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道

  “……你白天不是问我为什么将玉镯送人吗？”

  之后桃夭沿用了穿越剧中常用借口－－－失忆，暂时躲过了一劫。

  之所以说是暂时的，只因次日一早，府里就来了名自称郎中的老先生。

  冷卿是何等聪明的人，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不过郎中这关可不行。

  一直寂静少人的院落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四下有走动奉茶的下人们，当然，还有安坐一边时不时地投来审视目光的冷大少爷。

  今天冷卿穿的是一身铜钱币暗纹底料的长袍，虽然款式上稍显俗气，但颜色是桃夭喜欢的鹅黄色。其实就算是再难看的颜色，只要穿的人长得好看也会是另一种美态。

  桃夭也不敢太仔细瞧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跟他对上眼。想起上次在家宴上跟他对视，心里到现在都还有余悸。

  话又说回来，这货也就二十来岁，目光却是她所见过的最犀利的，仿佛任何谎言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似的，让她这个实际上已有三十岁的人情何以堪。

  她细细地眯起眼缝把视线移向正给她把脉的郎中老头，见他半天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得捋着整齐得不能再整齐的胡须，没由来得白眼朝天：你就慢慢把吧，古代医学本就不发达，尤其是精细的脑科，没有丰富的临床实验，也没有仪器，单靠诊脉根本不准。姐不急，姐淡定，姐完全配合。

  “请问夫人，最近可有恶心干呕的现象？”郎中终于开口，他语速极慢，一边把脉一边酝酿式的半眯双眸，很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桃夭不禁在心中腹诽，这老头搞得跟江湖术士一样，还干呕咧又不是怀孕。表面上她还是点点头地回道，“有。”

  “那头部可有痛过？”郎中再一次问道。

  桃夭也再一次点头并故作煞有其事得回道，“时有时无。”

  这回轮到老郎中点头，只见他眉头紧锁得又问道，“请教夫人，您的失忆之症是从何时起，或者说，您就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终于有一句是问到点子上了，可桃夭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并且脸部带戏得生出些哀伤，让老郎中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见问得也差不多了，桃夭的病又实在受不得刺激，老郎中缓缓地点了点头以示安慰。他起身走向冷卿，用眼神示意叫他跟自己来一下。冷卿心领神会得跟去了。

  就算听不到二人在远处说了些什么，桃夭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承认她的病征。只是没想到那个庸医最后竟会说她活不过年底！于是，每日三餐中就凭白多了三碗苦不拉叽的药汤。

  “可恶啊~可气啊~你个庸医会不会看病啊，你才活不过年底，姐身强力壮好得很。”桃夭正气冲冲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只是看见了人影，她的脸色就突然变得煞白起来。因为现在看到的这名丫鬟就是冷卿特意派来的，前几日她还能悄悄地把汤药处理掉，但这几天那丫头一来就说是奉了少爷的命令，硬是要看着她把汤药喝光光才肯离开。

  “要不要那么尽责啊，又没有奖金是不是，变通，变通你懂吗？”她拿着根珠钗在丫鬟面前纯晃悠，见丫鬟有盯着看，忙问道，“好看吗？”

  丫鬟不言，只是点了点头。

  桃夭看到了曙光，忙欣喜若狂地把朱钗放到了丫鬟的手中，大方道，“那它就是你的了，你知道怎么交差的吼~”

  还以为今天转运，可以逃过一劫。桃夭望着手里的朱钗，下一秒，另一只手里就多了碗药。

  就在当天晚上，她终于等到冷卿回府了。正思量着晚饭后去书房找他商量吃药一事，至少也要把汤药减到一天一碗啊，不然没病可得喝出病来了。

  丫鬟原本要陪同的，但桃夭发自真心的‘讨厌’她，所以拒绝了丫鬟的好意，她要一个人去找冷卿。

  虽说冷府的大小院落她还不是很熟悉，但到冷卿书房这点路还不至于会走错。

  刚穿过一处拱门，她就发现不远处迎面走来的人不是三夫人吗？只见三夫人正跟丫鬟说着什么，表情很认真，所以也没瞧见她。

  为了避免发生见血事件，她转身躲进了墙角里。

  “东西都带好了吗？”

  “带好了，夫人。”

  “那就好，这回一定要让那个桃妖精滚蛋。”

  “是。”

  主仆二人信誓旦旦地穿过了拱门朝左边走去，桃夭记得那个方向是去老夫人那儿的。

  “要我滚蛋？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把戏。”无奈地望了眼去书房的路，她转身跟上了三夫人她们。

  一路尾随下，她跟着三夫人到了老夫人的院落。

  “看来，她们真是来找老夫人的。”

  老夫人住在最南边的大院里，比起妻妾所住的院落这里虽然宽敞却很简陋，与那次在家宴上给人的印象完全两样。

  其实这种老人家的心态，桃夭也十分明白，这院子里的一砖一瓦应该都有着许多年的回忆了，人越老越喜欢熟悉的地方，这就叫归属感。

  三夫人带着丫鬟穿过了空地上的一颗古槐，刚从屋里出来的丫鬟见是三夫人来了，又忙端着东西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刚才的那名丫鬟似是得到了主人的同意，这才把三夫人她们迎了进去。

  直到那名丫鬟又端着东西出来，桃夭才小跑过去。她在窗户的周围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处离里面人最近的地方。

  这时，出去的丫鬟又端着茶水回来了。桃夭一早就料到她会折返，所以早早得躲了起来。貌似在这个位置也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她就将就着在这边的窗户纸上戳了个洞。说到戳洞，其实也有讲究的，一定要先沾湿了手指才能戳，不然在戳的时候会有声音。

  通过洞眼，她看到对面三夫人正坐在椅子上跟侧躺在太妃上的老夫人浅笑交谈，一番嘘寒问暖后，三夫人与丫鬟相视一眼，丫鬟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即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捧起托盘。

  “这是何意啊？”老夫人似乎不太惊讶，问话的同时就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缎盖布。

  “呵呵，这是爹爹的一点心意，据说还花了些心思才弄到的，还望娘能收下啊。”

  原来里面放的是两柄品相极佳的古董玉如意，见惯了好东西的老夫人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定是价值不菲的稀罕物，顿时眼前一亮，笑容可掬的客气道，“哎呀，亲家公也太客气了，隔三差五就差你带些个宝物过来，你们啊，都要把我这个老太婆给惯坏喽。”

  老夫人边说边拿起其中的一只，满意得端详后又放了回去。紧接着，就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帮她收了起来。

  “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啊？”老夫人把衣服理了理，她很清楚三媳妇的个性，所以也不想再听她卖关子。