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只能去你家了!”梅华转头看着吴涯,”兄弟,你总不能看着我呆在这冷清清的大屋里,连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吧!”
吴涯也是无奈地看着这幢已经了无人气儿的房屋,”要去可以,但你得跟我发誓,不许提我姐的事情.”
“不提,不提!”梅华立即举手发誓,”反正迟早的事情,我不急在这两天.”
这话一出,气得吴涯扭头就走.
“等等我,等等我啊!”梅华一看便急了,趴在马车上往前爬了几步,摸起马鞭,打在马股上,嘴里还哼哼着:”跟上,跟上.”
看着梅华与吴涯渐渐远去的身影,吴瘸子在哪里呆了半晌,自言自语地道:”营将,手下有上千号士兵,咱们罗田的县太爷手下,也只有百把号子人呢,这么说咱们少爷如今是发达了?我得赶紧给老爷报信去,让老爷夫人也欢喜欢喜.”
说走就走,吴瘸子立马从院子里牵出一头骡子,锁上大门,便向着县城方向赶去.
距离梅家大宅约三里处,一幢茅草屋耸立在青山之下,屋顶之上,炊烟袅袅升起,篱笆扎成的院墙之内,狗撒着欢地叫着,一群鸡鸭正摇摇摆摆地聚集在笼舍前,一个妙龄少女手里拿着一个木瓢,嘴里咯咯地叫着,一边叫一边撒着些谷粒,院子一角,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汉子正挥舞着斧头,将面前的木柴劈成一小截一小截的.
马车停在院外,院内的大黄狗一下子扑到篱笆门上,先是狂吠了几声,紧接着便似乎是闻出了吴涯的气味,跑里呜呜的叫着,两只前爪举起来,拼命地挠着篱笆的大门.
正在喂鸡鸭的女子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篱墙外两个身着鲜红军服的人,河间郡的军人,都身着藏青色军服,像这样穿着红色军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眼,觉得骑在马上的那人有些眼熟,第二眼,当的一声,手里的木瓢便落在了地上,她向前走了几步,再看了第三眼,立时便欢声叫了起来:”阿爹,阿爹,弟弟回来了,弟弟回来了.”
埋头劈柴的中年汉子丢下了斧头,厨房门口,一个头发蓬松,脸上沾着些许烟灰的中年妇人也抢出了门来.
吴涯翻身下马,卟涌一声跪在了地上,”阿爹,阿娘,姐,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一大家子跑了出来,中年汉子扶起吴涯,一家人拥在一起,大黄狗在一边转着圈地叫着,似乎因为捞不着与小主人亲热无奈而又愤怒地吠叫着,院子里的鸡鸭转头瞧了一眼,又自顾自地低头去啄地上的谷粒.
中年汉子上上下下地摸了一翻吴涯,喃喃地道:”好,好,没少什么,活着回来,就好!”
一边的两个女人,却是喜极而泣.
马车上的梅华羡慕地看着亲热的一家人,这样的亲热,在自己家里,好像永远也看不到.
“咳咳.”他干咳了两声,成功地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吴叔,吴婶,这个,还有婉君,呵呵呵,我也回来了.”
中年汉子转过头来,打量着趴在马车上的家伙,”小少爷?”他惊呼起来,以前吴家,都是梅家的佃户,叫小少爷,.
“你这是怎么啦?受伤了,残废了!”中年汉子走到马车跟前,看着趴在哪里的梅华,满眼的都是惋惜之色,”不过不要紧,活着回来就行.”
“咳咳,这个吴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一点小伤,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梅华眼珠子转动着,看到一边的年轻女子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呀,伤的不是别的地方,是屁股,那地方肉厚实着呢!”吴涯拖长了声音,”他家都去县城了,今天只能在我们家将就一夜,明天就赶他滚蛋.”
“小涯,这是怎么说话呢,你们两个可是袍泽呢!”中年汉子伸手敲了敲吴涯的脑袋,牵起了马车的缰绳,向着院内走去,”小少爷,家里简陋,也不知你习不习惯.”
“习惯,习惯,我们在外头打仗的时候,冰天雪地的,能找个雪窝子躺一夜,那就美得哼哼了.”梅华赶紧道.”有张床睡,就太感谢了.”
“柴房.”吴涯接口道.
“小弟!”一边的吴婉君拉了拉吴涯,嗔怪地道,”怎么对客人这样没有礼貌?”
“他是个屁的客人,这家伙不怀好意,梅花,就一夜,明天早上,我立马送你走路.”
