球，就像一枚死亡种子，扎根于星核，最终成为毁灭一切的元凶。
以前在方舟世界，诺亚拥有崩溃分子力的本领，一般的攻击很难伤到他。现在，他把一整颗星球当做盾牌，混元体巨兽也好，萨米尔?杜兰也罢，都没有办法彻底毁灭他。只要有一颗灰质粒子在，诺亚的意识便可以复活。
不仅如此，只要这一颗灰质粒子落入星球环境，属于吞噬体的特性便会显现，它会慢慢渗透至地核，利用星球的力量重启大团结计划。
试想一下，柯尔克拉夫一世在境内所有星球植入灰质粒子。再进一步，帝国的特工将它们带到查尔斯联邦、多兰克斯共和国、星盟、银鹰团等国的居住星，最终会出现何种结果？
柯尔克拉夫一世梦寐以求的皇图霸业还远吗？到那个时候，整个希伦贝尔大区的人唯有匍匐在他脚下，奴颜婢膝地活着这一个选择。
得知这些信息，唐方能不震惊吗，能不无力吗？
之前听到诺亚说要灭世，令人类文明涅槃重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类领悟毁灭的真谛，改变这个充满黑暗与罪恶的社会。他想当然地认为对方是在说胡话，做白日梦。现在呢？事实证明诺亚真的有本事威胁人类文明。
从立志对抗毁灭者文明的先知，到决心摧毁人类文明的恶魔，诺亚的一生还真是精彩。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没有选择余地，宁愿背负毁灭星球的骂名，也必须将诺亚与大团结计划消灭在萌芽阶段。既然他得知了事情真相，既然事情发展到今日地步，他便要负起责任，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为了不让诺亚有反应时机，他第一时间回到无畏统帅级堡垒舰，发动了启示录主炮，将凯尔特星从这个世界抹去，让属于斯图尔特家族的荣光变成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页。
看着大屏幕上支离破碎的凯尔特星被黑洞的引力场包裹，他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黏着一层汗水。
“舰长……”尤菲眼见他忙完手头事项，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唐方回头望去，只见女孩儿指指侧方显示器阵列，一脸事情不妙的样子。
他侧头一瞧，额头又溢出几滴冷汗。只见来自马里恩?邓肯、周翰霖、格兰特、尼赫迈亚等人的通讯连线排满序列。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急着联系无畏统帅级堡垒舰是为什么……接下来势必要浪费不少唇舌。嗯……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周家老爷子管他要周艾可怎么办？毕竟人家孙女当初跟他一起离开蒙亚帝国，于情于理他都有责任照顾她。
………………
唐方纠结于怎么面对周翰霖的时候，在凯撒2地下数千米深的地方，一道光影出现在灯火通明的传送台上。
呼哧，呼哧……
柯尔克拉夫一世喘着粗气望望左右，发现已经离开凯尔特星，进入凯撒2地下秘密设施，神色明显放松许多，只是脸色还很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是的，他逃了出来，在黑洞的力量粉碎凯尔特星前利用克林姆宫地下的伊普西龙传送设施离开，进入这座只有他跟死人知道的秘密设施。
方才但凡犹豫片刻，现在怕是已经被黑洞辐射的引力场禁锢，最终走向毁灭，化为宇宙间最纯粹的能量粒子。
他没有浪费太多精力在后怕与庆幸上，从传送平台下来，第一时间跑到左手边控制台，看向连接外部摄像机的大屏幕。
这座地下设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独立于上面的地对空激光武器系统，无虞被外人发现。
然而离开凯尔特星并不意味绝对安全，凯撒1与凯撒2远离轨道防线不假，并不代表它们不会受到黑洞引力场的影响。正如他想的那般，这颗卫星天体正在一点一点接近黑洞所在位置，速度因为引力的堆积由慢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