“一夜就好,一夜就好!”梅华呵呵笑着.
“小弟,那个小娃娃是谁啊,怎么跟着你们一齐回来了?”
“这小家伙啊!”吴涯回头看了一眼怯生生跟着进来的尚华,笑道:”那是梅花的儿子.”
“什么,他怎么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了,他成婚了?”吴婉君惊讶地问道.
看着姐姐的样子,吴涯本能地感到不妙,”那里,这家伙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他这样的家伙,也只有瞎了眼儿的女儿家才嫁给他呢,这小娃娃是我们一个战友的儿子,没有亲人了,梅华决定当儿子养着.”
“没想到他还这么心善啊!”吴婉君看着梅华的眼神,.
吴涯爹走到了院子里,拴好了马车,与吴涯两人合力将梅华从马车上架了下来,”老婆子,杀鸡,杀鸭,我再去网几条鲜鱼,好好地做一顿,给儿子补补.”
夜已深,梅华趴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吴涯一家人的喁喁细语,不时传来的欢笑声和惊呼声,让他心中充满了艳羡,说起来,自己的家里比起吴涯来,家境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种父慈子孝,母亲姐爱的情境,他却从来没有体会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响,吴婉君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梅华立时精神大振,手臂一撑,就要坐起来,却是不小心触到伤口,唉呀一声叫,又趴了回去.
吴婉君抿嘴笑了笑,”你不方便,我端点水来,给小尚华洗一洗.”
“有劳了,有劳了!”梅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连点头道.
“小尚华,过来,姐姐帮你洗澡.”吴婉君冲着趴在床帮之上,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尚华招手道.
“这个,他现在叫我叔,以后得叫我爹,不能叫你姐姐.”梅华赶紧道.
吴婉君脸一红,低下头,伸手将小尚华扯了过来,抱在怀里解着衣裳,低声道:”你叫你的,我叫我的,又有什么相关的?”
“当然相关了!”梅华一下子急了,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对方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由又收了嘴,半晌才道:”他也叫吴涯叔的,叫你姐,岂不是乱了辈份!”
女子抬头瞅了一眼梅华,眼中的幽怨之意尽显无疑,梅华心中不由一荡,伸手握住怀中的一物,躇踌着要不要拿出来.
见梅华没有声音,女子低下头来,将尚华立在盆中,替他擦洗起来.
“谢谢你给我做的鞋,很合脚,穿着很舒服.”半晌,梅华才道.
“穿着合脚就好.”女子小声道.
“没舍得穿呢!.”梅华道.
“一双鞋,有什么好的,你要觉得穿着好,我以后还可以给你做!”女子手上不停,嘴里道.
“那,那你能给我做多久?”梅华只觉得心头狂跳,按捺不住,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能给我做一辈子吗?”
女子霍然抬起头来,看着梅华,脸上红晕满面,直欲滴下血来.,扫了梅华一眼,又低下了头去,只不过手上力气明显重了一些.
“姐,疼!”小尚华立时便痛叫了起来.
“叫姑!”梅华立是地更正道,看到对面女子的反应,梅华心里乐开了花,一直握在怀里的手终于抽了出来,”婉君,这个送给你.”
一串晶莹透剔的珠子做成的手链,那是在与宫卫军一战之中,梅华收获的战利品,当时瞧着好看,而且也极珍贵,这小子便多了个心思,藏在了怀中,没有上交,打着的就是现在这个主意.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要.”女子双手乱摇,水花四溅.
“珍贵什么,在我眼中,可没有你给我做的鞋珍贵,快收着,要是你弟瞧见了,肯定要收拾我,我现在这个模样,可不是他的对手.”梅华急急地道:”你要是觉得贵重,再给我做几双鞋不就好了?”
女子红着脸,终于接过去了这串珠子,却没有戴在手上,而是珍而重之地藏在了怀里.
“婉君,明天我就回家了,等一切安顿好了,我就让爹娘来你家里提亲.”看到吴婉君收了珠子,梅华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似乎要飞到空中,不假思索地道.
吴婉君将光溜溜的小尚华往以床上一丢,端着水盆,.
片刻之后,吴涯急如星火一般地冲了进来,先是掩上房门,然后直冲到梅华面前,”我姐样子不对啊,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梅华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小尚华却开了口,”梅叔说回家后就让人来提亲.”
“梅华,我掐死你!”吴涯一下子扑在梅华身上,一双手掐着梅华的脖子左右摇晃着.
“救,救命啊!”梅华被吴涯坐到了屁股上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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